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不放開她! 文 / 奇葩朵朵
吃完早餐,身體熱了一些,楚翹躺在床上發呆,自己還真是不濟,竟然會有疼的暈過去的一天。
小怡收拾好碗筷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病房門從外面推來,龍慕炎走了進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楚翹沒動,龍慕炎也沒說話,空氣就這麼靜止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翹盯著窗戶的眼睛都有些發酸了,她忍不住閉了閉眼,龍慕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就這麼恨我,恨到能狠下心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這麼多天,楚翹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個孩子,現在被他猝不及防的提起,心臟忍不住一陣抽痛。
她放在被子裡的手忍不住攥緊,牙關也緊緊的咬住,努力平復心底的狂潮。
好一會兒,才說:「是,肯為龍少生孩子的女人數不勝數,龍少又何必為難一個不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她說著,轉過臉來看著龍慕炎,目光如水。
龍慕炎臉色發冷,似乎又瀕臨在暴怒的邊緣。
楚翹心裡忍不住歎氣,她似乎很有本事,能輕易的就讓龍慕炎發怒。
可是,龍慕炎並沒有發怒,他臉上的怒意漸漸的平息下來,緩緩的走近,在床邊坐下,目光一直盯著楚翹的雙眸,深邃如海,彷彿一個黑洞,裡面似乎有磁力,能將楚翹的心神吸附進去。
楚翹別開臉,不再看他,他那樣的目光,叫她忍不住心頭悸動,那樣陌生的感覺,她控制不住。
感覺很糟糕,她不想要這樣的感覺。
龍慕炎的手觸上楚翹的臉頰,楚翹身體一僵,想躲開,可是身體卻沒有做出反應。
良久,龍慕炎的聲音響起,低低的:「可是,我只想要你生下來的孩子。」
楚翹的心臟似乎有一瞬間的靜止,彷彿不會跳動了。
整個人僵了僵。
龍慕炎的聲音又再次傳來,「這麼多女人,我卻只想要你為我生下孩子。」
心臟猛地劇烈跳動起來,那麼快,速度到了楚翹無法承受的負荷。
良久,她努力讓自己的心臟回歸平靜,淡淡的說:「這就是龍少的征服欲嗎?因為我不像別的女人一樣對你諂媚爭寵,所以,你想要征服我,我不像別的女人一樣瘋狂的想要你的孩子,所以,你想讓我心甘情願的生下你的孩子?」
她說著,目光對上龍慕炎深邃的目光:「只可惜,我不願意。」
龍慕炎的身體變得僵硬,臉上的表情彷彿定格一般,楚翹以為他會暴怒,會像那天一樣多來掐死她,可是他並沒有,只是沉沉的看著她。
良久,他的嘴裡又吐出聲音:「無論你怎麼想,翹,我只想要你的孩子。」
他說完,站起來,再不看她一眼,抬腳往外走,直到走到病房門口,他的步子停下,背對著她,說:「你好好養病,過幾天我來接你回家。」
說完,人已經離開了。
楚翹在病房裡,心情複雜。
龍慕炎剛才的神情還有語氣,令她心頭忍不住疑惑,彷彿要被他蠱惑了一般,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龍慕炎對她有的,僅僅只是佔有慾,還有征服感,那是大男子主義。
他要的就是她的心甘情願,現在,她倔強,她不順從他,挑起了他的征服欲,他覺得有趣,想要讓她臣服,一旦她臣服了,一旦她順從了,那麼,他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她一腳踢開。
楚翹冷笑,她不會,也不願意成為那樣的女人,更不會被他蠱惑,她的心,絕對不會被他蠱惑。
接下來的幾天,楚翹並沒有見到龍慕炎,莫德也沒有見到,只有小怡一個人照顧她,每天陪她聊天解悶兒。
在這幾天的相處之中,楚翹得知小怡也是個孤兒,她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喪生,那時候她才五歲,家裡的親戚嫌棄她是累贅,便將她送去了孤兒院。
也許是命運相似,倆人似乎更親近了一些。
