正文 第九十九章 朱雀草的下落 文 / 漣影
濃霧化為淡淡煙縷如一面薄紗鋪蓋住高聳的山巒,峭壁橫飛出一截粗壯的樹枝,在一片青蔥的綠葉遮掩下,簫聲寂寂飄渺而來,迴盪在蒼穹與幽谷之間化不開的淒清成了一曲調。
月色映明瞭山谷,藉著明亮的光線看清了翠葉後鳴簫之人,一身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裳,及腰的墨黑長髮婉約一束,優雅的垂放在挺的筆直的背脊上。
細碎的劉海中分開來,抹額是發頂一條編織的細小麻花辮,小小的貓眼石垂落在眉心。
垂斂著的眼,落下卷長的睫影,粉黛修飾的姣好容顏恍若三月春桃,清艷絕麗。
持著玉簫的手纖細白皙,隨著她吹出來的陣陣簫樂,一條毒蛇婉延盤上了她坐立的那截枝幹,悄然緩上了她的臂腕。
女子有所察覺的眨動了一下卷睫,可面容依舊平靜如一灘秋水般,只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了幾分陰森。
毒蛇吐著舌信已經繞到她手腕處,突然仰起了頭,張大了蛇口準備咬上那隻手。
簫樂戛然而止,她睜開了眼,側目瞥了手上那條還張大些蛇口的毒蛇。
在她冷冷的笑容中,那條毒蛇的眼睛流出了兩道黑色的液體,整個蛇身都僵硬住了。
將手上的玉簫塞回了腰間,騰出一隻手來將繞在另一隻手上的那條毒蛇取了下來,倒提著毒蛇,尾巴朝上,腦袋朝下,她的手輕輕搖晃了一下,幾條紅色的小肉蟲從蛇口落了下來,落在了她抬起的腳上。
甩手一扔,那條已經死去的毒蛇被她扔了下去,不知會落在幽谷何處。
她的手勾到了腳上,捧起那幾條紅色的小肉蟲,竟是含口吃進了肚子裡。
從口中伸出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的,她失望的晃了晃腦袋,自喃道:「不好吃,咦!是這次的蠱蟲不好吃還是吸收的蛇血不好吃?」
沉思了幾秒,她恍過神:「都不好吃,這些蠱蟲都拿去餵蝗蟲算了。」
說著,她再次拿出塞在腰間的玉簫,單手持簫吹出一曲簫樂,而遠遠望去的那一片烏黑中隱隱約約露出了紅艷的火光,那個地步,正是蝗群覆蓋的辛西村。
似乎是她的簫樂在召喚般,那片烏黑中慢慢散開了一些蝗蟲,照明的火光映亮在她的視線,隨著簫樂一個轉調,一小片蝗群朝峭壁的方向魚貫而來。
而她的另一隻手已經摸索到垂掛在身上一個鼓鼓的繡有曼陀羅的黑色布袋,手摸進了袋口,抓出了一把蠕動著身子的紅色蠱蟲,對準撲來的蝗群撒了過去。
這一撒,蠱蟲多多少少會落下幽谷,而這些蝗蟲卻能以飛快的速度竄下立即捕食而過。
看著爭先恐後上來的蝗蟲,她的嘴角扯開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手又從布袋裡抓出一把蠱蟲撒了出去。
隨著鼓鼓的布袋癟了下來,她拍了拍手,咧嘴一笑:「沒了沒了,竟然吃了我的蠱蟲就得替我好好做事!」
她看向辛西村的方向,再次吹奏起手上的玉蕭,四散而開的蝗蟲又聚集成一群,朝辛西村的方向飛去。
晚風拂動著她的裙擺,手往上抓住頭頂左上方的樹枝,支撐著身子穩穩的站在了腳下的枝幹上,這一起身,耳際傳來一道溫雅清淺的悅耳聲線:「果然,我猜的沒錯,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著這些蝗蟲。」
她猛然回過頭,身子搖晃了幾下好在手攀在枝幹上借力穩住了,目光尋覓起聲音來源處,最後在對面的岩石壁上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纖塵不染的白衣身影。
男子彷彿從天而降,周圍被鍍上了一層華光,那種感覺,似乎是哪位與世隔絕的謫仙,寧靜高遠。
「你是何人?」她全身繃緊,目光深鎖在背對著她的那個白衣男子。
「你是銀柳宮的人吧!」男子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以一種很平靜很悠然的語氣說道:「銀柳宮名動天下,巫蠱之術堪稱南蠻國之最……」
「你到底是誰?」她扯著嗓子打斷了他的話,瞳孔瞪大的很大,她能感覺出那個突然出現的白衣男子來歷不簡單,他身上有很強的氣場,即便隔著那麼遠她都能感覺被他壓的喘不過氣來。
「在我看來,腈雨國跟南蠻國沒什麼交際吧,身為銀柳宮的人不會無緣無故使用大範圍的巫蠱之術。」
白衣男子的話娓娓而來,她的臉色瞬間冰凝,在她看來,這個男子都說對了,她確實是南蠻國銀柳宮的人,名喚丹煙,身為銀柳宮的人,自然得恪守宮規,她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插手這次屹城蝗蟲天災,要不是與她合作的那個人手中有她想要的東西,那麼她現在也不可能躲在這個破地方。
「你也想要朱雀草?」白衣男子微微側目,餘光眼角瞥到了對面那抹黑色身影。
