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酒吧噩夢 文 / 言午林夕
part1孟夢（18）
回去的時候，他硬是要帶著鴨舌帽把我送到了我家樓下才離開。
進了家門我就發現我媽陰沉著臉看著我，我只覺得黑雲壓城一般，估計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我媽讓我坐到沙發上，一臉嚴肅地問我：「孟夢，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媽就是這樣，喜歡用責問下屬的口吻對別人說話，可是這是家不是單位，我是她的女兒也不是她的下屬。
我聽到這樣的口吻便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沒有。」
她一臉的不信任，死死地盯著我說道：「是嗎？那剛剛樓下送你回來的男孩子是誰？你別告訴我不是送你回來的。」
她居然在樓上監視我，我對她的行為有些憤怒，「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個同學而已。」說完我就起身準備上樓。
她一把拉住我，氣憤地說道：「同學而已，多少早戀都是從同學開始的，你送送我，我送送你的，我不管你和那個男孩是什麼關係，從今天開始就和他斷絕來往！」
她的話徹徹底底激怒了我，她總是這樣專斷地替別人做決定，對我是，對我爸也是，而我們也總是選擇順從和忍耐，但是今天我不想再忍耐了，我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
「你什麼時候真正關心過我，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成你的女兒了，你怕我早戀只不過是怕我丟了你的臉，丟了你家教森嚴的招牌而已。我是什麼，我只不過是你博取面子的一種工具而已，你的眼裡只有你的工作和你的面子，你什麼時候把我和爸爸放在心上了，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妻子和一個媽媽。我的左眼就是因為你才瞎的，我就是因為你才變成了一個自卑的病孩子，我恨你！」說完我就摔門出去了。
這憋在心裡十幾年的話如今一股腦說了出來我覺得心裡舒服多了，其實我一直都介意我左眼失明的事情，當年如果不是她為了工作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我也不至於發高燒燒得左眼失明，所以我一直都恨著她，只是她畢竟是生我養我的母親。
當我在小區的涼亭坐了將近半個小時後，我爸出現在了我的身旁，他在我對面坐下，點燃了一根煙，要知道他已經戒煙很久了，看來這一次我們是真的讓他煩心了。
「夢夢，你不可以這麼對媽媽，其實你媽真的很愛你。謝師宴那天你跑了，你媽媽穿著高跟鞋跑了幾條街到處找你，回來的時候腳都磨破了。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記恨著當年你生病的事，可是那一次真的不能怪你媽，你如果要恨的話就恨爸爸好了，是爸爸不好。」他說著猛吸了一口煙，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
「想通了就跟你媽說聲對不起吧，一會兒吃飯了，別在外面坐太久。」我爸說完滅掉了煙然後獨自上樓去了。
我覺得心裡亂麻一樣，為什麼我爸會對我說這番話，那明明就是我媽的錯，為什麼他要把她的罪過攬到自己的身上。可是思考了許久我還是沒有找到答案，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就算是為了我爸吧。
回到家看見我爸正在往桌上端飯，他對我指了指主臥，我便推門進去了。
我媽正坐在床邊看著一本相冊，那是我小時候的照片，她見我進來便放下了，我看見她的眼睛有些紅，「什麼都別說了，回來就好，洗手吃飯吧。」
她說完收起了相冊，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剛剛的話的確是有些重了，「對不起，媽。」她有些驚訝地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驚喜。
吃飯的時候我跟我媽說了要帶朋友去遊樂場玩的事情，她居然很爽快的就答應了。我說其中一個朋友就是送我回來的男孩子，另一個是他女朋友。她也沒有反對，只是說去之前給她打個電話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了衣服去了伊伊家，我說過國慶要陪伊伊的。伊伊見了我很開心，拿著我的包包就把我拉上了樓。
進了門她就很神秘地遞給我一個包裝很精緻的禮品盒，「送給我的？」我有些驚訝，這不年不節的幹嘛送我禮物啊。
「打開看看吧，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伊伊把我的包拿進了房裡，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包裝盒，居然是一個香奈兒的包包，是我們逛街路過時無數次讓我駐足的那款限量版的包包。
我拿在手裡感動地不知道怎麼辦了，「真貨我可買不起，好幾萬呢，所以找了很久才找到這個高仿的，別介意啊。」
我一把抱住了伊伊，我想此刻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我對伊伊的謝意，只能用這一個擁抱來代替了。
直到有人來敲門我才放開了伊伊，伊伊去開了門，然後一臉沮喪地回來了，「怎麼啦？」我看著伊伊有些擔心，她沒有說話只是把手裡的一張單子遞給我看，那是一張催繳電費的單子。
「我這有點錢，要不先墊上吧。」伊伊肯定是為了給我買包才沒錢交電費的，我的心裡隱隱有些愧疚。「不用，這點錢我還是有的，今晚我要去打工，你一個人乖乖在家待著，不許亂跑。」伊伊對我擠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我知道她只是想要我心安。
「不，我要陪你一起去。我也去打工。」我看著伊伊堅定地說道。「不行，你是高中生，是個好孩子，酒吧那種地方不適合你去。乖乖在家，十二點之前我一定回來。」她就是堅決不讓我去。