不過楚翹對小怡,是心存感激的,這一次如果不是小怡,恐怕她連命都沒有了。
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楚翹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毛病,基本恢復好了,剩下的,就是好好調養了。
這一天天氣和暖,莫德過來接楚翹出院。
楚翹沒有看到龍慕炎,心裡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有幾分淡淡的失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失落。
莫德辦好手續之後,小怡扶著楚翹下樓。
車子停在醫院大樓的外面,莫德拉開車門,楚翹正要上車,看見龍慕炎就坐在裡面。
她的動作一瞬間的滯待,但是很快又恢復如常,鎮定的上車。
車子穩穩的開出去,楚翹本來一直看著窗外,倏地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很像是百合的味道。
下一秒,一束百合像是變魔術一樣出現在楚翹的面前,嬌艷欲滴,上面還帶著點點水珠。
龍慕炎手裡舉著那束百合,目光專注的看著她。
楚翹並沒接,她想選擇視而不見,可是,那束花卻緊緊的靠著她,怎麼都忽視不了。
坐在前面的莫德通過後視鏡看見倆人之間的僵硬,輕咳了一聲,說:「楚小姐大病痊癒,龍少特意選了百合花送給楚小姐。」
已經有人說話了,這下楚翹也不能選擇視而不見了。
她垂垂眸子,說:「我不喜歡百合。」
龍慕炎眉頭微挑,沉聲問道:「那你喜歡什麼花?」
「什麼花都不喜歡。」
她的態度儘是漠然,很明顯的告訴龍慕炎,她拒絕他的花。
兩人之間又變得有些僵硬,前面的莫德見狀,出言緩解氣氛:「楚小姐這話說得不對,所有的女人都喜歡兩種花。」
楚翹蹙眉,「什麼花?」
「有錢花和隨便花。」
這算什麼花。
楚翹癟嘴:「那莫管家也一定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缺錢花。」
莫德看從後視鏡往後面看,龍慕炎手裡的那束百合,依然固執的舉著,似乎非要楚翹接受。
楚翹也發現了,蹙眉:「龍少,百合花我並不喜歡,龍少以後不用費這樣的心思了。」
龍慕炎臉色有些暗沉,他深深的看了楚翹一眼,說:「打開車窗。」
車窗緩緩的搖下,冷風吹進來,龍慕炎手裡的那束花已經扔了出去。
楚翹並沒有料到龍慕炎會這麼做,垂了垂眸子,然後轉過臉繼續看窗戶外面。
車子一路開回龍堡,楚翹跟隨龍慕炎走進大廳,發現裡面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龍堡裡所有的傭人都占齊了。
那幾個和徐姨給楚翹暗中使絆子的女傭見龍慕炎帶著楚翹進來,臉色微變,額頭上有汗水滲出來。
坐在後面那輛車裡的小怡也進來了。
莫德清了清嗓子,說道:「楚小姐生病那天,有誰發現了,卻知情不報的?」
楚翹明白了,龍慕炎這是要替她出頭?
給她找場子?
她嘴上掠過一絲譏諷,女傭們欺負了她就要受到制裁,那一直欺負她的他呢?是不是也應該受到制裁了?
徐姨聞言雙腿有些發軟,忍不住擦了擦頭上的汗,說:「我……我叫……叫人去告訴……莫管家了。」
她確實是叫人告訴莫管家了。
當初那個被指名的女傭嚇得跌坐在地上,說:「我去、去了,可是、莫管家不在。」
莫德聞言哼了一聲:「這龍堡裡除了告訴我楚小姐的病情,就不可以告訴其他人了嗎?比如說龍少,你們這是明顯的失職,還有那幾個在旁邊落井下石的女傭,從明天起,你們不用來這裡上班了。」
此話一落,徐姨和那幾個女傭的臉色即刻面如死灰。
龍堡的薪資給的很高,他們在這裡打工,比在外面掙得多的多,如果被辭退了,那以後的生活來源都沒有了。
「莫管家,我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們這一回吧。」大廳裡立時響起哀求聲。
楚翹見狀蹙蹙眉,這並不是她所樂見的。
「和她們無關,她們只是做她們分內的事,龍少當初也沒有規定,別人不可以苛待我,我生病了必須稟告,現在這樣,小題大做了。」楚翹冷冷的說。
龍慕炎眼光一沉,看向她:「小題大做?」
他的口氣並不好,很明顯的,有幾分不悅,他叫莫德這樣做,是想給她出氣,叫別人以後都不敢慢待她,她竟然這樣不領情?
