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9章 兒子與親爹爭寵 文 / 桐歌
她剛轉身,準備離開,卻看見了石梯旁,靜靜倚靠著灰色牆壁的男人,墨色的衣訣在風中翻飛,白髮搖曳,妖孽的面容帶著淡淡的笑,凌若夕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她完全沒有感應到他的氣息,眉頭頓時皺緊。
「瞞著本尊送男人走,若夕,你就不怕本尊會傷心嗎?」雲井辰含笑問道,邪肆的嗓音裡帶著淡淡的醋意,他知道,那個少年只是她生命中的隨意一撇,根本微不足道,但只要想到,自己若晚到一步,他就會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夫君,他便難以控制心頭的嫉妒瘋狂滋長。
他愛她,愛到不願她的心神被任何的男人吸引過去。
凌若夕冷冷一笑:「你擅自玩失蹤,就不怕我會難過嗎?」
她的反駁讓雲井辰無言以對,這個女人永遠有本事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且讓他疼得心甘情願。
眸光微微暗了暗:「本尊有本尊的理由。」
「因為你的傷勢?雲井辰,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容易退縮?你死纏爛打在我身邊時的勇氣呢?」提起這件事凌若夕就一肚子火,他以為他是聖父嗎?在替她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後,就突然失蹤,然後因為這無聊透頂的理由,拒絕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咄咄逼人的質問,讓雲井辰無言以對,手掌輕輕摀住嘴唇,咳嗽了一聲,有淡淡的血腥味從喉嚨漫上口腔。
「病發了?」凌若夕顧不得生氣,抬腳走到他面前,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掌,攤開一看,掌心上赫然有殷紅色的血漬浮現,「你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不好,跑出來做什麼?」
他就不能稍微愛惜自己一點嗎?他究竟知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讓她難過。
雲井辰幽幽歎了口氣,「你啊,一段時日沒見,怎麼性格反倒變得霸道了?」
可偏偏,他卻愛極了這樣的霸道,愛極了,她這近乎呵斥的關心。
「人總會變的,你不是也一樣嗎?雲井辰,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寢宮裡,等小一想到辦法醫治你的病,別想著怎麼逃跑。」凌若夕把醜話說在前面,這次他若再敢玩失蹤,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是他私自闖入了她的世界,在她冷硬的心窩裡,強行的刻上了他的影子,既然他當初這麼做了,就得為他所做的一切負責!
雲井辰苦笑一聲,但眸子裡閃爍著的卻是淡淡的欣喜與高興。
「好,本尊定不會再逃。」只要她不會嫌棄他,他為何要逃?凌若夕勉強相信他的承諾,握住他的手腕,結伴著往寢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們不斷的遇到宮人,那些人恭敬的向凌若夕行禮問安,但卻在看到雲井辰時,目光驟然變得複雜起來,有鄙夷,有輕蔑,有嫉妒。
雲井辰看在眼裡,神色不變,只是獵獵作響的寬袖中,一雙手,卻黯然握緊了。
「你在自卑什麼?」凌若夕蹙眉問道,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他的反常?即使這個男人表面上偽裝得再好,她也能夠一眼就看出來。
「沒有。」雲井辰強笑道,但那笑卻很醜。
「他們怎麼看你,你很在乎嗎?」凌若夕猜測著他心裡的真實想法,「很在意?」
「不,本尊從不在意這些事。」他僅僅是害怕,有朝一日,她會對自己失去耐心,從而變得和這些人一樣,那樣的結果,是雲井辰寧死也不肯接受的。
但他卻沒有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他不想讓她誤會,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內心的擔心。
「不在意的話,你手握得這麼緊幹嘛?」凌若夕手腕一番,掰開了他緊握的拳頭,「你如果這麼喜歡自虐,等你的傷勢痊癒,我會滿足你,但不是現在。」
「……牙尖嘴利。」雲井辰噗哧一聲笑開了,那好似春風般明媚、溫暖的笑容,讓凌若夕緊皺的眉峰逐漸變得平坦,她還是喜歡這樣的他。
「跟你學的,近墨者黑,沒聽說過麼?」
「應該是近朱者赤吧?」雲井辰反駁道,兩人有說有笑的返回寢宮,一路上,他們倆之間和諧、溫馨的氛圍,不知羨煞了多少人的眼睛。
回到寢宮時,凌小白正在院子裡蹲馬步,做日常訓練,當他看見他們二人一起回來,而且還十指緊扣,小臉立馬黑了,撒開雙腿,直接躋身到兩人之間,還故意把雲井辰給撞開,不讓他有機會接近凌若夕。
「娘親,早上好。」凌小白揚起絢爛的笑。
「嗯,早上好。」凌若夕揉了揉他的腦袋,戲謔的目光落在一旁無奈聳肩的雲井辰身上。
「娘親,寶寶今天有很乖的自己完成訓練任務。」凌小白開始向她邀功,他得讓娘親知道,他才是最乖,最聽話的,才不是這個壞蛋呢。
凌若夕微微頷首,深邃的眸子裡流淌著淡淡的流光:「那就好,吃過早膳了嗎?」
「木有,寶寶想等娘親回來一起吃。」凌小白紅著臉撒嬌道,然後拖著凌若夕就往寢宮裡走,至於雲井辰則被他徹底忽視掉。
兒子的冷遇,雲井辰沒有放在心上,他掛著邪肆的微笑,亦步亦趨跟隨在兩人身後。
