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我的第一次約會 文 / 言午林夕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我覺得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了，我拉開窗簾，夏末暖暖的陽光照進我的小屋，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輝。我踏著這光輝轉著圈圈，心情無比愉悅，韓思浩下午才有空，於是我決定先去理髮店把我那一頭大卷拉直，他喜歡妝容素淨的女孩兒。
回到家我就洗掉了手上黑色的指甲油，然後收起了我所有的黑色衣服，可是我突然發現，我並沒有什麼素淨的衣服。
我在衣櫥的角落裡發現了那件鵝黃色的連衣裙，這是我唯一一件比較符合標準的衣服。
這件連衣裙是她離開人世之前給我買的，是打算送給我的成人禮，可是她並沒有能夠等到我十六歲就又一次缺席了，而且是永遠地缺席了。而這件本該她親手為我穿上的生日禮物就成了她的遺物和那張惡俗的銀行卡一起交到了我的手上。因此我一拿到這件衣服就把它扔進了衣櫥的角落，再沒有拿出來過。
我拿著連衣裙居然發現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了，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真切地，認真地回憶她。因為她的拋棄，我對她始終是有些恨的。
扔在衣櫥角落裡的連衣裙有些皺巴巴的，就像我對她的心一樣一直都抹不平。衣服上的褶皺我用熨斗很快就熨平了，可是心裡的褶皺呢，我要怎麼去抹平。也許只有等待時間的推移，才能漸漸淡忘那些揪著的疼痛吧。
我穿上熨得很平整的連衣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我發現，我像極了她，爸爸抽屜深處，那唯一一張她的照片，照片裡的她也是妝容素淨，笑容姣好。也許內心深處，我就是因為不想像她才把自己弄成一個壞女孩的樣子吧。
我對著鏡子微笑了一下，噙在眼裡的淚水便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其實我還是想她的，只是我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而已。我想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哪一個孩子是不想得到媽媽疼愛的。
我給自己化了一個淡淡的妝，然後匆匆照了一下鏡子，我突然有些害怕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因為那會讓我想起她。
我聽見有人在樓下叫我的名字，我湊到窗戶邊看見韓思浩正站在樓下抬頭看著。我伸出頭去，衝著他微微一笑。「馬上就來。」我按捺不住飛奔向他的心，拎上我的包包就一鼓作氣飛奔下樓。
他剛見我的時候有些驚訝，看著我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走過來摟過我的肩，彷彿我們是相戀多年的情侶一樣，我緊張地不敢大口呼吸，這個我無數次夢到過的場景此刻就這麼真實地出現了。
「我們去哪？」我揚起臉問他。
「你想去哪？」他反過來問我。
我突然就想到了城南的小屋，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我想我應該帶他去。
「陪我去個地方吧。」我看著他說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我們坐上了去往城南的公交車。我覺得自己好像做夢一樣，愛情來得太突然，讓我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城南的小屋依舊是那麼安靜，那麼純淨，無論外面的世界多麼喧鬧多麼骯髒，這裡依舊是那麼地纖塵不染。
我張開雙手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這裡的空氣，韓思浩從身後輕輕抱住了我，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喜歡這樣的你，很漂亮。」
他轉過我的身子，然後看著我很認真地說道：「我是不能給你什麼承諾的，我要告訴你，我隨時會死的。」
我看著他有些驚訝，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會死掉，我不可能陪伴你多長久的，如果你可以接受我隨時離開你，那麼我們就在一起吧，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隨時離開，那麼，我們就做朋友。」我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可是我不會將對他的愛一直埋藏著的，就算最終他會離開我，我也要為了愛情瘋狂一次，活在當下，自然我也不能放棄一個追逐愛情的機會。
我也很認真地看著他然後對他說道：「對於你，我不會有任何的後悔，我願意陪伴在你身邊，哪怕只是一瞬的時間也好。」
他突然緊緊抱住了我，什麼話也沒有說。他眼睛裡複雜的眼神讓我有些捉摸不透。「我很喜歡這裡，這裡很清靜。」我說。
韓思浩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拉著我坐在了小屋的石階上，我也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陪他坐著。
