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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4章 分娩 文 / 林溪蘊

    齊國。

    夜深人靜,皇宮內院的茜紗宮燈在清風中微微搖曳,幾個行色匆匆的小宮女端著御膳房剛煮出來的宵夜給宇文徹和芍葯送去,生怕腳步慢了宵夜變冷。

    佳定閣園子裡的芍葯花還開著,是內務府總管為了討好芍葯而刻意用炭火烘著,等花兒都開了就端過來博取她的開心,芍葯原本並不樂意他們這樣做,畢竟有違花期,怎奈那些小太監各個口舌伶俐,一來二去她也就笑納了。此時,宇文徹正在裡室看書,她吩咐侍婢將小廚房做得點心端了兩樣上來,猜想著他也該餓了。

    「皇上,御膳房的宵夜來了。」

    她走上前替他捶了捶肩膀,這段日子宮裡的有心人都看得出來,皇上和娘娘之間的距離又近了許多,從前只能算是和諧,但並不親暱,更像君臣而非夫妻,現在就不一樣了,許多親暱貼心的動作,芍葯都能做得不帶半點兒嬌羞,而宇文徹也不會覺得反感,因而眉目間多了幾份前所未有的人情味兒,即便是冬日,這宮中也覺得分外溫暖。

    「皇上嘗嘗,這是小廚房新弄得點心,都是臣妾初秋摘下來的鮮嫩菊花瓣兒,這會子研成粉末做糕點正好呢。」

    芍葯說著,親自將食物滿滿擺了一小桌子,光是糕點的香味就讓宇文徹覺得飢腸轆轆,他合上手中的書本,看了芍葯一眼,不自覺唇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道:「呵呵,你這是把朕當豬養麼?宵夜都這麼豐盛。」

    若換作從前,芍葯一定先是臉紅,然後小心翼翼撤下幾道菜,一點兒樂趣都沒有,不過現在她反而是抿唇一笑,道:「這都怪皇上,把齊國治理得這麼好,年年進貢的糧食都那麼多,您若是不多吃點兒,天下百姓豈不一人一口吐沫也要把臣妾淹死麼。」

    「哈哈哈。」宇文徹仰天長笑,胃口也頓時增到了不少,不過更讓他們開懷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暗衛悄無聲息出現,他在兩人身前單膝下跪,芍葯遣退了宮中的侍婢,那人才沙啞著聲音開口:「屬下參見皇上,已經研製成了桑碧丹,雖說不能保證與真正的桑碧丹一模一樣,但也有九成相似。」

    「是嗎?快拿來給朕看看。」宇文徹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那一刻,就連芍葯的心都加速了跳動了。

    如果這是真得,那就意味著楚若安有救了!如此一來,這些年他們每個人所承受的難過與畏懼都得到了很好的解脫。

    那人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方錦盒,然後慢慢打開了金扣,那裡藥丸呈現如琉璃翡翠般的嫩綠色,而且淡淡的藥草香很濃,光是聞著便叫人心曠神怡。就是這一顆不起眼的藥丸,讓宇文徹付出的代價不亞於放棄一座城池,但這是他欠楚若安的,也許只有還清,只有真正了卻那一段孽緣,他們才能各自真正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想到此,宇文徹不由得將目光放在了芍葯的身上,但見她的笑容與興奮都寫在了臉上,沒錯,這世上大抵只有她和自己一樣,是真心真意希望楚若安好。

    「這東西真能救她的性命嗎?」宇文徹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連世上最好的大夫都異口同聲肯定了楚若安的油盡燈枯,這一粒小小的藥丸真能挽回乾坤?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暗衛有些窘迫,但他們任何時候都不能欺騙自己的主人,所以他也覺得很無奈。

    芍葯見此,輕笑著上前,對宇文徹說道:「皇上不必擔心,只要帶過去讓蕭風看看便知真假,他與小姐的醫術都是一等一的,能不能治好還是讓他們來決定,皇上的心意已經到了。」

    「也好。」宇文徹回眸笑望芍葯一眼,忍不住朝她露出一個安心而釋然的笑容,「來人,備馬,朕要去趟邀月山莊。」

    ——****——

    邀月山莊。

    寒冽這幾日對楚若安寸步不離,已經超出了蕭風說的分娩日期,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外情況,所以他乾脆將莊裡的全部事情都交給豐清處理,如果連豐清都處理不好的,那就一縷統統壓下,不管是損失多少白銀還是耽誤多麼天大的事情,眼下他最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老婆和孩子!

