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什麼位置?! 文 / 且為東風住
「這人都快要死了,你們還在這擺架勢,再囉嗦全都回去!」
院長發起火來也是相當恐怖的,他是九階玄聖,除了雲韻竹白眉與那三位灰袍人誰是他對手?都趕緊的選擇閉嘴,雲韻竹笑聲打著圓場:「好了,青木兄也別動怒,就按照你說的辦,將這些傷患送入城主府邸之中,其他人沒事就回去吧。」雲韻竹揮手讓旁人退下,他也轉身抬腳走了出去,至此都未曾看到阡陌的樣子,夜爭霸深深看了阡陌一眼,也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院長卻留了下來,緩步走近,也沒出言打擾阡陌,還是狐狸大叔從房裡出來看到他,這才驚呼一聲:「院長,你怎麼過來了?」
「不要理會我,你們繼續,人手夠麼,傷藥夠麼?藥劑協會那邊應該已經派了人過來了。」
「院長不用擔心,有我那徒弟在,人手就已經足夠了,我啊,都快要拜她為師了。」狐狸大叔臉上不無炫耀自豪之色,阡陌抬眼看了院長大人一眼,也只是微笑點頭而已,她手中還有傷患處理,也就沒功夫與他寒暄了。
「那丫頭不錯,你啊,還真是走運了,你繼續忙,有什麼需要再對我說。」
「好好。」狐狸大叔也顧不上寒暄了,還有那麼多的病人在等著他呢。
「阡陌,喝點水。」秦流觴端了一杯水過來,阡陌滿手是血,便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並說了一聲謝謝,秦流觴見她臉上汗如雨下,又小心的幫她擦拭著汗珠,這情景落在夜淺影的眼底,幽怨的眼色緊緊的盯著阡陌,這一次她有出盡風頭,成了這些人的救世主!心底有種叫嫉妒的毒蛇在撕咬著她,只要是她擁有的,她就想要毀掉,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耀眼?!
「你休息一下吧,這樣你會吃不消的。」秦流觴勸慰著,阡陌看著那已逐漸暗沉下來的天,還有那些還未處理的傷患,歎息一聲道:「現在是非常時分,斷不能再休息了,天色暗了,若沒有燈,就不能動手術了,麻煩你,給我弄些亮的燈火過來!」秦流觴應了一聲,便連忙去找燈,而終於將燈給支在她頭頂,那是一種發光晶石,亮如百晝,這可比那些蠟燭什麼的好多了。
天色徹底的暗沉了下去,醫治工作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又有人送了許多飯食過來,阡陌匆匆的吃了幾口便又繼續,那些傷口被處理好的人也被好好安置了,直至夜半三更之時,那些傷勢嚴重一些的已經被處理好了,剩下一些用些藥劑便可慢慢癒合,阡陌連續兩人都如此辛苦,這身子僵的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在水菏澤的攙扶之下才回了房間休息,而水菏澤為了讓她好好休息,便將整個房間留給了她,而阡陌一沾上床就沉睡了過去。
「阡陌睡了沒?」楊炎見水菏澤從房間裡出來,便上前問道。
「剛睡下,不要吵她。」水菏澤低聲回答,眼底一片暖意,她對人向來冷冽,欠著夜阡陌恩情,又幾番相處之後,這冰冷之心也慢慢有了融化的跡象,今日她救治傷患的情景,又給了她一種震撼,那種神乎其技的救治手段,想必也只有醫聖才能做到吧,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相處越多,感覺她身上的秘密也越多,但縱然如此,她卻清楚,這人有著極柔軟的心腸。
「嗯,讓她好好休息吧,今日可算是累壞她了。」楊炎與水菏澤相繼走開,不久又走來一人,卻是秦流觴,他矗足在門口,並未有進去的打算,短短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這個曾經與他有過婚約的女子,似乎漸漸的離開了他的世界,她被人誅殺之時,被人誣陷在城主府邸與人對峙之時,他都不在場,直到今日才看到她那令人吃驚的一面,她,他似乎已經看不懂了。
徘徊良久之後,終於還是轉身走了,月高掛枝頭,窗子微動,阡陌剎那之間驚醒,身子還未來得及動之時,一人影子已近在咫尺,鼻息之間縈繞著那一股特殊的冷香,暗藏在袖口之中的箭弩終究沒按下去。
「你怎麼來了?」聲音帶著一絲清冷,白日曾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殺戮,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屋內昏暗,月光從窗子投射進來,阡陌勉強看見他面目的輪廓,腦中卻翻騰著今日所見之情景,心底就像是被東西擱著,心煩意亂之極。