「你今天很漂亮。」他小聲在我耳邊說道。「我喜歡這樣的你。」說完他輕輕撫摸著我的臉，然後他就湊了過來，他開始吻我，那麼猝不及防，他的吻很溫柔，他用舌頭挑逗著我的舌頭，我僵硬地就像個木偶一樣，雖然這並不是我的初吻，但是面對韓思浩的我卻突然變得像個傻瓜一樣，緊張地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我緊張地不敢呼吸，只是任由他肆意地掠奪。
他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催命一般。他有些不捨地放開了我，然後接通了電話，我看見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他的眉頭緊蹙，然後他開始衝著電話大吼了一聲：「你想幹嘛！」
我大概猜到了打電話給他的是李婉婷，那個討厭的女人。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就是李婉婷。韓思浩掛了電話，連聲跟我說：「對不起，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說完他就準備離開。
我緊緊抓住他的衣角就是不放手，我說：「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想參與你的未來。」曾經的缺席是老天給我們開的玩笑，現在我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你，我就不會再將你丟失。
他點了點頭將我攬在懷裡。然後我們就往李婉婷家的方向行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肯說出來。只是說李婉婷的狀況不太好，他要過去看一看。其實我不明白李婉婷為什麼會找韓思浩。
當我們到李婉婷家的時候，她家的大門是虛掩著的，韓思浩推開門，發現李婉婷家裡很昏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也沒有開燈，李婉婷正坐在沙發上發呆，然後她開始哭，哭得很傷心。韓思浩走過去一下子拉開了窗簾，房間裡登時亮堂了很多。
看見我她有些驚訝，可是那驚訝轉瞬即逝，她依舊坐在沙發上哭泣，哭得整個人都在顫抖，我分明看見她的手臂上全是血。
「李婉婷，你發什麼神精！」韓思浩明顯有些生氣，原來她正拿著一根鋼針在自己的胳膊上扎針。她這是要幹嘛，我有些不解。
韓思浩走過去奪下了她手裡的鋼針，他衝她說道：「李婉婷，你究竟想幹嘛！」
李婉婷開始哈哈大笑，她對我說道：「赫伊伊，你看吧，韓思浩還是擔心我的，其實我只是在紋身而已。」
韓思浩氣憤地甩開了李婉婷，李婉婷湊過來從背後緊緊抱住了韓思浩，她哭著說：「這個紋身是你的名字，如果你要是不來，今天我就帶著這個剛紋好的紋身離開這個骯髒的世界。」
韓思浩沒有搭理她的哭求，只是說了一句：「以後你的事不要再找我，我不會再管，也不想再管。」說完他就拉著我離開了李婉婷家。
走出了小區門，我才開口問他，我說：「你不怕李婉婷真的自殺嗎？」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堅定地說道：「她不會的，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愛自己，你說她會自殺倒不如說她會殺了我更加有說服力。」說完他就把電話關機了，因為他的手機從他離開李婉婷家開始就沒有停歇過。
我帶著韓思浩去了我家，他在我家裡東張西望，然後說道：「不錯，收拾得挺乾淨整潔的。」我看著他小孩子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的。
「你先乖乖坐著，我給你做飯。」說完我就穿上圍裙開始制備我愛情的盛宴。
韓思浩沒有在沙發上坐著，而是斜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我做飯，他說看著我在廚房裡忙活就突然有了家一樣的感覺，我笑笑，是的，親愛的思浩，我要給你一個家的感覺。我把做好的菜端上桌子，我們面對面坐著，然後讓他嘗一嘗我的手藝。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你一定會是個賢惠的好老婆。」
只為了他的這一句話，我開始每天自己做飯做菜，我要努力讓自己成為他口中的賢惠的好妻子。
吃完晚飯，我送韓思浩回家，他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跟我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
我哼著小曲收拾著一片狼藉的廚房，門卻被人打開了，不用問，肯定是他回來了，我爸爸。果不其然，他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他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他開始哭，一邊哭還一邊念叨著：「女兒是要嫁人了嗎。」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他搖晃著身體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那卡是她當初留給我的。「給女兒的嫁妝，雖然不多，但是閨女你可不能不認你這個爹。」他說完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我突然就有些莫名其妙的難過，原來這麼多年來他還是愛我的，只是這麼多年的各種打擊和傷害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