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弘雋入宮了 文 / 兮同
太后一句給『雋兒』做主賜婚。惹得桌上兩個女人低頭不語。這一點,弘璟不傻,自然知道代表什麼意思。
他表面四平八穩坐著不動,實則放在大腿上的手早就捏握成拳,已經隱忍著沖天的怒火。他想著,幸虧母后提出這個建議,不然還真不知道,一個將死之人,一個沒用的男人,居然還能惹得這麼多的女人為之心殤。
母子倆眉來眼去,交換心思。唐曉皇后默然不語。當事人弘雋倒好像成了最吃驚的人。
慌張的放下手裡的筷子,急忙跪倒在地。虛弱的咳嗽了好幾聲,才捂著氣喘的胸口說道:「母后費心了……雋兒知道母后的心。可是……咳咳……雋兒現在這樣的身體,怎麼適合娶妻子呢?」
「雋兒起來,你身體不好,母后知道。可有女人照顧你總是好的。再說,有病不怕,治好不就好了。我們現在可是有唐醫官了呢。」
太后假惺惺的說著讓唐曉給弘雋把把脈,說想知道他的身體什麼時候才能好。
唐曉有些為難。
弘雋的身體什麼樣,她是清楚地。
可是看到太后和皇上的眼神即使裝的再暖,卻掩飾不住裡面的陰涼。突然明白,這娘倆不過是想知道弘雋什麼時候能死而已。
弘雋若是死了,恐怕最高興的就是狗皇帝和這老太婆吧。所以,那毒會不會也是他們下的呢?
猛然想起一個細節。
記得有一次還在天牢的時候,唐曉曾經死皮賴臉的管弘雋要飯吃。那一次就感覺,飯菜很美味,可是吃完之後,會感覺舌頭有一些澀。而之前要的飯卻沒有那樣的感覺。那會不會就是食物裡被下了慢性毒藥所致?
而且弘雋的毒極有可能是一點一點長年累月慢慢滲進身體的。不然,自己也吃過那樣的飯,卻安然無事,身體也沒有一點異樣。就說明那個計量很小,不足以讓人那感覺出來。
唐曉暗暗記下這事,想著以後一定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找到下毒之人,就能找到解藥。有了解藥,弘雋也不會早早的香消玉殞了。
唐曉之前兩人才不愉快都悄悄隱了,慢慢走過去,手重新搭到弘雋的手腕上。弘雋一直垂著頭,一眼都不看唐曉。不知道是裝著不敢看,還是就是不想看。
唐曉還記得自己在慶王府一拳把弘雋打的吐血的事。都好幾天了,也不知道他的傷好點了沒。
弘雋的手腕有一些涼,脈搏跳的雖然還算沉穩,但能感覺出沉穩後面的隱忍和心緒不寧。內傷沒有,但身體虛弱的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
唐曉心疼的想看看弘雋。
可是弘雋自始至終都深深埋著頭,只能看到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髮髻被固定在一個羊脂白玉的髮冠裡。
唐曉一直都知道弘雋的一切示弱都是裝的。
可是一個人能把全身的精芒收斂的這麼徹底,纖毫不漏,自卑,敏感,小心的藏匿著心事,不讓別人碰觸。又處處惹著疼惜。
心裡的疼慢慢暈開,慢慢收回手,轉身,對著太后躬身一禮。
「回太后,慶王爺的身體……的確已經很不好了。因為在惡劣的環境待太久,風寒入體,風毒入肺,整個人的身體被掏空。唐曉技藝不精,對慶王爺的身體是回天乏術了。」
皇后手上的銀筷一下子沒拿穩,掉在面前的白玉碟上,發出一聲脆響。
桌上的人一起把目光移向皇后,皇后仰臉,笑了。比哭還難看,「手滑了,只是聽到皇叔叔的身體欠安,作為皇嫂,很是惋惜。」
弘璟早已料到這種結果,適當的表現了同情。
太后戲就做足很多,一聽這結果,居然還哀慟的拿起絲帕抹了眼淚。
「可憐的雋兒……」
唐曉忍不住胸口起伏的厲害,這老巫婆以為別人都是瞎子麼?
這鱷魚的眼淚又能騙得了誰!
「母后身體也不好,莫要傷悲。這就是雋兒的命。餘生已經時日無多,雋兒也沒有別的憧憬和希望。只希望服侍在母后身邊盡盡孝,足以。」
弘雋的眼淚倏地也迸出眼眶,那麼自然而然。就好像那些水早就蓄滿在眼角,只等著一個特定的時候,忽的傾瀉。
蒼白的面容,晶瑩的眼淚讓唐曉的心猛的揪緊。
這樣風華的男人,這樣優雅入畫的男人怎麼會流眼淚!
他就好像天山雪一樣,雖然冷,雖然寒,卻是最純潔的白。反著耀眼的陽光,刺入妄想覬覦他的女人的眼睛。
他生來就是該讓女人流淚的人。
所以,流淚的不應該是他。
這一刻,什麼冷血無情,什麼被送人的嫉恨,什麼王八蛋,什麼見一次打一次,都在這眼淚中崩塌。
唐曉知道自己的同情心又開始氾濫了。甚至把之前對弘雋的嫉恨都統統拋到腦後。這一刻想的都是,救他!救他!
