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鳳主其位 文 / 且為東風住
「我能叫你雲叔叔嗎?」阡陌眼底浮起一絲水光,其神色剎是動人,就連輪廓也顯得柔和了起來,雲韻竹心中一蕩,如此便已不是形似,就連神韻也像極了,心緒瘋狂的翻滾著,阡陌見此唇角劃過一絲冷凝的笑意,看來,她那叫鳳柔煙的娘,在這雲韻竹的心底著實不一般呢。
「當然可以。」
「雲叔叔,是誰害死了我娘?」
「這阡陌,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我怕對你打擊太大,你承受不了。」雲韻竹言語之中有些遲疑,像是在顧忌著什麼,阡陌見此繼續逼問道:「不必,我能承受的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瞞你,那夜爭霸根本就不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叫慕天絕!是他狂性大發殺了你母親!」這一下可是直接扔出了兩個炸彈!夜爭霸不是她父親這事,她本就懷疑,晚娘臨死之前告訴過她,晚娘曾是她最親近之人,所以她信,只是這憑空冒出來的慕天絕是何人?又如何會犯下殺妻之惡行?
「千羽,慕天絕這人,你知道麼?」
「不知,並不是所有鳳族血脈都能喚醒,並能同我契約,離上一任鳳主已經千年之久,所以並不知曉。」阡陌暗歎,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這具身子的身世也太淒慘了些,於她而言,無論前世今生都不曾有所謂親情的存在,所以就算那雲韻竹告訴了他這麼一個似乎很難接受的事情,她也沒覺得如何,十幾年前的事,若不是親眼多見,能相信多少?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很難相信,雲叔叔只是告訴你事情的真相而已,那慕天絕殺了你母親之後,差點連你也殺了,還好我及時趕到救了你的性命,可惜沒能殺了那人替你娘報仇,十幾年過去,那人也在雲鑼大陸之上消失匿跡,不過,我敢肯定他一定沒死!」
這恨意深入骨髓,臉色也變得猙獰了起來,阡陌瞇著眼看他,這恨意決計不是偽裝的,就如他對鳳柔煙的愛意一般,雲韻竹鳳柔煙慕天絕,這情形有些像是言情劇中的三角戀,可惜一死一失蹤,剩餘一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到底如何,根本無從評論,所以,相信與否,她從來只遵從自己的判斷而已!
「那麼,如今那慕天絕是死是活?」
「當初殺了你母親之後受了重傷潛逃,十多年來音信全無,不過,我發誓一定會找到他,為你娘報仇血恨!」這話從他嘴裡說來,寒意逼人,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便可知,其恨意之深!阡陌沉默半響之後便問:「雲叔叔,當年是你救了我,也是你將我送入夜家的是嗎?」
「唉,當年我也是迫不得已,卻不知你在夜家受了那麼多的苦!那夜爭霸如此待你,雲叔叔幫你殺了他!」雲韻竹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其情深之意切,連阡陌看著也不禁有些動容,這人如今能是天下第一宗主,心計與手段自是不在話下,就連這情緒控制也恰到好處。
「不必了,夜家怎麼說也算養育我多年。」阡陌歎息一聲,這話本也算出自心,倘若那夜爭霸不如此苦苦相逼,念在多年身處於夜家的情分上,她也不至於妄下殺念,可惜,旁人有殺她之心,她斷不能將自己的性命憑白的交出去。
「好,你既如此說了,雲叔叔也不會干涉,鳳族多年未有鳳主,如今也該是你恢復身份的大好時機了。」
「雲叔叔說笑了,很多事情我還未曾弄清楚,所以什麼鳳主還是以後再說吧」阡陌皺眉,不會是要讓她去什麼西蜀當鳳主吧?她還需回雲城學院將那泯天刀取出,可沒什麼興趣當什麼鳳主!
「你不願意?西蜀鳳族雖落末了不少,卻因少了繼承這血脈的鳳主而已,你若坐上那個位置,定然能振興鳳族!」
雲韻竹話語之中多了一些凌厲之氣,這才是上位者才有的姿態,阡陌冷凝聲道:「抱歉,雲叔叔,我還只是一個雲城學院的學生,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承受那些。」
「好吧,是雲叔叔太急了,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這些吃的都是我吩咐下人做的,你嘗嘗。」
「好。」阡陌乖巧的拿起筷子,隨意吃了幾口,雲韻竹瞇著眼看她,神色之間皆是長輩似的慈愛,只是低眉垂眸之間卻流露出一絲的異色,吃飯其間偶爾會說幾句話,氣氛沉悶而有些怪異,用完飯之後雲韻竹這才出去,回到房間內,雲韻竹便召喚來親信,附耳低聲吩咐道:「將鳳主已現的消息散佈出去,還有,把巫月叫回來」
「是!」
雲韻竹手指扣在書案之前,從袖口之中拿出一枚青白色玉簪,這個來不及送出的簪子一直被隨身攜帶著,對阡陌多的話,八分為真,二分為假,何為真何為假,那就要看阡陌信不信了,這鳳主的消息散佈出去了,鳳族人會知道,那慕天絕也該知曉,到底是死是活便該知曉了,若是死了那也就罷了,倘若還活著,那麼本宗會動用全天下之力誅殺你!