楚翹點頭:「是,小題大做了,他們並沒有傷害到我,我生病也是因為流產的緣故,說到底,」楚翹自嘲的笑了:「這是我自作孽,所以龍少實在不必因為這個責罰其他人。」
龍慕炎的臉色更沉了:「不行,他們必須罰,目中無人,落井下石,龍堡裡不需要這樣的傭人。」
楚翹聞言涼涼的笑道:「他們一直在龍堡工作,在我之前並沒有出過什麼差錯,龍少現在要辭退他們,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們苛待了我,對不對。」
龍慕炎盯著她,不說話,一旁的莫德說:「可以這麼理解。」
楚翹點頭,「那好,如果這麼算的話,對我不好的人多了去了,龍少首當其衝,我還記得當初龍少是怎麼將狗鏈子套在我脖子上的,那麼,龍少,這個,可不可以也算作參考?」
大廳裡倏地變得寂靜一片,似乎可以清晰的聽到人的呼吸聲,所有的人都愣住,盯著楚翹,心裡震撼。
這個女人,當真是不怕死。
她說這話,是要求懲罰龍少嗎?
楚翹揚起下巴,與龍慕炎對視,目光裡有幾絲挑釁。
她以為龍慕炎會像以前一樣諷刺她一句,沒想到,龍慕炎雙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可以。」
楚翹有一瞬間的錯愕。
別說楚翹,大廳裡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錯愕和驚訝。
「你打算怎麼懲罰?說說看。」龍慕炎口氣很認真的說。
怎麼懲罰?
楚翹當然說不上來,雖然她很希望他死掉,可是,這話說出來,肯定會激怒龍慕炎,孩子沒了,她已經沒有了和龍慕炎討價還價的資本,即便不顧自身,還要顧及別的她在乎的人。
楚翹轉頭不看他,「我口渴了,能不能去喝杯水。」說完,抬腳往前走,走了兩步又停下,轉頭看向龍慕炎,挑眉:「我現在是住女傭房?還是給我安排別的房間?」
「我的房間。」龍慕炎平靜的說。
楚翹哦了一聲,也不在意,逕直往樓上走。
龍慕炎瞇瞇眼,抬腳跟上去。
莫德掃了一眼大廳裡的女傭,忍不住問道:「龍少,那這幾個人,還要不要……」
「按照楚小姐說的去做。」龍慕炎丟下幾個字,快步離開大廳。
莫德揮手叫他們都散了,那幾個女傭大汗淋漓,彷彿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莫德也跟著上樓,並且叫小怡去換衣服,以後專門上去伺候楚翹。
其他女傭聽見,忍不住眼紅羨慕。
楚翹上了客廳,已經有女傭準備好水了,她在沙發上坐下,端著水杯喝了幾口,從醫院出來到現在,她確實有些渴了。
龍慕炎進來,在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直看著她,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卻不是用往日那樣凌厲的目光,而是柔和的,甚至有幾分溫情。
楚翹調轉自己的視線不去看他,就當自己是個靶心好了。
她將手裡的水杯放下,就那麼坐著,忽然,龍慕炎開口:「你想怎麼懲罰我?」
楚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一下,她心裡覺得這人今天似乎有毛病,不理他。
她拿起桌子上的雜誌,低頭看雜誌。
龍慕炎似乎並不放棄,「你想怎麼懲罰,都隨你,你可以儘管提。」
「…………」他是有受虐傾向?