    「莊主,您先歇一會兒吧,夫人休息呢,您老杵在這兒,夫人也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海棠忍俊不禁,自打寒冽成了家,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很多事情變得婆婆媽媽,羅裡吧嗦,也不曉得夫人究竟喜歡他哪一點呢。

    「我不管,她現在隨時都可能生,我不看著她怎麼能行?」

    海棠失笑不已,單手叉腰,挑眉問道:「那您會接生嗎?」

    「我……我怎麼會!」

    「這不就結了!」海棠表情有些誇張,不過寒冽的心情恐怕也沒人能真正理解,「就算夫人現在要生您也一點兒忙都幫不上,而且你一直杵在這兒咱們進進出出得照顧也不方便。」

    「這……」寒冽語塞。

    楚若安忽然覺得腹部一片陣痛,頓時就從午睡中驚醒,她單手捂著肚子,痛呼一聲:「好痛,肚子好痛!」

    「啊?!」

    海棠愣了,不會真得被自己說准了吧,夫人會不會太給她面子了!而一直愣神的寒冽見此,忽然面上表情各種複雜,弄不清他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

    「要、要生了……是嗎?」

    寒冽一生見過多少大風大浪,但是眼看著楚若安在床上痛得打滾兒,他心急如焚卻又不敢捧她一下,頓時像個憨憨得的傻瓜一樣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海棠立刻擰了熱毛巾為她敷在額頭上,然後靜靜攥著她的手,鼓勵道:「夫人別擔心,蕭堂主很快就來,您再忍一忍,寶寶一定會很可愛的。」

    「啊!」

    楚若安拚命點頭,但是腹中一陣一陣的絞痛控制著她的全身,她緊緊握著海棠的手,額頭的汗漬很快就侵濕了兩鬢的發。

    「哎,蕭風怎麼還不來?你倒是想想辦法呀,她痛得那麼厲害!」寒冽凝眉,強忍著胸口的怒火和滿腔的疼惜不斷拉扯著海棠的肩膀,令後者十分惱火。

    於是,海棠回眸朝門前兩個侍婢點點頭,頗為厭煩道:「你們兩個趕緊把莊主請出去,瞧他這個樣子,真是心煩!」

    「誒!你、你們……」

    寒冽被強脫著出了屋子,正撞上抱著藥箱匆匆趕過來的蕭風,原本他還心急如焚,但現在看到寒冽這個樣子立刻笑出了聲兒。

    「海棠這丫頭真夠膽大的,連你都敢脫出來……」

    「蕭風你救救她,快點兒!」

    ……

    蕭風進去之後,房門被人重重關上,寒冽的內力很深厚,只要他有心房間的一舉一動他都能瞭如指掌,但此刻楚若安的叫聲一直沒有聽過,從最初的嘶吼到現在沙啞無力,像是一個泥足深陷的沼澤,越掙扎便越陷得深。

    「夫人,用力吶!」海棠急得渾身冒汗,眼看著楚若安已經力竭,可是孩子的腦袋還是沒有出來,這樣下去一旦她陷入昏迷,孩子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楚若安兩手死死抓著床欄,指甲在木頭上劃下深深得新痕,她額角青筋凸顯,牙齒已經咬破了嘴唇,呼吸都開始急促。

    「蕭堂主,你那藥管不管用啊!夫人胎位不正,身子又太虛弱,現在很麻煩啊!」

    「別吵了!我也沒有接生過孩子。」

    蕭風行醫這麼多年,銀針更是從五歲的時候便開始把玩了,但這一回他握著銀針的手心裡滿是冷汗,遲遲難以下手。

    「啊!我不行了,我真得不行了!」

    楚若安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即便是以前病發全身不能動彈也好,總比此刻覺得快要活活累死得好,她的嗓子幹得說不出話來,四肢再也使不出半點的力氣,窗外的天色好像有些暗,還是……她的視線已經在逃離光明的照耀……

    「夫人您再用點力氣,寶寶的腦袋出來就好啦。」

    「師妹,你堅持住,我已經派人在熬藥,會立刻補充你的體力的。」

    蕭風和海棠的鼓勵聲迴盪在耳邊,讓她總算覺得安危,總算覺得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為了寒冽,為了她用命博來的這個小東西,就算是死她也要堅持到最後。

    有了信念的支持,楚若安的意識得到暫時的清醒,她深呼吸兩次,然後再度開始使力,那種感覺彷彿全身所有的血液和經脈都在慢慢枯竭斷裂,她感覺自己在走向一條漆黑永不翻身的小巷子……

    那是什麼?玻璃瓶?好熟悉的場景,那些紅紅綠綠的枝葉和實驗室才有的酒精燈顯微鏡是怎麼回事?

    楚若安好像又飄移回到了自己心愛的實驗室,當初爆炸後的碎片已經收拾乾淨,有許多年輕的面孔在做實驗,那麼站在講台上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導師嗎?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導師!導師!」她走到導師身前,但是他好像根本看不到自己,而自己也根本發不出聲音來,就像個漂浮在空氣中的靈魂,她快要瘋了。

    救命!

    「嚶嚶嚶!」

    邀月山莊裡終於響起一道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孩子落地的那一瞬,午後陽光正濃,滿園的梨花彷彿更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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