從雲韻竹走後,阡陌便一直沉默,月色昏暗,孤燈之下,手指摩挲著玉鐲,玉質細膩撫摸之下甚是溫涼,因這玉,她才能與千羽契約,也因此修習了泯天刀決,這應該是鳳柔煙給她留下的東西,說到底,她應該是感激的。
「鳳柔煙」,嘴裡呢喃著這個名字,心口之處忽然痛了一下,這是這具身子的感覺,還是她本身的反應呢?她已經分辨不出來,前世便從未感受過親情,今生更嘗盡了冷暖,所以,對此她並未有太多感覺,況且從雲韻竹聽來話,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那慕天絕,也就是她的父親又是否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就算是眼睛都有可能騙人,何況是聽旁人所言?
「鳳主的位置,你逃不掉的。」一聲歎息從半空中響起,千羽那淡薄的身子飄身而出,臨於她身旁,阡陌聞言,眉頭皺的死緊,鳳主?她不想被禁錮在一個位置上,她所求的只是想變強而已,不受屈辱,能護著在乎的人。
「為何?」
「鳳族血脈,從上古便傳承下來,血脈便已稀薄,甚至也漸至消亡,比如你的母親雖也是鳳族人,卻並未有那個機緣開啟玉鐲,與我契約,而你卻身上的血脈卻精純之極,倘若你身上的血脈之力能徹底覺醒的話,鳳之一族的重擔便落在你身上,這是宿命。」
「宿命?哼。」阡陌冷笑一聲,繼續道:「那若是我身上那古怪的噬魂之氣也算宿命的話,那麼我是否會成為殺神,主宰天下?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最為厭惡宿命之說,世人命運本就是掌控在自己手中,那所謂的什麼殺神主天下的話都僅僅是傳言而已,她從不信!
「鳳血主生,噬魂主死,卻沒料到同時出現在你身上,這確實詭異,算了,不必想那麼多,不管是涅槃重生,還是殺戮天下,千羽陪你便是。」
千羽皺著眉頭,眉宇間的硃砂痣越發明艷,蒼白的臉顯得生動了一些,阡陌心口一暖,揚起眉梢輕佻道:「我家千羽如今越來越會說話了。」
那聲『我家』從她嘴裡說來甚是順口,就像她說她家紅紅喵喵娃娃一般,千羽聽她這麼說,臉霎那之間便紅了,她聲音清冷之中透著些許的軟濡,魂體本沒心,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心頭湧動,也只有她還能讓他偶爾會有『人』才有的悸動!
「你」
阡陌站起身來,身子緊挨著他,將頭支在了他的肩頭,瞪著鳳眼淺笑道:「千羽不如幫我想想脫身的方法?那雲韻竹不簡單,他說的話十分我有九分不信。」
於千羽而言,全天下唯有一人能近的他身,觸碰到他的魂體,甚至能喚醒那遺忘許久的七情六慾,她吐氣如蘭,溫熱身子細細嗅來,清雅淡香縈繞鼻尖,相處良久之後,在他面前便越發的放肆,就如同與喵喵紅紅逗玩一般,絲毫都不顧忌。
「那個咳」千羽眼色都不知該往哪裡瞄,連手都有些抖,阡陌全然不知她這種行為為挑逗,旁人不能近他身,她能,這靠近之下卻覺身子冰冷之極,阡陌狐疑的握著他的手,揉搓了兩下,疑聲問:「你這身子為何會這麼冷?」
「我本就是已死之人。」這話從千羽嘴裡說來淡漠之極,聽在阡陌耳中,卻甚是揪心,已死之人,他就這麼不生不死的活了這麼久,該有多孤寂?倘若她死了,那麼他們之間的契約便會解除,他會隨著玉鐲沉寂下去,等待某一日,被下一任鳳主喚醒。
阡陌忍不住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至少這樣,掌心的溫度能溫暖些他,看他那無慾無求的俊顏,心有些扯的疼,不生不滅,山河永寂該有多悲涼?
「我沒事的,幾千年了,也早就習慣了,對那些歷代鳳主而言,我只是能讓他們強大的契約者而已。」千羽微笑著,眼色落在了她的手上,從指尖掌心傳來的觸覺,那便是溫暖,身為魂體之後的唯一的渴求,阡陌與那些鳳主不一樣,她於他是極為特別的存在,否則也不會將領域之力的秘密告知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