「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無論你提什麼要求。」
楚翹聞言目光一凝,然後轉過臉看他:「當真?」
龍慕炎點頭:「你離開我除外。」
楚翹的目光黯淡下去,繼續轉頭看書。
「你可以提別的。」
「除了這個沒有別的了。」楚翹淡淡回了一句,翻翻雜誌,都是財經一類的,沒什麼興趣。
「我可以給你機會考慮,你想好了隨時告訴我。」
楚翹聽著他這口氣微微惡寒,這男人真有受虐傾向吧!
你聽聽這話說的,就差直接說,歡迎你來懲罰我吧!
楚翹將雜誌放在桌子上,站起來想回房間睡覺。
他的房間是吧,拒絕不會有用,再說以前不也一直睡他的房間。
龍慕炎跟著她上樓,楚翹進屋,他也進去,彷彿像個跟屁蟲一樣。
腦海裡蹦出一條蟲子的模樣,楚翹臉上掠過一絲笑意。
高高在上的龍慕炎變成了蟲子。
好滑稽。
楚翹走到床邊躺過去,閉著眼睛睡覺,想著腦子裡的廢料絕對不能讓龍慕炎知道,不然又是一場浩劫。
可是她剛躺下,龍慕炎走過去脫她的衣服,楚翹差點跳起來。
「你幹什麼?」戒備的看著他,他想怎麼樣?
龍慕炎挑眉:「你說我想幹什麼?」
楚翹眼神黯淡下來,不動了,閉著眼睛說:「那快點兒,我要睡覺。」
龍慕炎彎彎唇,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伸手將她的外衣脫掉,然後把被子給她蓋好,淡淡的說:「脫掉外衣睡得舒服。」
楚翹詫異的睜開眼,龍慕炎已經站起來往外面走了。
他……脫她衣服就是為了她睡得舒服?
感覺這男人好怪異!
不過,楚翹蹙眉,是柔情攻勢糖衣炮彈?
想讓自己沉迷在他的柔情裡然後一腳踹開?
她才不會上當!
一覺睡到中午,楚翹幽幽轉醒,聽到房間裡卡嚓卡嚓的聲音,似乎再用剪子剪什麼東西。
鼻尖也似乎縈繞著淡淡的香味。
楚翹睜開眼,坐起來,入目的是滿地的玫瑰花,紅的,粉的,白的,黃的,藍的……各種各樣的顏色,凡是玫瑰的品種,都在這個屋裡擺全了。
楚翹詫異,龍慕炎坐在沙發上,正仔細的修剪著花枝。
「你……幹什麼?」楚翹忍不住問了句,弄這麼一大屋子花,以後不住人啦?
龍慕炎放下剪刀,從玫瑰重要走了過來,目光深邃:「送給你,喜歡嗎?」
楚翹挑眉:「我說了我什麼花都不喜歡。」
龍慕炎並不惱,伸手握住她的手,說:「玫瑰是愛情之花,你會喜歡的。」
他說的這麼篤定,彷彿她一定會喜歡上一樣。
楚翹不屑的挑挑眉:「龍少似乎對所有的事都這麼運籌帷幄,盡在掌控,可是人心不是那麼好算計的。」
龍慕炎湊近她:「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還有,換個稱呼。」
「什麼?」楚翹詫異。
龍慕炎的雙眸牢牢的看住她:「對我,換個稱呼。」
楚翹癟癟嘴:「龍先生?還是龍慕炎?」
「炎。」
楚翹怔了怔,拒絕:「我叫著不習慣。」
「多叫幾次就習慣了,」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頰:「翹。」
楚翹的心臟又忍不住悸動了幾下,這樣怪異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她掙扎著下床:「我餓了。」
「好。」龍慕炎站起來,帶她下樓吃飯。
整個餐廳,都是用玫瑰佈置出來的,像是花海一樣,楚翹心裡震撼臉上平靜,彷彿不過是尋常而已。
午餐也基本和玫瑰有關,玫瑰魚,玫瑰圓子,玫瑰糕點,玫瑰湯,用玫瑰花瓣蒸出來的水晶米飯。
到處都是玫瑰。
楚翹挑眉:「欲速則不達,龍少沒聽說過視覺疲勞嗎?」
「炎。」他糾正。
楚翹有些彆扭,但心裡想,左右不過是一個稱呼,隨他好了。
「那好,炎,難道你沒聽說過視覺疲勞嗎?」
龍慕炎目光盯著她看,並沒說話,一旁的莫德說:「楚小姐先嘗嘗看,今天的午餐很獨特的。」
楚翹點頭:「都是玫瑰。」
莫德看了龍慕炎一眼,說:「還有做菜人的心思。」
楚翹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心臟又不聽話了,他的意思是,這些菜,是龍慕炎做的?
