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拍賣會 文 / 桐歌
凌若夕薄唇微啟,「雞尾酒。」
「什麼酒?」易天嘗遍天下美酒,卻獨獨沒有聽說過如此奇怪的酒,不僅味道奇特,連名字,也與眾不同,「這酒分明是水果做成,同雞有什麼關係?」
凌若夕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只是饒有興味地瞇起眼,瞧著一杯接一杯豪飲不已的老頭:「大師可滿意?」
「滿意滿意!」易天只顧著喝酒,哪裡有去細想她的問題,幾杯酒下肚,佈滿滄桑皺紋的容顏,便浮現了絲絲紅潮。
凌若夕調的酒並沒有稀釋掉多少酒精,度數極高,如此豪飲,不醉才怪了。
「既然大師滿意,不知是否要履行約定?替晚輩鍛造武器?」
易天瞪著一雙迷離如霧的眸子,傻乎乎地點頭,「做,當然要做!哈哈哈,老夫絕對會做得讓你滿意,不過,你得給老夫十壺這樣的美酒。」
「這是報酬?」凌若夕眼眸微閃,看來她這次可以省下一大筆銀子了。
「對、」易天豪氣地應道,在他看來,錢財那是身外之物,他只貪戀這酒中杯。
「一言為定。」凌若夕從袖中取出圖紙,放在桌上:「這是我要的武器圖。」
「柳葉刀?」易天從上到下將她審視一遍,「不錯,你的身形的確適合這類靈巧輕盈的武器。」
「我希望它能做到無堅不摧,削鐵如泥。」凌若夕一字一字沉聲說道,她要的,是能夠破敵殺人的武器,而不是一件裝飾品,既然是刃,就該鋒利,哪怕是世間最堅硬的盾,也得刺穿。
易天嘴角的笑頓時斂去幾分,搖晃著踉蹌的步伐,跌坐在椅子上,懷裡的酒杯愣是連半滴酒也沒灑出。
「不可不可,世間能做到無堅不摧的,只有用千年寒鐵鍛造的武器,老夫這裡可沒有。」他連連搖頭,雖然酒是好酒,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從不糊弄人。
「千年寒鐵?」凌若夕眉心一皺,「什麼地方有?」
「你這女娃,可知道這千年寒鐵乃是千金難求的頂級煉器材料,你以為是地上額大白菜,隨處可見嗎?」易天朝她翻了個白眼,不過轉瞬,他又猥瑣地笑了兩聲:「嘿嘿,不過這次你算是走運,聽說柳城三日後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拍賣會,其中最寶貝的拍賣品,正是一塊千年寒鐵,若是你能拿到,老夫就替你做這柳葉刀。」
「好。」凌若夕當即應下,準備告辭。
「記得老夫的美酒啊。」易天衝著她的背影叫嚷道,她隨意地揮揮手,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紅漆長廊的深處。
凌若夕並沒有在城內多待,回到了北苑,她飄渺迅捷的身手,讓府內守衛的護衛完全捕捉不到,剛回院子,她就看見撅著嘴,蹲坐在屋外台階上的凌小白。
「你坐在這兒幹嘛?當門神嗎?」凌若夕蹙眉問道,見他頭頂的髮絲上染有雨露,更是不悅。
「娘親,你嚇死寶寶了。」凌小白哇地一聲撲到她的懷中,雙手死命拽住她胸前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哭出聲來。
哭聲裡帶著幾分惶恐,天知道,當他睜開眼,沒有看到凌若夕時,他有多害怕。
「好了,別哭了。」凌若夕無奈地睨了眼濕潤的衣襟,幽幽歎了口氣,替他拍拍後背,柔聲道:「娘親只是出府辦事。」
「那你怎麼不告訴寶寶?」凌小白委屈地吸吸鼻子,瞪著她。
「你不是在睡覺嗎?」凌若夕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管,這次就是你的錯!」某人不依不饒地說著,難得的顯露出小孩子的任性,凌若夕由著他撒嬌,時不時安慰幾句,沒過多久,便將凌小白的情緒穩定下來。
「過幾日娘親要出發去柳城。」
「寶寶也要去,娘親去哪兒,寶寶就去哪兒。」凌小白昂著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他絕對不要離開娘親。
對上他倔強的眸子,凌若夕哭笑不得地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腦門:「沒說不讓你去,這次,還有件事,要你幫忙。」
這還是凌小白第一次被凌若夕委以重任,他豪氣萬丈地說道:「好,寶寶一定會為娘親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成語是這樣用的嗎?凌若夕嘴角一抽,深邃的黑眸流淌著戲謔的光芒。
全力以赴,這可是她的兒子自己說的,到時候,別怪她心狠了。
入夜,凌小白抱著黑狼靠在床榻上睡得正香,凌若夕在屋外將準備出發前去參加拍賣會的事,告知了雲旭。
雲旭蹙眉道:「柳城的拍賣會應當是由傭兵工會舉辦,前去的要麼是持有邀請函的傭兵,要麼是身份尊貴之人,拍賣的寶物價值連城,凌小姐,你當真要去?」
她到哪兒去找邀請函呢?
「邀請函?」凌若夕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東西存在,眉梢一翹:「我自有辦法。」
她該不會想去打劫吧?