「伊伊，你要是不讓我去我現在就回家。這包我也不要了！」我故意裝作要拿包回家的樣子，伊伊趕緊拉住了我，我乘熱打鐵，「好伊伊，你就帶我去吧，我保證乖乖待著不給你惹事。」說著我真的舉起手作發誓狀。她拗不過我只能答應了，不過還是對我千叮嚀萬囑咐的。
我們吃過午飯便在伊伊的房裡聊天，她房間裡還是充滿了那股很好聞的淡淡的梔子花香，dvd裡循環播放著艾薇兒的歌，這一切都讓人覺得很愜意，很舒服。
那天下午我們聊了很多，伊伊告訴我她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她和她爸爸，跟著一個有錢的老頭去了國外，從此之後她的爸爸就開始賭博酗酒，欠下了高利貸。
兩年前伊伊的母親過世了，給伊伊留了一筆錢，才勉強還清了外債不用過東躲西藏的日子了，一家兩口人靠著伊伊打工賺錢日子才稍稍好過一點，伊伊的爸爸不再賭錢了，只是還是嗜酒如命，每過幾天就回來問伊伊要錢然後就幾天不回家直到錢用光了。
原來伊伊的身世這麼可憐，我覺得跟她比起來我簡直是太幸福了，至少我從來不必為錢而發愁，也從沒嘗試過無家可歸的滋味。我同情地看著伊伊，她卻沒事人一樣對著我微笑。
我也告訴了伊伊我左眼的故事，她心疼的用手摀住了我的左眼，然後看著我說：「以後我的左眼就是你的。我會盡我所能不再讓你受到傷害。」我看著她覺得心裡一陣暖流湧過。
因為晚上伊伊要在學校附近的酒吧打工，所以晚飯我們去學校對面的麵館解決了。
「小夢夢，我都已經好幾天沒見到思浩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伊伊吃著面對我嘟囔道。
「我們學校要月考了，他應該是在忙著複習呢。對了，我們5號去遊樂場玩，你把他叫上吧，就說讓他考試之前出來放鬆一下。我媽說那天遊樂場有大型的花車展演，很熱鬧的。」我想他那點小傷應該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吧。
伊伊一臉興奮地拉住我的手，難掩感激之色。只是不知她是感激我帶她去玩呢還是感激我給她創造了跟韓思浩見面的機會呢。呵呵，管他呢，只要伊伊開心就好。
晚上8點伊伊就帶著我進了學校附近的那家酒吧，酒吧的名字很有特色，叫做「waiting」，酒吧裡倒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迷醉，而是很乾淨很簡潔，大概是還沒到時間，酒吧裡並沒有什麼人。
一個中年女子跟伊伊打了招呼，那個中年女子穿著一身旗袍，妝容很精緻，我想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絕代佳人。
我聽見伊伊叫她芳姐，原來她就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娘。她笑了笑，然後看了我一眼說道：「介紹來上班的？看上去可未成年啊。」伊伊拉過我笑著說道：「芳姐，你敢用我還捨不得我這妹妹呢，她叫孟夢，今天學校放假就跟著我過來了。」
伊伊說完便領著我到了一個房間，然後她開始換衣服化妝，她的裙子很短，緊緊地包在身上，肚子全部都露在外面。她的妝也畫得很濃，和平常的她一點兒也不一樣，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樣的她。這時候陸陸續續也來了好幾個女孩兒，看上去都跟我年紀相仿，她們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然後也換上了和伊伊一樣的衣服，畫上了很濃重的妝。
伊伊讓我坐在酒吧的角落裡，給我點了一杯檸檬汁然後就去忙了，晚上九點以後的酒吧開始沸騰了起來，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還有幾個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我就乖乖地坐在我的位置上看著伊伊忙碌的身影，可是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我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看見了一個人——常健！
他進來後坐在離我不遠的一張椅子上，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就轉移了目光，他似乎是在等人。我其實很怕他走過來找我算賬，還好他並沒有繼續對我有什麼關注，只是很專注地看著酒吧舞池裡不停扭動的女郎，時不時地吹聲響亮的口哨。
不一會兒，我居然看見了李珉宇，他摟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兒坐在了常健的旁邊。我趕緊跑到了洗手間去，我不想讓他看見我。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常健就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我嚇得不敢出去，這兒沒人，就算他把我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你別怕，我可不敢再動你了，你要是有什麼事，浩子非要了我的命不可。」他站在那很大聲地對我說道。我聽了他的話便慢慢探出了頭，但是還是沒敢走出衛生間。
「那你站在那聽我說也行。」他怕我又躲進去便沒敢上前，「我主要是想跟你道歉的，對不起。」他居然笨拙的向我鞠了個90度的躬。「韓思浩是我這輩子唯一佩服過的人，他是個真漢子，好好珍惜他吧。」說完他就轉身走了，邊走邊說：「遇到你們我不知是虧了還是賺了啊，被你毀了容，被他廢了一條胳膊。不過我一點兒也不後悔。」
我這才發現他的左胳膊是耷拉著的，就像布娃娃一樣，我突然有點同情他了。我想他一定是誤會了吧，該珍惜韓思浩的是伊伊而不是我，韓思浩也只是因為答應了伊伊才會這麼護著我的。我這樣想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伊伊已經換上了一件米白色的晚禮服，妝容素淨地站在舞池中，伊伊一出現便引發了一陣轟動，她衝著台下微微一笑然後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那是一首鄧麗君的老歌，叫做「我只在乎你」。