不可能吧,他一個貴公子怎麼會洗手作羹湯。
不過,「這麼多玫瑰,但願可以入口。」楚翹聳聳肩。
用筷子夾了一塊魚,發現魚裡面的刺已經挑乾淨了,直接入口就可以。
放進嘴裡,有淡淡的清香,但卻不會遮掩了食物本身的香味,而且,滑而不膩。
龍慕炎的目光一直看著楚翹的臉色,看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楚翹將魚肉嚥下,淡淡的說:「不錯,但是有點爛了,蒸的過了火候,有些舊了吧!」
莫德飛快的看了一眼龍慕炎的臉色,然後又說:「楚小姐嘗嘗這個玫瑰圓子。」
楚翹搖頭:「我不喜歡吃湯圓。」
「那嘗嘗這個湯。」
女傭幫楚翹盛了一小碗放到面前,楚翹喝了一口,說:「很美味,和我吃過的五星酒店的廚師手藝差不多。」
龍慕炎的臉色已經有些微冷了。
莫德極力的想要挽回氣氛,可是楚翹並不給面子,三言兩語就能打擊到人。
莫德心裡暗歎,龍慕炎特意親手下廚做了這麼一桌子菜,被楚翹批得一無是處,只怕今天,又有硝煙了。
楚翹將筷子放下,目光裡帶著幾絲惋惜,說:「味道都還不錯,但是我不怎麼喜歡。」
說完,站起來想要離開餐廳。
「寫下來。」龍慕炎的聲音在後面淡淡的響起,並沒有楚翹想像中的怒意。
她一愣,回頭看龍慕炎:「什麼?」
女傭將一個精美的筆記本和一直筆遞過去,龍慕炎說:「把你的喜好,寫下來。」
楚翹愣住,這一刻,心裡的感覺說不上來,想感動,可是卻拚命壓制著自己澎湃的心潮。
她和安亦臣熱戀的時候,安亦臣都沒有這樣為她做過。
楚翹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她垂了垂眼,伸手接過去,說:「那我回房間去寫。」說完,轉身離開,腳步很快,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餐廳安靜下來,莫德看了看龍慕炎的臉色,又看了看那一桌子沒怎麼動過的菜,試探的問道:「龍少,這菜……」
龍慕炎的目光落在那一桌子菜上,拿起筷子,又放下,目光裡閃過一絲失望:「很難吃?」
莫德趕緊搖頭:「很好吃。」
龍慕炎哼了一聲:「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莫德臉色一赫,很快又說:「龍少沒發現嗎?楚小姐其實很喜歡吃那道玫瑰魚,只不過她似乎覺得有些彆扭,故意嘴硬。」
龍慕炎蹙眉:「是這樣?」
莫德點頭表示肯定是這樣:「還有那道湯,楚小姐不是說了嗎,和她吃過的五星級大廚的味道一樣,能做五星級的大廚,手藝自然是一流。」
龍慕炎沒說話。
莫德又將每一道菜進行的委婉的解釋,龍慕炎的臉色似乎沒有那麼難看了。
他站起來:「叫廚房重新準備一道玫瑰魚送上去。」
「是。」
他起身上樓。
楚翹在房間裡看電視,筆記本和筆放在一邊,她並沒有去寫。