「慶王爺的身體現在已近油盡燈枯,的確不適合娶妻。但是太后若是心疼慶王爺,可以允許唐曉為其診治。雖然不能挽救性命,但至少可讓慶王爺的餘生是沒有痛苦的度過。」
唐曉第一次主動跪下,拋棄尊嚴,摒棄前嫌,只為了弘雋。不是想著弘雋能記著自己的好,只是覺得自己此刻狠不下心不管他。
太后喜歡唐曉,唐曉也的確救了太后的命。但這不代表唐曉提個建議,她就會准許。所以,太后又開始優雅的端著茶盞,拿著茶蓋一下一下拂去上面的茶末。
太后很精明,這是再給自己時間斟酌,也是再給皇上時間審度。
母子暗中一個眼神交流,太后慢慢放下茶盞。
「唐醫官起來。雋兒是哀家的兒子,雖不是親生,卻手心手背都是肉。雋兒的身體,哀家自然是在意著。所以,哀家准了,以後雋兒的身體就交給你了。但是念在慶王府和皇宮挺遠的,唐醫官天天來回也不方便。這樣吧,雋兒沒出宮時住的惠勝殿還在。平時也一直有人打掃著。雋兒若是願意,就去哪兒住著,也方便治療,可好?」
太后慈祥的詢問,無疑是在虛偽的邀約。
即使弘雋已經油盡燈枯,他們還是介意的,還是不放心的。所以,要治病,在眼皮底下,在皇宮,一天有無數的眼睛看著。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老薑辣喉,唐曉此時方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嫩了。以為是幫弘雋,誰知道卻把他生生扯進了泥沼。
進了皇宮,就好像被縛住手腳。
弘雋肯定又會怪自己了。
唐曉忐忑的起身,不敢看身後之人現在是什麼表情。
「好,如母后不嫌棄,雋兒願意去惠勝殿居住。雋兒在此謝過母后,謝過唐醫官。」
弘雋的這一聲謝謝,讓唐曉的脊背都透著陰涼。實在是不知道他這一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一頓鴻門宴到此也完成了使命,所以,該撤得也就撤下了。
礙於太后皇上在,唐曉開始還小步小步的走。等到該走的人走遠,唐曉撒腿就跑,好像後面有怪獸追趕一樣。
就連皇后想上前說幾句話,也沒得到機會。
回到御醫院碰見銀翹正給喜寶煎藥。銀翹興奮的招呼:「姐姐,太后這回有什麼賞賜?」
「賞賜個屁,這次是捅了馬蜂窩了。」唐曉扔下一句話,回房間一口氣灌了一茶壺的水,心裡才平靜一些。
猛然想起什麼,急忙把門仔細的關了,回身就往床下爬。
早上,也就是唐曉找糖球的時候,無意中看床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反著刺眼的光。當時介於銀翹在,也就沒聲張。現在,是時候揭開謎底了。
床下很黑,唐曉早上掀開雙邊帷幕的時候,正巧是早上一縷陽光射進來照到了那個東西。現在這爬進去找,反而找不到了。
半個身子都探進去了,手在床下東摸摸西扣扣。
咦,摸到了!
唐曉欣喜的要命,使勁一拉,就想把那東西給拽下來。結果,本來平整的床底突然出現一個斜坡。唐曉還沒等「媽呀」大叫,自己已經「膨」的一聲掉了下去。
在下面躺了足有十幾分鐘,才緩過氣來。
慢慢站起來,四處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感覺有空氣流動,不像是個純粹的地窖什麼的。
唐曉從最初的驚訝,緊張之後,慢慢的,渾身的血液都熱了。
沒想到自己天天睡覺的床下面居然還藏有機關。
以前,可是最喜歡掉懸崖啊,進古墓啊,去禁地啊的情節了。因為男女主總是能走狗屎運,不是碰見什麼武功秘籍,就是因禍得福得到什麼好玩意兒。
現在,這裡不會也有什麼寶物吧。
唐曉站在不知名的黑暗裡,心裡激動的yy著。突然,聽到上頭一陣敲門聲。然後是銀翹的嘰喳的聲音:「姐姐,姐姐你在麼?」
唐曉屏住呼吸,狐疑銀翹找自己什麼事。
「奇怪,剛剛明明進去了,這一會兒又跑去哪兒了?」
門外的聲音漸遠,腳步也漸遠。
唐曉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嚴重的問題。
現在,寶物不寶物,秘籍不秘籍的先不說,還是想想怎麼上去才對。不然上面上不去,下面出不去,那自己豈不是要餓死在這裡。
唐曉發現這問題的急迫性,於是拋下一切,開始又瞎子一樣找牆壁,找上去的辦法。一邊找,一邊額頭冒冷汗。就怕暗室的黑花大蛇又跑這兒來抓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