當伊伊開口唱的時候，台下又爆發了一陣陣掌聲和口哨聲。我也拚命地為伊伊尖叫，伊伊聽見我的聲音對著我微笑，她的樣子美極了，美得都有點不真實了。唱完了一首歌伊伊就辭謝了大家的邀請，走到了我身邊陪我坐著。
李珉宇衝我們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向我們走了過來，他把伊伊拉到了他們的包廂裡，我也趕緊跟了過去，包廂裡又多了幾個混混一樣的男人，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們。
「你們老大的胳膊就是給這女人的男朋友廢的，你們知道怎麼辦吧。」李珉宇指著伊伊說道，常健一臉茫然地看著李珉宇。
「老弟，別瞎鬧了，哥哥不想惹事了。再說……」常健還沒有說完就被李珉宇制止了。
「今天的事你別管了，弟弟我替你出這口氣，放心，不會出事的，就是大家開心開心。」
看來李珉宇喝了不少的酒，他把一沓鈔票拍在桌子上，然後指著伊伊說：「你不是缺錢嗎，喝光這桌上所有的酒，這錢就是你的，如果喝不光，你們倆就得陪我兄弟快活快活！」聽了他的話其他的人立馬歡呼了起來。
我看見桌上各種各樣的酒至少有二十瓶，伊伊怎麼可能喝得完，李珉宇這是擺明了要整我們，可是他怎麼會變成這樣，讓我覺得都有點不認識了。
「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一切都跟她沒關係，你讓她走。」伊伊把我護在身後。
「珉宇，別鬧了，你喝多了，你們快走。」常健起身準備把我們推出去，卻一把被李珉宇拽住了。
「誰他媽今天也別想阻止我！」常健被他狠狠地推倒在沙發上痛苦地呻吟著。
「今天誰也走不了，你喝還是不喝？」伊伊想去按響包廂裡求救的警鈴卻被兩個小混混攔住了，見無計可施，伊伊只有開始喝酒，她一瓶接著一瓶地給自己灌酒，無奈我被兩個小混混抓得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了，只能衝著李珉宇大喊：「李珉宇，你放過伊伊吧，你有什麼不痛快衝我來好了！」
李珉宇看著我，然後讓兩個小混混放開了我，我衝到伊伊身邊抱著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伊伊，李珉宇拿了一瓶酒遞到我的手上，然後說道：「她不喝，你喝，你不是喜歡我嗎，讓我開心了，今晚我就陪陪你。」說完他竟湊過來要吻我，我用力推開了他，他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都他媽裝什麼清純啊，你跟赫伊伊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聽了這話，已經半醉的伊伊竟然衝過去狠狠給了李珉宇一個耳光，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李珉宇，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侮辱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孟夢的愛！」李珉宇像瘋了一樣把桌上的酒全部打翻到了地上。
「都給我滾！」幾個小混混和幾個女孩嚇得跑了出去，我看見李珉宇的手在滴血，我便又開始犯賤地心痛了。
我走過去給他按住傷口，他先是有些抗拒然後他緊緊抱住了我開始吻我，我被他的舉動嚇到了，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開始用力推他，可是他根本不顧我的反抗反而把我抱得更緊了，他咬著我的嘴唇，把我咬的生疼，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撞開了，「放開她！」一雙有力的大手把我從李珉宇的懷裡解救了出來，我回頭撞上了韓思浩憤怒的雙眸，他抓著李珉宇的衣領，一字一句地說道：「李珉宇，我再警告你最後一遍，別碰我的女人！」說完他緊緊抱住了驚魂未定地我：「沒事了，有我在。」
回到伊伊家的時候伊伊還是不省人事，韓思浩把她放到床上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不知為什麼我有些不敢面對他，就待在伊伊的房間裡陪著伊伊。
他就這麼在客廳坐了一個小時，什麼話也沒有跟我說，我走過去一臉歉疚地看著他，剛想說話，他就站起來緊緊把我抱在了懷裡：「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們出事啊，要不是常健給我發信息，我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說著他竟然有些哽咽。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但是很好聞，讓我覺得很安定。「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對他說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了我，「以後那種地方不許再去了。好了，睡覺去吧。」他像責備一個孩子一樣用力捏了捏我的臉。
「我睡不著，能聊聊嗎？」我也坐到了沙發上，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不勝榮幸。」我聽了他的話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後他壞笑著說：「我是說你，小傻瓜。」我佯裝生氣嘟起了嘴，他過來哄我，我乘機把他那帥氣的髮型弄成了雞窩。他也不生氣，看著我笑。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我覺得自己堅強了很多，也許是因為有了韓思浩和伊伊的保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