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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第 皇后的心 文 / 兮同

    「是啊,難道喜順有能讓唐醫官對本宮冰釋前嫌的辦法?」皇后回到坤寧宮,迫不及待的問喜順。

    喜順一邊給皇后鬆了頭髮,脫了撒花煙羅衫子,一邊說道:「冰釋前嫌的辦法,喜順沒有。只是知道,女人嘛,無外乎就是喜歡兩種東西。一個錢,一個是男人。錢,我們白天已經送去了,看她也是來者不拒的收了。現在我們只要再把她喜歡的男人給她,她自然念著皇后娘娘的好。那宰相爺的事,她也自然是上心了。」

    「嗯,你這小猴子說的言之有理。可是,我們又哪裡知道唐醫官喜歡誰呢?不投其所好,隨便送一個男人,別再適得其反了。」

    趙素錦高興之餘又憂心的說道。

    喜順聞聽此言,張嘴,卻又沒發出聲音,欲言又止的樣子樣皇后在暈黃的鏡子裡看見。

    「咋啦,小猴子?還有你不能和本宮說的事麼?」趙素錦輕輕拍拍喜順的手,示意他想說什麼就說。

    喜順咬著嘴唇,吭吭呲呲了又好一會兒才說道:「娘娘,奴才說了這人您可千萬別生氣。您若是覺得不妥,就當是奴才放了我一個屁。」

    趙素錦狐疑,喜順什麼時候這樣過?但還是點頭:「好,本宮不生氣便是。」

    「嗯,那喜順說了。喜順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宮裡安了幾個眼線。他們都說,唐醫官喜歡的男人……是慶王爺。」

    皇后正拿銀篦子梳頭的姿勢驀地停留在半空,怎麼也想不到唐曉喜歡的男人居然是弘雋。

    那個水一樣濯清,雲一樣乾淨,風一樣淡然的男人。更是自己曾經的情竇初開,自己愛慕到現在的人。

    「真……的是他麼?」皇后的聲音晦澀的厲害,手裡的銀篦不覺的掉到地上彈跳起來。

    「娘娘,千真萬確。」喜順輕聲言道,默默彎腰把銀篦子撿起又放到皇后的手裡。

    「唐醫官在天牢的時候是和慶王爺的牢房相連在一起的。那時候,他們患難與共,彼此憐憫產生感情不奇怪。而且聽說,慶王爺當初在他天牢犯病,獄醫都讓準備後事。是唐醫官捨命求了皇上,才讓慶王爺得以從關了八年的天牢出來,回了慶王府。而且,唐醫官身在宮中,每天去慶王府給慶王爺看診,這些娘娘也是知道的……」

    是啊,趙素錦怎麼會不知道。

    她放不下弘雋,一直都放不下。

    天牢八年,她隱忍自己的感情不敢去看一眼心上人。怕皇上因此更加遷怒他。

    他終於從天牢出來,她再也忍不住,想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他命不久矣,她比他都疼。

    她一直不理解父親,為什麼弘雋做皇帝,她一樣是皇后,父親一樣是國丈。可是父親就是親手把太子姑爺拉下馬,而是把弘璟扶上馬還送一程。

    而送的這一程,無疑是把自己嫁給弘璟。

    她鬧過,她真的狠狠的鬧過。可是最後還是上了花轎,因為她不忍母親的夜夜啼哭。

    趙素錦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孝順的好女兒,又加上當時新皇對她也的確是溫情款款,對她很好。慢慢的她就認命了。只是後來……有太多的後來……

    後來自己不生,後來皇上也國事繁忙,後來後宮女人越來越多,後來自己越來越寂寞。後來自己竟和一個內侍有了苟且的關係。

    宮中八年,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在這裡葬送。把一個委婉動人的女孩變成了現如今這幅模樣。她自己都不願意看自己。

    心裡是恨父親的,可是父親的命,她又不能不管。

    甚至為了父親的命還要再一次用到弘雋。而且這一次,是自己親手把他送給人。

    「喜順,慶王爺怎麼當人情送給唐醫官啊?」趙素錦累了,靠在喜順的肩頭,問的有氣無力。

    「娘娘,這一陣子,唐醫官和慶王爺好像鬧了彆扭。今天惠勝殿,還傳出慶王爺把唐醫官打了的聲音。唐醫官離開的時候是跑著走的。所以,如果想讓唐醫官高興,娘娘就主動給他們牽個線。製造一些機會然他們和好。太后不是還說慶王爺看中了哪個姑娘只要提就會准予麼?這樣,娘娘主動提出這事來,也等於向皇上表明了娘娘的心意。那皇上以後也就不會總是對您和慶王爺的一段過去而耿耿於懷了。」

    喜順細心的分析這件事,然後輕柔的說道。

    「嗯,就這麼辦吧。趕明兒,你好好安排安排,就用本宮的名義。本宮乏了,歇了,你也不用伺候,回去睡吧。」皇后疲憊的又拍拍喜順的手,她現在真是一時一刻都離不開這個精明好像猴子一樣的傢伙了。感覺現在若沒有喜順,自己在宮裡的日子更是孤寂的要發瘋。

    趙素錦躺倒錦被裡,房間的燭火也熄滅大半,只留下幾支蠟燭影影綽綽的驅散一世的黑暗。她很累,可是閉上眼睛怎麼都睡不著。想起弘雋從此不再是自己的之後,心就疼的厲害。

    咬牙,一滴眼淚默默的從眼角滑下來。

    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這麼一個皇后寶座。

    所以,沒有人能和我搶走它!