月光勾勒出男子絕美的側臉,她目光一滯,那個男子,只是單單一個側臉就如此美艷,那何況是整張臉,只怕這是她有史以來看過最好看的一張臉,當然,除了一個人以外,而那個人的名字,是天下人最熟悉不過的——玥空寒洛。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的過這個天下第一美男,也沒有哪個女子不傾心於他,而丹煙恰恰就是那些女子中的一個。
眼前這個好看的白衣男子,似乎什麼都知道了般,她的心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著,不由緊張了起來。她想到,這個男子竟然也知道了她想要朱雀草的事。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她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不動聲色的從布袋裡掏出了一瓶東西,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聽見男子說道:「你除了會巫蠱之術就不會其它了麼?」
「你到底想怎麼樣?」丹煙慍怒的吼叫道,氣憤的將剛拿出來的瓶子塞回了布袋,她還真被那個白衣男子說對了,她除了會巫蠱之術就什麼也不會,如果那個男子要跟她動武,那麼她恐怕只能跑為上策。
「朱雀草已經在我手上了,你怎麼看?」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轉過身來,容若冠玉,眸似星辰,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對面的黑裳女子。
好在丹煙聽到了朱雀草在他手上整個思緒都凝固了,不然此刻看到這樣一張傾世之容定是傻了眼癡了心,但是她的神情還是深深楞住了幾秒,恍過神,她疑惑的睨著他:「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他淡淡一笑,從廣袖中取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紫檀木製成的精美盒子,輕輕打開,裡面靜靜躺著一株泛著綠光的朱雀草。
丹煙的眼睛擦亮了不少,心裡卻是恨恨的癢癢的,腹誹道:該死的,朱雀草怎麼會落在他手上,那麼她不是白費力氣操控蝗蟲了?
「說吧,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把朱雀草給我!」她眼巴巴的盯著他手中那株朱雀草,卻見他把盒子闔上,悠然說道:「竟然你有辦法操控蝗蟲,那麼就有能力讓這些蝗蟲一隻不剩對吧!」
她顰眉深思,想了想,這個倒不難,於是爽快的答應了:「這個可以的!」
「嗯,那還有……」他滿意一笑,還沒來得及接著說話,那個女子又忍不住暴喝一聲:「喂!你不知道這裡蝗蟲特別多嗎?就算我有辦法讓這些蝗蟲消失的一隻不剩,但得耗費我多少精力你知道嗎?這個條件就應該夠了!」
「辛西村的簍子是你捅的當然得由你來負責!」他收起笑容,微冷的看著她,道:「那個女巫師,險惡至極,假借蝗神之名蠱惑人心,污蔑恭賢太后惡意挑釁,這樣一個女巫師你覺得可以受辛西村村民擁戴尊敬麼?」
聞言,丹煙啞然扶額,仔細想想這件事還真是衝著腈雨國那個太后來著的,借蝗神之名給那個太后冠上禍水妖後這個罪名可不小,足可以讓這個太后身敗名裂成為千古罪人?果然皇室的人太招敵了,她可是聽說了,這路上還有刺殺這玩意。
「我知道了知道了,這件事跟恭賢太后沒有一點關係,全是那個女巫師搞得鬼,那個女巫師就是該死,這件事我也有辦法解決,你快把朱雀草給我。」她不耐煩的說道。
「等你做到我自會將朱雀草交給你。」他話音一落,不等她回答,廣袖輕拂過徐風,騰空飛起的腳步踏著月色翩然離去,留給她一道越來越遠的背影。
丹煙傻楞楞的看著他離去,直到他消失在視線內,恍然大悟:「該死,要是他到時不給怎麼辦?」
氣急敗壞的衝著空氣大吼了幾聲,可現在她能如何,不妥協也得妥協,畢竟朱雀草是真的在他手中,她若不照他的意思辦,那麼朱雀草肯定跟她無緣了。要是被落入了別人手中,她上哪找朱雀草去?這朱雀草百年才只開一株,也就是說這世上沒有第二株朱雀草了,有也是百年之後的事了,她怎麼可能等到那個時候。她得盡快拿到朱雀草,她知道,玥空寒洛已經得知朱雀草在屹城的事。她相信他絕對會來的,她相信她絕對能見到他的。
這麼一想,她璨然一笑,怒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有一點,那個白衣男子到底是誰,這個她倒是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