龍慕炎進來,看了看沒寫一個字的筆記本,挑眉,說:「你的喜好?」
楚翹淡淡的說:「很多,暫時寫不完,正在腦中構思。」
龍慕炎也不強迫她,兩人就這麼不鹹不淡的待了一下午。
晚上睡覺的時候,楚翹剛睡的有些迷糊了,龍慕炎從浴室出來,在楚翹身邊躺下,他的身上有一股極淡極淡的玫瑰香味兒。
下午的時候,臥室裡的玫瑰花都已經被插好瓶,或者盆栽,在龍堡裡面擺起來了,現在屋裡只留下一個好看的盆栽。
龍慕炎伸手將楚翹抱進懷裡,倆人靠得極近。
楚翹的睡意全無,她知道,如果龍慕炎想要的話,她是沒有辦法拒絕的,所以,她沒有動,乖乖的躺著。
屋裡黑漆漆的,黑暗之中,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良久,低沉的聲音在楚翹耳邊響起:「孩子的事,我原諒你。」
楚翹身體一顫,提到孩子,她的心裡有些微微的發澀。
「龍少……額,炎不必勉為其難,我弄死了你的孩子,你恨我也是應該。」楚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淡漠。
龍慕炎沒有說話,他伸手將她摟得更緊了一分,唇移到楚翹的耳旁,曖昧的咬了咬她的耳朵,性感魅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聽說,有人在醒來之後知道孩子沒了,很傷心,哭了一整夜。」
像是私密的事被人揭開,曝露在陽光之下,楚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如果不是有黑暗的掩護,龍慕炎一定會發現楚翹臉上的蒼白。
過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一定是謠言了。」
龍慕炎並不怒,將她的腦袋扳過來,纏纏綿綿的吻她,「嘴硬的小東西。」
這話說的曖昧,楚翹有些受不了,掙扎了一下,想從他懷裡躲開:「孩子確實是我自己弄掉的,你親眼看見,恨我也是應該。」
她似乎很想讓龍慕炎恨她。
龍慕炎抱著她,炙熱的唇在她的鎖骨上留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人格分裂的人是不由自己控制的,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楚翹的雙眼猛地撐大:「你說什麼?」
龍慕炎答非所問:「所以我原諒你這一次。」說完,他又要吻她。
楚翹別開臉,龍慕炎的吻落空,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想把他推開,目光盯著他在黑暗之中那雙眼睛,說:「你說我有人格分裂?神經病?」
龍慕炎沒說話,楚翹覺得這是默認。
她忍不住憤怒:「龍慕炎,你憑什麼說我是神經病?」
這個男人,到底他們倆是誰有神經病?