    哪怕良心泯滅,雙手沾滿鮮血。也一定要守住自己的位置,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後半生要用什麼來支撐在後宮裡過下去。

    唐曉因為受傷,成了重點保護對象。宮裡誰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敢來麻煩她。她吃飽喝足,坐在暖暖的太陽下看著銀翹幫他爹曬草藥。

    銀白青其實是個固執的老頭,自己用的藥草都要經過自己的手。有時候,看曬藥的小廝曬藥不細心,裡面有一些雜質枯草,也不揀出來,他就會生氣。可是生氣也不說,就直接自己做了。

    御醫院因為沒有了錢秀和高人居,少了一些烏煙瘴氣,人和人之間也都突然之間就變好了。就連一向最明哲保身的郝德都主動過來和唐曉說話。

    「郝前輩,御醫院啊,就您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唐曉給郝德到一杯茶,嘿嘿的玩著玩笑。

    「你這個小妮子,怎麼說話呢?七竅玲瓏心,你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郝德被唐曉尊重的叫一句『前輩』很受用。所以,責備也是笑罵著說,並不是真的生氣。

    「喲,瞧您說的,晚輩哪敢罵您呢?當然是誇您了。就像我,來太醫院沒幾日,就進宗人府,而您老幾十年,在太醫院的地位依然穩如磐石。單單這一點就是唐曉佩服的。」

    「這倒是真的。所以說啊,在宮裡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小心使得萬年船啊。」郝德得意的搖頭晃腦,下巴上的山羊鬍子也是一翹一翹的甚是好玩。就和爺爺的小鬍子一模一樣。

    唐曉不由的伸手拽了一把鬍子,笑的好不快活。

    「臭丫頭打手!」郝德佯裝生氣,怕打了一下唐曉的手,也沒有真的用力氣。

    「哎,我說。那一日,小皇子嗜睡不醒,你和銀伯伯是不是都看出來。然後都不說,就等著來個傻子挑明,你們什麼事都沒有,就磕兩個頭完了。是也不是?」

    唐曉四下看看沒人,忽然湊近了郝德神神秘秘的說道。

    郝德被問得一愣,隨即也四下瞅瞅,然後也湊近了,點著唐曉的腦袋說道:「你還知道你是傻子啊?老銀就是傻,但是在我多年的調教下,已經開始開竅了。誰知道,來了你,比當年的他還傻。」

    唐曉捂著腦袋,臭臉:「靠,我那時候哪知道你們這麼奸啊。再說,都出了人命了,我就……」

    「出人命也不是要你的命,宮裡要想同情,那天天哭死都同情不過來。誰稀罕你那點同情。」郝德眼睛不大,一說話,下巴上的山羊鬍子就跳動不停,很有喜感。

    唐曉突然覺得,這老頭其實一點都不討厭,還可愛的緊。

    雖然油條,但至少不壞。如今又對自己說這些,顯然是在調教自己。若是真正自私的人,他才不會和個外人說這些呢。

    「那郝前輩和我說說唄,小皇子事件怎麼就不聲不響的壓下來了呢?我還以為,皇上那麼在意這個兒子,會徹查宮中,查個天翻地覆呢。結果就那麼不了了之了。」

    郝德見唐曉請教自己,又開始搖頭晃腦。然後端著一杯已經喝了一半的茶伸出來。

    唐曉見狀,立刻明白,急忙把茶給人家續上。然後眼巴巴的看著郝德,

    郝德滿意的收回茶盞,拿著茶蓋撇著上面莫須有的茶沫子。撇的唐曉的髒話都要忍不住了,才淺啜一口放下,說道:「皇上何嘗不想翻天覆地的調查。可是宮中事件,哪一個調查起來不是牽連甚廣。能給小皇子下針,下藥的,都是想爭寵,不想小皇子長大的人。而這些宮裡的女人,凡是被皇上封了品階的,除了皇妃,林充儀兩人例外,其他的全都是和政治掛鉤的。而政治,牽一髮而動全身。

    如今又是宰相爺病重,朝中不穩的時候,皇上會那麼草率的在這個時候去調查小皇子事件麼?既然不能草率,那就直接打死兩個小宮女,一方面解解氣,一方面殺雞儆猴,也就完了。」

    「啊?一個小小的事件,居然這麼複雜,還牽涉到政治了,真是太恐怖了。」唐曉抽了一口氣,不可思議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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