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離別 文 / 竹韻淺月
「夜冷月，擅闖天牢可是死罪哦。」那一襲緋紅如火，她的聲音妖媚入骨：「你可想好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忽略掉後面一直緊追不捨的黑影兒，那女子媚眼如絲。能追上她的腳程，那人輕功必定爐火純青，不可小視。
緋衣女子嘴上說著，腳下卻愈加迅速。讓冷月都有種在飛的錯覺。
「死罪？」冷月挑眉，風吹過臉頰。一襲白衣在風中舞動如飛：「即便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屋裡，你以為我能活到幾時。」
太后是萬萬容不下她的。
「王爺，您喝了這杯酒便快些上路罷，皇上仁德，特吩咐老奴下些烈毒，莫要讓王爺走的時候有痛苦！」
老嬤嬤端了一杯毒酒，即便在如此環境下。司徒逸依舊俊美的不可思議。老嬤嬤心中感歎，她活了這麼大年歲，卻也是頭一次見著王爺這般俊秀的人，那眉眼精緻如畫，卻不似女子的柔弱，不經意間帶出了一股霸氣。
司徒逸唇畔勾起完美的弧度，笑的無辜。
嬤嬤端著毒酒的手一抖，毒酒險些灑落在地。
天牢門前，侍衛的刀抵在冷月面前。鋒利的刀刃灑下陰冷的寒光，侍衛語氣恭敬而生硬：「王妃娘娘請回，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天牢。」
冷月忽然想起，令牌已不在自己身上。輕移蓮步，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抵著刀刃，琥珀色的眸中全是冷靜理智：「那麼，如果本王妃今天非進不可呢？」
「那小的就得罪……」
話未說完，兩個侍衛像樹一樣筆直的向前栽下來。
冷月往後退了一步，偏頭對樹上那抹緋紅感激的笑了笑。
緋衣女子玩味的看了看手上剩下的那枚如意珠，那黑影兒究竟是誰，速度和精準度竟絲毫不在她之下。
司徒逸瞇著眼看那嬤嬤走過來。
他的手在身後被綁得死死的，然，粗重的的繩子已被震開。月過中天，已是八月十六。司徒逸心下冷笑，這場演了十三年的戲，也該結束了！
一抹白影飛似的衝進天牢，那抹倩影，纖細中帶著一種堅韌。
司徒逸皺眉。擅闖天牢是死罪，冷月怎的就這般闖了進來。白琥呢？如果現在爭鬥起來，雖然對方人多勢眾，他想隻身闖出去並不難。可一來，帶上冷月，就極為不便。刀劍無眼，他捨不得讓冷月陪他冒險。二來，他現在暴露了自己，還為時過早。
司徒逸依舊把手背在身後，絲毫未動。
任由那奴才抬起他的下巴，慢慢地把酒灌了進去。
「司徒逸！！！」
牢房門口的白衣女子，眉眼如畫，烏髮如瀑。只是眉眼間的急躁再也掩飾不住，冷月六神無主的一把推開那老嬤嬤。一時間慌亂了手腳，拾起落在地上的酒盞，放在鼻尖輕嗅，濃烈刺鼻的酒味傳來。
冷月的心逐漸冰冷，西域的毒致命時間極快，連施救都來不及。這種毒雖然她說不上名字來，可西域的毒香愈烈，毒性愈重。這般濃烈的香氣，皇上究竟下了多重的毒。
「噗。」
司徒逸嗆出一口鮮血，身體倒在乾草上。
冷月甩了酒盞，殘留的毒液濺到那嬤嬤腿上，只幾滴便瞬間把衣裳灼出個洞，腿上的皮膚被腐蝕著，像是生肉被放到鐵板上炙烤。老嬤嬤已經痛暈過去。冷月顧不得許多，撲過去抱住他，琥珀色的眸中再不復冷靜理智，驚慌失措佔據了冷月精緻的臉龐。
「司徒逸……」冷月緊緊拉住他的手，似乎這樣便可以握住他快速流逝的生命。冷月的手越握越緊，而司徒逸的手卻漸漸無力。她幾乎能感覺到司徒逸的生命正從她的指間流走，無論她如何用力握緊，都會一點一點流逝乾淨。
「我…在…」
鮮紅妖艷的血不斷從司徒逸口中溢出來，襯得他面色更加蒼白。冷月伸手想要拭去血跡，手指觸碰到他皮膚的冰冷，她連手都細微的顫抖起來。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裙，如同大朵綻放的玫瑰，詭異而妖艷。
一滴眼淚打在司徒逸的俊臉上，鮮血和著眼淚暈開。
「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冷月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只有眼淚一顆接一顆不斷的往下掉。看著他唇邊越來越多的血，冷月一陣陣心驚。她知道，他要不久於世了。
為什麼要在我已經淪陷下去的時候，留下我一個人。
司徒逸，你怎麼可以……
「別怕……」司徒逸伸手想擦掉她臉上的淚，手卻再用不上半分力氣，僵在半空。鳳眸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聲音微弱得冷月幾乎都聽不清：「冷月，帶…我走…」
司徒逸腰間的墨色玉珮卻變得更加墨黑。
冷月抓住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龐，依舊修長漂亮的手卻十分無力。冷月啟唇，淚眼朦朧中勾起一絲笑容：「司徒逸，碧落黃泉，我亦相隨。」
還能看到她的笑容，真好。
司徒逸的手從冷月的手中滑落，重重的落在乾草堆上。狹長的鳳眸再不復往日的邪魅。
冷月的眸空洞無神的看著他，睜大眼睛，眼淚無休止般掉落。心像活生生的被人挖開了個無法填補的洞，在心臟的正中間插上一面名為司徒逸的旗幟，耀武揚威的炫耀著，佔領了她整個的心臟。
他陪她看煙火的樣子，他笑容邪邪的樣子，他笑著搶她梨花糕的樣子，他告訴她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樣子和他現在，倒在她懷裡毫無生氣的樣子……
冷月把臉貼在他的胸口，青絲伴著眼淚粘在臉上。冷月咬住下唇，痛苦的閉上雙眼，低沉壓抑的哭聲破碎的溢出唇畔。
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萬箭穿心的滋味也不過如此吧。
「司徒逸，你騙我。你說讓我相信你，你騙我。」
「你怎麼可以……留下我一個人。」
「那賭約還沒有結束呢，一年之約。你不許反悔，等我去找你，碧落黃泉，我都陪著你。再也不猶豫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