龍慕炎伸手抱她,卻被她推開,他瞇了瞇眼,說:「在醫院裡,你經常會發狂,暴躁,憤怒,亂砸東西,說不想要那個……孩子,甚至自殘,可是過一會兒,這些你就會忘記,這就是人格分裂。」
楚翹明顯不信:「不可能,如果我發怒的時候,我怎麼會不記得?還有我怎麼會自殘?」
「你的腳傷。」龍慕炎淡淡的說。
「你說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打碎杯子割傷的。」楚翹驚怒。
「那你自己記得嗎?」
「…………」
「過段時間我會找醫生過來給你做檢查,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
他的口氣,彷彿對著一個命不久矣的重病患者。
楚翹氣得想笑,轉過身背對著他,氣哼哼的說:「反正我沒有精神病,更不是人格分裂,龍慕炎,你想羞辱我也不需要這樣。」
「你覺得我是在羞辱你?」龍慕炎的聲音提高了幾度。
楚翹氣惱:「我好端端的你說我精神病,這不是羞辱是什麼?」
「那在醫院裡你那些反常的症狀又是什麼?」
「那只是在醫院裡,你現在見過我反常嗎?還是以前在龍堡裡的時候你見過我反常?」楚翹憤怒的坐起來,口不擇言的怒喊著。
龍慕炎臉色一沉,正要說話,可是想到楚翹說的話,雙眸微瞇。
的確,她說的不錯,她那些所謂的反常狀況,只是從住進醫院才開始的,以前並沒有過,現在回來也沒有過。
這些莫德也提過幾句,可是當時他心情煩躁,滿心憤怒,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可是現在聽楚翹這麼一說,心裡也閃過疑惑。
楚翹見他不說話了,哼了一聲,躺下來背對著他:「別說我神經病,不然你也一樣。」
龍慕炎沉吟思慮了好一會兒,然後躺下摟住楚翹入眠。
第二天一早,龍慕炎叫莫德去查楚翹的住院記錄,還有當時楚翹用的藥。
可是莫德查了一遍,並沒有查到什麼蹊蹺的地方,似乎,他們這些想法,只是多疑了。
楚翹正好經過書房外,書房的門開著,她聽到了幾句。
目光有些發沉。
她對自己的反常也很疑惑,本來以為是龍慕炎騙她的,可是,小怡也提起過。
楚翹滿懷心思回房間,不對勁,她不是那種無緣無故發脾氣的人,而且她的精神絕對沒有毛病,那麼問題,肯定出在那家醫院。
至於莫德為什麼沒查到,如果真是有人有心安排的,那自然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而且都過這麼長時間了,即便有什麼蛛絲馬跡也找不到了。
楚翹決定自己去查,她也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人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
而且還在龍慕炎的眼皮子底下做的這麼神不知鬼不覺。
這樣的人,如果放著,肯定是個禍患。
而楚翹不允許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哪一日就爆炸了。
接下來,龍慕炎再也沒有提過人格分裂和看病的事兒,楚翹閒的沒事自然也不會提。
似乎那一晚的不愉快並沒有發生過。
但是龍慕炎對楚翹的態度,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前,楚翹三言兩語就可以激怒龍慕炎,可是現在,無論她說什麼,龍慕炎似乎沒了脾氣一樣,不會發怒了。
楚翹癟癟嘴,不以為然。
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她又管不著。
這期間,龍慕炎並沒有碰過楚翹,夜裡有幾次醒來,楚翹也感覺到抵在自己腰間的炙熱堅硬還有他粗重的呼吸,可是他卻沒有強迫她。
有幾次想要,可是楚翹表現出拒絕的意味,龍慕炎便停止了,並沒有強求,起身去沖涼水澡,衝下去之後回來抱著她繼續睡。
楚翹覺得這個男人轉性了,似乎是食肉動物變成素食主義者了。
不過這樣正好,楚翹樂見其成。
其實如果楚翹能多在意龍慕炎幾分,就會發現,龍慕炎其實在她討好她,想要贏得她的真心,讓她愛上他,而不是過去的強取豪奪。
可是楚翹並不在意這些,她腦子裡想的是怎麼找出那個害她的人。
在最近這段時間反覆的琢磨過程中,楚翹腦海中忽的閃過一道亮光。
她忽然想到,她迷迷糊糊昏迷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楚翹心頭一凜,努力的去想那個聲音在哪裡聽過,可是,無論怎麼都想不起來。
如果想的過度的話,腦袋就開始疼,像是有針扎似的,很急促,卻很尖銳。
這樣的感覺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她在醫院無端暴怒很蹊蹺,這樣回憶以前的事竟然開始這樣莫名的頭痛。
