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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刺殺 文 / 林溪蘊

    王府終於清靜了不少,錦繡伺候得十分貼心,可她始終是宇文徹的人,楚若安一直不敢與她太過親近。

    與此同時,宇文徹這段日子也極少回府,聽聞周國在兩國邊界處時時挑起爭鬥糾紛,擾得民不安生,而皇帝宇文昊身體不佳,又生性不喜妄動戰事,進而導致朝堂時局不穩。

    不過這些都和楚若安無關,她一心一意研究著各類可以傍身的藥粉,而當初能夠將野狼擊斃的那種僥倖,她卻再也沒有調製出來,不免有些灰心喪氣。

    清晨,陣陣梅香從窗外傳來,楚若安喝了一碗清粥下肚,覺得生活分外安靜美好,不多時,便聽到院子裡傳來芍葯歡愉的聲音。

    「王妃,奴婢回來啦!」

    「芍葯!是芍葯!」

    楚若安也頓時喜笑顏開,錦繡很貼心地將房門打開,於是她便看見那個機靈調皮的小丫頭捧著兩枝新開的紅梅奔奔跳跳而來,笑容如身後逐漸明朗的日光,溫暖而耀眼。

    芍葯撲上來一把抱住楚若安,眼眶裡湧出歡喜的淚花,一邊還喃喃道:「奴婢想死您了,奴婢好擔心這些日子沒人好好伺候您,奴婢……」

    說著說著便哭成了淚人,讓楚若安一直控制的情感也有些撼動,這個丫頭一心一意為著她,若將來她真有機會可以離開這裡,不知道這丫頭……

    「傻瓜,本王妃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還擔心什麼。」楚若安仰起頭讓眼淚倒流回眼眶,卻忽然感覺到芍葯的雙手手背上都起了凍瘡,在她掌心裡感覺如樹皮般粗糙,「你的手怎麼……」

    楚若安喉頭開始哽咽,而芍葯卻迅速抽回手背負在身後,低著頭一個勁地解釋:「沒事的,過兩日就好了嘛。」

    楚若安轉過身,眼淚便如暴雨般傾瀉而下,一直忍耐著情緒也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變得讓她無法控制。

    她從櫃子裡取出藥膏,要替芍葯塗抹,卻不想芍葯一直不肯:「不行不行,奴婢怎麼能讓王妃您……」

    「住口。」楚若安有些生氣,氣芍葯這個傻丫頭一直用什麼尊卑橫隔在她們之間,「把手給我,給我!」

    在她冷冷的命令下,芍葯這才漸漸將雙手伸過去,楚若安清楚得看到原本一雙漂亮靈巧的雙手此刻變得紅腫難堪,她用棉花蘸著藥膏輕輕塗抹,還一邊幫她吹吹,生怕弄疼了那些裂開的傷口。

    如今已是初冬,洗衣房定時讓她用涼水洗衣才落下這凍瘡,都怪她,一心想著處置了沈惜言與馮芷蘭,卻不曾想到會連累芍葯。

    「都怪我意氣用事,如果那日我肯放她們一馬也不會連累你……」

    不等楚若安把話說完,芍葯便哭著在她面前跪了下來,抽噎道:「不是,是她們一直處心積慮欺負您。奴婢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反而很高興呢。」

    聞言,楚若安手下的動作越發輕柔起來,眼睛卻紅成一片。這是,錦繡輕笑著走上前,替楚若安披了件衣裳,道:「王妃若是不嫌棄,就讓奴婢再伺候您幾日,等芍葯的傷好了奴婢再回去覆命也不遲。」

    楚若安頷首,芍葯這才將目光放在錦繡身上,不由得問道:「這位姐姐是……」

    「她叫錦繡,是王爺身邊的人,這幾日都是她代替你服侍我的。」楚若安笑意淺淺,對於錦繡的存在,她不討厭也不敢輕易喜歡。

    芍葯卻不會想那麼多,當即笑著連連感謝錦繡,後者依然淡淡推辭,不敢居功,而後便以打理園子為由離開了房間,實則是為了讓楚若安與芍葯好好說會兒話。

    這樣知情識趣的女子,讓楚若安很難相信她真得只是個僕從,不過宇文徹帶出來的人一向很讓人稱讚,比如十四,比如錦繡。

    ……

    一連數日,芍葯的凍瘡才漸漸康復,加之有楚若安潛心研製的藥品內服外用,自然事半功倍,就連錦繡都忍不住陳讚她醫術卓越。

    「王妃,明日就是咱們京都一年一度的花燈會,這幾年您都很少出門,不如明日奴婢陪您……」

    芍葯說了一半便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楚若安看在眼裡,不由得失笑連連:「是你自己想去看,還說什麼陪我。」

    「往年總是薔薇陪我一塊兒去的,去年她送我的花燈還在,可是……」芍葯不禁又想起了與自己情同姐妹的薔薇,一時間感傷不已。

    而楚若安臉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之後將手中的醫術輕輕合上:「我曾聽十四說城外的梅林特別美,新開的梅花紅似烈火,能將整個京城照亮,你去通知管家一聲,讓他備一輛馬車再安排幾個護衛隨我們一起去。」