「今日發生的事情,你全看見了?」
「是,數千條性命在你一念之間就這麼隕滅了。」阡陌冷著臉,說出的話連自己都感覺到寒冷,之前不管他是什麼魔頭,她都絕不會介意,因為她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只是當生命就這麼輕易的被他抹殺,這實在讓人心寒之極。
「倘若要避免以後更多的傷亡,這是必經之路。」容冽皺眉,實在不喜她現在對他說話的語氣,猶如他是陌生人一般,阡陌冷笑一聲道:
「你是堂堂魔尊,心中自然有盤算,可惜,我始終是人族,對人命看的重,看了那一幕之後,我如今很難再像以前一般待你,喜歡你,是一件艱難的事。」
阡陌這話像是一把冷刀直插入容冽心上,他一把抓住阡陌的手臂,寒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容冽,不管我有多喜歡你,卻依舊不能容忍你視人命為草芥,想必之後還會有更多的殺戮,若旁人也就罷了,但倘若是我的朋友被魔兵所殺,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對你有恨意,若到了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辦?」
這才是令阡陌不敢去想的事情,倘若是楊炎水菏澤白子夜甚至狐狸大叔其中一人遇害,那又當如何?她還能保持現在的冷靜嗎?她夜阡陌向來冷情卻又極重情,一旦被她放在了朋友的標準之上,那就是拼盡全力也要護之周全,到時又當如何取捨?
月色之下,阡陌迎上了他的眼,泛著些許的暗紅,那是他動怒的前兆,他抓緊了她的手臂,一字一句問:「在你心底,將本尊放在了什麼位置之上?」
阡陌愣愣的看著他,緊抿著唇沒說話,心下微動,在她心底,她將他放到了什麼位置上?等待越久,容冽的臉色越沉,她遲疑了,又或者,她自己也不清楚,空氣忽而有些凝重,容冽心底在翻滾著極大的怒火,倘若這怒火一旦爆發後果不可預計,但他強自壓抑了下來,終將她放開,起身站立在床前冷聲道:「本尊要的從來只是那第一的位置,倘若在你心底,最重要的人不是本尊,那麼那心不要也罷!」人一轉身便要離去,卻突然之間頓足,手掌之間多了一大把的魔香草,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冷聲道:「本尊不想再看到你去那,這些魔香草應該夠了吧。」
窗子一動,人早已飄然遠去,阡陌全身癱軟似的倒在床上,一手撫著額,這情況怎一個鬧心了得?容冽有他的決斷與驕傲,縱然心繫於她又如何?他在她心底什麼位置?喜歡嗎?自然是喜歡的,否則也斷不能將身子交付給了他,只是倘若說最在乎,她甚至都不清楚,到底最在乎什麼,雪雁徐年與風君那是能將玉鐲秘密交付的朋友,楊炎水菏澤算的上是生死之交,就連狐狸大叔那日大廳之內為救她甘願為她手中人質,這等師徒情分又是何等珍貴?還有千羽紅紅娃娃喵喵小狐這些魔寵於她也是親人般的存在,她在乎的東西太多,若要排位論次,這又該如何去排?
她是重情之人,若旁人對她好上一分,恨不得對別人好上十分,容冽於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他救過她數次,帳早就還不清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魔族之尊,而她似乎什麼都不是,甚至連個家都沒有。兩人的相遇本就像是一場略帶驚險的邂逅,本不該糾纏在一起,卻不知為何又到了這步田地,他說,倘若他不是她最重要的人,那麼她的這顆心,不要也罷了,這是要放開她的意思嗎?
心忽而痛了起來,阡陌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心,不知道為何會痛,無論前世今生,無論受到多大的屈辱與折磨,她從未有過心痛,像是有人用針在刺,一點一點,越來越痛,阡陌死死的抵著自己的心,為何會痛呢?
「千羽,我該怎麼辦才好?」阡陌手抱著腿蜷縮在床角之處,彷彿這樣才能讓這種痛楚緩解一些,千羽飄然而出,眼色略微有些複雜,緩然傾身上床,坐落於她身旁,半響之後才緩聲道:「他,本就是你的劫難。」若非他,阡陌也不至於會受這些苦,所謂有果必然有因,容冽於阡陌而言是劫數,而阡陌對容冽而言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