事情真的是有蹊蹺。
楚翹靠在床邊緩了一會兒,等那尖銳急促的頭痛過去之後,臉上一片冷意。
一定是,有人對她做過手腳,在醫院裡,飲食方面是莫德負責的,他不會在飯菜裡面動手腳,而且,她幾乎和龍慕炎同吃同住。
龍慕炎的身體狀況很正常。
唯一她接觸而龍慕炎沒有接觸的,就是藥物。
楚翹瞇瞇雙眼,問題就出在這兒了。
她很肯定,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人格分裂或者是有什麼其他精神方面的疾病。
她在烈火堂受特訓出來的,如果精神問題有毛病,怎麼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楚翹此時已經確信,是有人對她的藥做過手腳了。
下午的時候,龍慕炎不在龍堡裡,似乎是去公司了,莫德也不在,楚翹叫保鏢準備車,她要出去。
保鏢有些為難,說:「楚小姐,要不等龍少回來,沒有龍少的命令,我們不好輕易做主。」
楚翹看著他:「當初你們龍少同意過,我可以自由出入,你忘了?是不是要我自己開車出去,我是無所謂了,就怕你們龍少回來……」
「楚小姐請先等一下,我們打電話向龍少確認一下。」保鏢說道,轉身打電話。
楚翹不怕他打電話,她又不是逃跑。
幾分鐘之後,保鏢走過來將電話遞給楚翹,說:「楚小姐,龍少請你接電話。」
楚翹接過來,裡面傳來低沉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我要出去辦點事,你要干涉嗎?」楚翹淡淡的問道。
那邊靜了靜,過了一會兒才說:「早點回來。」話落,電話就掛掉了。
楚翹聳聳肩,將電話遞回給保鏢,「準備車子。」
出了龍堡,楚翹叫司機直接開向醫院,司機一聽是醫院,有些擔憂的問:「楚小姐,你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上次的事,莫德後來已經給龍堡的所有傭人提過醒兒了,如果再出現類似那次的狀況,那他們就不用幹了。
「沒有,你開過去就行。」
楚翹下車的時候,故意扣了一頂帽子,帽簷壓低,她上樓徑直走向護士排班表,對照自己住院那段時間的日期,照顧她的護士全部都是生面孔,她翻了翻履歷,也都是同一批過來的實習護士,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楚翹又走到醫生排班表那邊,蹙眉,她的主治醫生,是這個黃健中。
當時,就是他說的,她疑似有精神病,人格分裂是吧!
楚翹彎彎唇,伸手將那張照片撕了下來,笑意不及眼底,眸間儘是森冷的殺意。
黃健中的辦公室,在八樓,楚翹上去之後,黃健中並不在裡面。
她左右看了一眼,走廊裡並沒有人,楚翹進去將門反鎖,還好,黃健中是單獨的辦公室,不怕有人進來。
楚翹打開他的電腦,侵入醫院的打卡系統,刷卡記錄裡,這兩天他都沒來上班。
楚翹心裡的疑惑更落實了幾分。
她又調出了他的詳細資料,家庭住址,正要離開,外面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黃醫生,黃醫生你在嗎?」是個男聲。
楚翹沒做聲,那敲門聲卻依舊不屈不撓的想著,似乎認定了這裡面有人。
楚翹蹙蹙眉,將電腦關掉,從桌上拿了一份文件,抬腳走過去開門。
是一個年輕的的男醫生,身材高大,陽光帥氣。
看見楚翹,那男醫生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然後臉上帶著友好的笑,說:「我來找黃醫生,請問你是?」
楚翹彎彎唇:「哦,黃醫生曾經是我的主治醫師,我來找他拿病例。」說著,揚了揚手裡的病例。
那個男醫生聞言笑了一下,臉上閃過了然:「哦,我遠遠看見有人進了黃醫生的辦公室,還以為他回來了,他這幾天請假,你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也可以來找我,我叫林銳,這是我的名片。」
楚翹接過名片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謝謝你,林醫生,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楚翹說完,點點頭,轉身離開。
林銳在後面站著看著楚翹的背影發呆,還沉浸在剛才楚翹那璀璨的一笑裡,等楚翹走出好遠,身影都消失在拐角了,林銳才想起來,追著大喊道:「喂,喂,小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可是,他哪裡能追的上楚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