    芍葯起初還不敢相信,不過看到楚若安眼裡清澈的光芒時立刻樂得恨不能跳起來:「好啊好啊!奴婢這就去!」

    看著芍葯像個孩子般活潑可愛,楚若安一時間又覺得有些悲傷,而錦繡將廚房剛剛蒸好的一盤桂花糕端上來,輕輕勸道:「芍葯姑娘性情開朗,心裡藏不住喜歡也藏不住難過,她對王妃您一片忠心,奴婢真是好生羨慕。」

    聞言,楚若安頷首不語,心中卻是苦澀萬分。

    翌日,一大清早芍葯便帶足了衣裳茶果陪楚若安上了街,晴空萬里的時光,街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記得楚若安上次出府,還是偷偷去見蕭風的時候,原以一切都天衣無縫,最終卻害死了薔薇,至今讓她耿耿於懷。

    「王妃您看,好漂亮的剪紙!咱們買幾副回去好不好?」芍葯憑著靈敏的動作很快擠進了人群,看著攤上眾多花樣的剪紙激動不已,不時挑幾對出來拿在手裡給楚若安看。

    楚若安不擅長與人相擠,在人群外看著芍葯的背影便覺得十分快樂。而身後幾名護衛也時刻用人牆將楚若安與流動得人群隔離開,至於藏刀嘛,一定在某一處不被人發覺卻可以將整個場面都掌控的地方。

    叫賣聲,嬉笑聲,以及談論聲將整條長街淹沒,長街的兩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精緻漂亮,在眾人的觀賞與讚美聲中顯得極為溫馨。

    「難得遇見雍肅王妃,卑職真是三生有幸。」

    一道高昂而驕傲的男聲從背後響起,楚若安回眸,看到來人竟是沈琥沈大將軍,頓時滿懷的好心情都四散而去。

    「沈大將軍有禮。」楚若安輕笑一聲,發覺人群中並沒有沈惜言的蹤影,忽然又鬆了口氣,「大將軍身居高位卻不染半點官場陋習,還能親自當值,若安佩服不已。」

    「哈哈哈,區區沈某又算得了什麼,哪裡能與如今大名鼎鼎的雍肅王妃相提並論。」沈琥言辭之間帶了幾分嘲諷與不屑,「不久前,王妃曾親口與貴妃娘娘說過已不再迷戀王爺,如今卻容不下惜言與馮夫人的存在,更是藉故大下狠手,沈某並不讚賞。」

    沈琥的火藥味減濃,身後幾個護衛已有所忌憚,而芍葯抱著滿懷的剪紙被人群擠向遠處,眼睜睜看著自己與楚若安越來越遠。

    人來人往的長街似乎並不適合這樣的對峙,因而楚若安應沈琥的要求在不遠處的醉仙樓雅間一同品一杯碧螺春。

    茶香裊裊,瞬間驅散身上的寒意,楚若安長髮如墨,傾城之色艷絕京城,若非她是沈家的死對頭,也許沈琥會迷戀她的美色。

    「將軍此話差矣,王府有王府的規矩,既然犯了錯就該受罰。若然沈妹妹能夠安分守己,本王妃即便有心也無處可以刁難。反而言之,身為王爺的妾侍,沈妹妹也沒有做到該做的一切。」

    楚若安明白自己與沈家已是勢不兩立,何況她也不信沈琥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敢對自己不利,因而口吻也十分不善。

    沈琥聞言,眼角微微抽搐,冷面勾唇道:「惜言既不懂事,王妃應該慢慢教導才是。」

    「自然,教導歸教導,對頑劣者而言刑罰會讓她記住這次教訓而在以後時刻謹守規矩。」

    「王妃好大的架子。」

    楚若安輕啜一口茶水,覺得茶香濃郁至極:「將軍見笑了,無論後宮抑或王府,與將軍統領三軍的道理是一樣的,即便分擔辛苦的副將再多,能力大,三軍只能有一個統帥。您說是嗎?」

    沈琥目色微沉,挺直的鼻樑在日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卑職受教了。日前聽惜言說,王妃身邊多了一名功夫出眾的護衛,沈某心癢已久,不知是否可以領教幾招?」

    楚若安起身,道:「他只是個護衛,哪能入得了將軍的眼,若安代藏刀謝將軍賞識。」

    茶樓的氣氛越來越安靜,甚至幾桌喫茶的客人都已不約而同散去,靜謐的氣氛讓楚若安十分不安,因而她顧不上再與沈琥多糾纏,匆匆想要下樓離去。豈知,沈琥眸光一凜,雙掌化鷹勾朝她而去,在即將觸及她頸部的那一剎,藏刀終於出現。

    「哈哈哈,好功夫!本將軍許久不曾遇見敵手了,今日非要盡興不可!」沈琥大笑一聲,拿出九成功力朝藏刀而去,罡風氣流瞬間將整個茶樓淹沒,而楚若安心頭的不安感隨著藏刀與沈琥身影的消失而越來越重。

    好像,危機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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