雲旭腦海中莫名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卻不知自己一語成癖。
「那銀子……」他遲疑道,想著是否要把這件事通知少主。
「我看上去很缺錢?」凌若夕反問道。
雲旭當即搖頭,不說她從自己這兒剝削走的數萬兩黃金,光是小少爺手裡握有的玉珮,便能調動雲族麾下所有錢莊裡的銀子。
「你若要同我一起,不必藏在暗中。」
她會有這麼好心?雲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這女人有多反感自己的存在,他很清楚。
「我缺一個車伕。」凌若夕理所當然地說道,絲毫沒有大材小用的負罪感,讓堂堂第一世家的右護法充當車伕,天底下,大概也就她能做得出來。
雲旭剛毅的面容瞬間黑了下去,做車伕?這件事若是被族裡的人知道,不得笑話死他嗎?
「你不樂意?」凌若夕癟癟嘴,倒也沒有勉強:「那就留在丞相府,我從不強求人。」
在做車伕,與留下之間,雲旭果斷選擇後者,拍賣會中出現的強者數不勝數,以這女魔頭招惹麻煩的能力,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情來。
「就這麼貿然離去,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雲旭忽然間想到丞相曾下過的禁足令。
「你認為消失兩三天,會有誰發現?」她在這丞相府裡的存在感低得可憐,只要不出意外,根本不可能被察覺到,為了以防萬一,凌若夕在收拾好行囊後,特地留下紅梅,並吩咐她,若是有人察覺,就說她帶著兒子外出上香去了。
紅梅雖然不願意獨自留下,但也不敢違抗凌若夕的命令,只能點頭應下,羨慕地看著雲旭,若是她有強勁的身手,是不是就能隨時隨地跟隨在大小姐身邊了?
凌若夕輕裝簡行,抱著兒子帶著雲旭飛身離開丞相府,在城內買下一輛馬車,朝著柳城直奔而去。
柳城,北寧國僱傭兵盤踞的最大城鎮,也是僱傭兵工會坐落的大本營,這裡商業發達,雖隸屬貝寧,卻沒有官兵存在,甚至未曾有過一名官員,宛如一座獨立的城市。
剛入城門,便能看見街頭披盔戴甲的僱傭兵,他們成群結隊地遊走在大街小巷,攤販賣著玲琅的物品,藥材、古玉、甚至還有低級魔寵,空氣裡,隨時能感應到豐盈的玄力威壓,在這裡很少有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不論是販賣東西的小販,還是客棧裡打掃桌椅的小二,都是身負玄力的武者。
凌若夕挑了一間距離拍賣會最近的客棧入住,天字號房已被趕來的僱傭兵包下,他們只能入住普通的客房。
或許是拍賣會在即,價格貴得嚇人,三人付賬上樓時,凌小白已捂著自己的錢囊,默默地掉下了眼淚。
一百兩,在眨眼間他就丟掉的一百兩銀子!
想想方才付出去的白花花的銀子,他就一陣肉疼。
「凌小姐,你打算如何拿到邀請函?」明日便是拍賣會的舉辦日,雲旭皺眉問道,他身上帶著能夠隱藏修為的手鐲,以至於從外表看上去與貴族家的護衛沒什麼區別。
「當然是順手牽羊了。」凌若夕漠然說道,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雲旭張了張嘴,很想告訴她,在柳城鬧事,萬一被發現,將引起傭兵工會的無條件驅逐與追捕,但想了想,即使他這麼說了,大概她也聽不進去吧。
為了防止凌若夕真的為了一張邀請函打劫,雲旭在入夜後,偷偷離開客棧,來到雲客居,這裡是雲族位於柳城的情報點,他出示了象徵身份的令牌後,吩咐道:「準備兩張明日拍賣會的邀請函。」
接頭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麼時候族裡的大人們也對這小小的拍賣會感興趣了?難道這次拍賣會上,有什麼奇珍異寶?
將邀請函送到雲旭手裡,他趕緊看了看打探來的有關拍賣會的消息,魔獸內丹、火樹銀花、千年寒鐵……這些在塵世中價值連城的寶物,在雲族遍地都是,右護法怎麼會對它們感興趣呢?
猜不透雲旭此舉的深意,接頭人只是如實的將這個消息傳回族裡,便開始做自己的事。
雲族,位於懸崖旁的威嚴殿宇內,一隻撲閃著翅膀的白鴿咻地從空中落下,靜靜地站在窗柩上。
一隻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將它爪上的竹筒取下,拿出裡面的信箋,迅速一掃,陰鷙如蛇的黑眸,劃過一絲詫異。
「雲旭在柳城?」沙啞的嗓音在靜謐無聲的殿中徘徊不絕,晦暗的燭光下,靠窗而立的男子五指一緊,信箋在他的掌心被震碎成殘渣,簌簌落在地上。
一席墨色長袍下,他瘦骨如柴的身軀單薄地站定著,彷彿風一吹就會刮走,肌膚青白,眉宇間盤繞著一股怨毒的死氣,如同病入膏肓的重病患者,看上去極其憔悴,他正是雲族二少爺,雲井寒。
「來人。」雲井寒眼眸微冷,燎泡走到一旁的軟塌上坐下,隱藏在暗中的隱衛從房樑上躍下,跪地等待。
「去查查雲旭到柳城的原因,還有,同他一起的人,是什麼身份,查到後即刻回報。」他倒要看看,能夠讓一向對雲井辰死忠的右護法,究竟因為什麼原因,在靈藥被盜的重要日子,不僅不回族,還與人一起出現砸柳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