進到寢宮裡,凌小白特慇勤的為凌若夕拉開椅子,又親手替她斟茶。
「你今天抽了什麼瘋?」凌若夕相信事反無常必有妖,凌小白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啊,今兒怎麼這麼奇怪?「國庫的銀子你就死心吧,我不會搬回去的。」
凌小白深深的覺得自己被誤會了,他是那樣的人嗎?小嘴幽怨的撅起:「娘親,寶寶才不是有求於你,才對你好的。」
「哦?」這話聽著可沒什麼可信度,畢竟,以前凌小白就只有在想要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時,才會大獻慇勤。
雲井辰慵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欣慰的看著他們母子二人鬥嘴,這樣的畫面,他已經有四個多月未曾見到過,如今再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心尖微微一疼,一股想要咳嗽的欲\望,湧上喉嚨,他低垂下眼瞼,拚命的遏止住,不願再讓凌若夕替他擔心。
「反正寶寶就只是很單純很單純的想要對娘親好!沒有別的理由啦。」凌小白跺跺腳,他總不能說,自己是不願意被這個壞蛋比下去,才會想要對娘親更好的吧?這麼丟臉的話,他才不要說出來呢。
凌若夕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毛,知道他沒說實話,卻也不在意,反正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用過早膳,凌小白死纏爛打的想要讓凌若夕帶他去逛皇宮,說什麼也不肯讓雲井辰同路,凌若夕算是看出來了,他這是在敵視雲井辰呢,難得見到這男人吃癟,她順從的答應了凌小白的要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同他一起,離開了寢宮。
雲井辰孤身站在殿門外,靜靜的凝視著他們倆的身影消失,直到凌若夕的氣息,遠離了寢宮,他再也忍不住喉嚨的疼痛,彎著腰,衝進屋子裡,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黑血。
「咳咳咳……」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他的指縫間傳出,他害怕會被人聽見,所以拚命的捂著。
但或許是剛才忍得太過,以至於,這次的疼痛比以往幾次都要劇烈,俊朗的五官凸起一條條青筋,他彎腰蹲在地上,白髮沾染到地上血漬,約莫一刻鐘後,他才感覺到身體舒服了一些,從懷中取出一塊絹帕,將唇角的血漬擦去,然後用玄力將物證粉碎,再用茶水使勁的漱口,甚至還特地在寢宮後的浴池裡更衣沐浴了一番,只為了清洗掉身上的血腥味。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凌若夕對血的敏感程度到底有多強烈,只要稍微有蛛絲馬跡,就會被她察覺到。
靜靜的靠在浴池中,任由溫水將他包圍,那雙內斂光華的眼眸,此刻緩緩合上,細長微卷的睫毛在他的眼簾周圍灑落出一圈淡淡的暗色。
「砰!」房門突然被人蠻橫的撞開,雲井辰愕然睜眼,便見到了氣喘吁吁的凌若夕。
她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後怕,「你在這兒啊。」
剛才她突然折返,卻沒有在寢宮裡發現他的蹤影,誤以為他又消失了,只能將玄力擴散,這才在浴池的方向找到了他。
雲井辰緩緩抬起手,衝她勾了勾手指,然後將毛巾遞到她手裡,自己背對著轉身,三千華發濕潤的垂落在後背,朦朧的水蒸氣中,隱隱能夠窺視到他背部那道駭人的傷疤。
傷口已經結痂,像是一條蜈蚣,從他的脊椎一直延伸到腰部。
凌若夕彎腰將毛巾從水池中撈起來,深吸口氣,將心頭翻騰的情緒壓下,緩緩走到他身後,沒有脫下身上的衣物,直接跳入了水中,水花四濺,水珠不斷的濺到他們倆的身上。
她動作輕柔的替他擦著後背,「這傷是在對戰老夫人的時候留下的?」
「不是。」雲井辰矢口否認。
但這傷痕明顯是新的,留下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半年,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凌若夕?她輕輕咬住嘴唇,心疼得不斷抽痛,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也就當作不知道。
「本尊離開你的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你每天在做什麼,早上吃過什麼早點,在朝堂上,有沒有大臣欺負你,小白和黑狼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他幽幽閉上眼睛,低聲喃喃著,這些天,他心裡想的念的,通通只有一個她。
聽著這些話,凌若夕心裡說不動容那是假的,但她卻口是心非的開口:「既然想,為什麼不來見我?」
「呵,只要知道你過得好,本尊就知足了。」雲井辰搖搖頭,「你呢?這段時間,可有對本尊日思夜想?」
「沒有。」比嘴硬,凌若夕不比雲井辰遜色。
「撒謊。」她明明在乎他,嘴上說著不想,可她的行為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女人,本尊以前就告訴過你,偶爾說說真心話,會更惹人愛。」
「不好意思啊,大概我這人永遠就改不了這臭脾氣了。」手掌的力道頓時加重。
雲井辰噗哧一笑,這女人居然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