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惡語相向 文 / 鳳凰火兒
曾經不分彼此的好朋友,此刻,卻用著這世間最不堪的詞彙來攻擊她,譭謗她,大有把她推進地獄再踏上一腳的勢頭,說不在乎別人怎麼說都是糊弄鬼的借口,怎麼可能不在乎!她後悔不該尾隨她們來驗證毫無懸念的已知答案,更後悔留下來偷聽她們的談話,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自取其辱更切膚的痛?
她緊緊咬著嘴唇,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想也許疼覺神經業已隨著友誼的終結一併走遠,直到口腔裡濃烈的血腥味引起她胃裡的革命,她才放過自己已經腫脹潰破的紅唇,雙手怕冷般環抱住瘦削的肩,極力隱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她想大聲告訴她們,在整個事件中她才是受害者,她們對她的嚴厲指控是失實的一邊倒,由始至終沒有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評判事態的發展。她也不是一點錯誤沒有,她犯下的唯一錯誤就是,不該頭腦發熱遷怒季婉怡,把她拉進遊戲中來陪綁!可她丫的季婉怡現在做得又何嘗對得起她?
靠,丫的放幾聲響屁就想讓她敗走麥城,也太特麼小瞧顧家的子孫了!如果連這麼點抗打擊的能力都沒有算哪門子的大俠?丫的鼻涕蟲還差不多!她高高地昂起頭,用著最強勢的姿態倔強地維護著自己已經少得可憐的自尊,對著安柳時隱若現的的背影低吼道:「安柳,你丫有種把最後那句話再重複一遍!」
她承認自己一直在跟蹤她們,她就是想看看季婉怡能為她做到哪一步,她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有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就算不為自己,也必須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名正言順的出生搏一把!她丫的季婉怡若真把她當朋友,她今天就不該來喬家,她應該與喬陌保持距離,明知道她懷了喬陌的孩子,丫挺的還過來插一槓子,她丫的又何曾把她當過朋友?居心何在?
琪琪再清楚不過倆人雷龍般的脾氣,說不定一語不合會直接在市府門前給大家公開上演一場全武行,真打起來安柳鐵定吃虧,審時度勢閃身擋在她前面,雙手抱拳一揖到底,「顧大俠,龍種今兒個可安好?」
「韓琪琪,你……」顧適楠被噎得直翻白眼,恨不得撕碎她啖其肉喝其血。
「息怒,息怒,稍安勿躁嘛!我姑姑說了這孕婦首先得保證情緒穩定,要不然容易生出畸形兒,破個嘴多個手指雖說不是什麼大毛病,終歸是讓人心裡犯膈應。再說了,您老現如今可是飛上枝頭等著火燎毛變鳳凰的人,要注意保持形象哈!我這原本還想厚著臉皮求您老顧念一哈舊情,把我們捎帶進撫台別院去把婉怡喊出來,您老也知道我等屁民身份不夠沒人搭理,您看能不能幫我們通融一下哈?」琪琪話語戲謔,臉上掛著再清晰不過的譏諷。
顧適楠剛想發作,耳邊迴響起昨晚大伯和爺爺語重心長的告誡。
「這個時候切不可毛躁近利,每邁一步都要反覆掂量,出口的話要直戳敵人的心窩,力求字字見血句句封喉,言多必失廢話少說,穩紮穩打地走好每一步,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在此時樹敵,要想盡一切辦法拉攏那些能在喬家人面前幫你說好話的人。」
「自古成大事者皆為善忍之輩。手裡握著一把好牌只是勝算的一部分,有多少手裡握著一把好牌的人,最後輸得傾家蕩產身首分離,為什麼?因為他們得意得太早了,缺乏居安思危的憂患意識,忽略了忘形之下藏著個蠢蠢欲動的敗字!想要贏得漂亮,讓對方徹底失去翻盤的機會,就看你怎麼來運用這把好牌。記住,毛腳雞上不得大檯面,王牌握在我們的手裡,慌亂的理應是他們。」
顧適楠連續幾次吞納吐氣,極力摁壓下心底已然甦醒的暴火龍,誰說自己不如丫的季婉怡能忍事?丫丫的,姑奶奶忍一個給他丫挺的開開眼刷新下歷史記錄!伸手把琪琪推搡到一邊,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安柳,你丫有種把最後那句話再給本大俠重複一遍。」
安柳從樹後轉出來,不甘示弱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安柳一般情況下還真沒有重複同一句話的習慣,不過呢,今天我倒是願意為你破個例,你抓緊時間把耳屎掏乾淨聽好了,你顧適楠,不是一般的賤,賤到後海老鴰窩了!別以為弄頂假髮扣頭上,模仿著婉怡的穿衣風格,你就是世家千金了,充其量就是比饅頭多了幾道褶子的花卷罷了,離貴族千金差了不知多少個十萬八千里呢,居然不自量力挑揀起饅頭的不是來了,偏偏忘了自己和花卷是一個祖宗!不要忘了能飛上梧桐樹的不單是金鳳凰還有老家賊和黑老鴰。我告兒你顧大俠,你自己願意掩著耳朵扮聾子我們管不著,別把大家當瞎子,你再敢跟婉怡搶她的陌哥哥,莫怪我和琪琪翻臉無情!」挑釁話語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
顧適楠瘦成不太規則的圓臉上怒龍翻滾,彷彿稍一眨眼就能噴出火舌來,直燒它個方圓百里寸草不生。靠,丟他大爺,太特麼欺負人了!忍個鬼啊,再忍她就該蹬腿參見閻王爺了!你們一味袒護著丫的季婉怡,說白了不就因為季家是名門嗎?她老爹是心外科泰斗嗎?丫丫的,看我今兒不把你丫的豬腰子臉給改造成彩屏加翻蓋!不假思索地揚起手,陡然間餘光瞥見王嫂張望著走過來,倏然收手,迅疾退後與之拉開距離,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安柳耍完合縱連橫的嘴皮子功夫,成就感十足地努著嘴靜等虎虎生風的一掌落下,好二話不說地與她來場即興熱身賽,順帶著把她肚子裡的半成品提前招呼出來見識見識祭祀大典的空前盛況,腦子裡大肆意淫下半場落葉飛沙的火爆武打鏡頭,琢磨著先出哪一招直接把她撂倒在地出奇制勝,誰知左等右等等來一場空,帶著疑惑高度警戒地揣摸她不戰而退的原由。
「安家姑娘,韓家姑娘……」王嫂的聲音由遠而近。
答案瞬間揭曉,安柳氣得一腳踹向香樟樹,顧大俠,能啊,學會捏著鼻子裝奴家了!為了飛上枝頭,臉都不要了,拜戲子為師奶,一再刷新厚顏記錄!
王嫂近前看到顧適楠心裡咯登一下,舌頭打結餘下的話卡在嗓子眼,顧家姑娘怎麼也在這兒?怡兒小姐可沒提過有她,肯定不是一起來的!若真是一起搭伴來的,她再怎麼不是東西,依怡兒小姐的秉性能委屈自己斷然不能單單把她給落下。
平日裡覺得顧家姑娘除了性格特了點,其它方面瞅著也還說得過去,這怎麼越大越不懂規矩,拆起怡兒小姐的台來了,最讓人瞧不起的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喬少爺動起不該動的歪心思!生就的丫鬟命,非得扯著脖子跟千金小姐叫板,小舢板往浪頭上撞能落下什麼好?
這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要懂得進退,不該做的夢寧肯一宿不睡,也不能破了老祖宗立下的尊卑有別的規矩,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狗干了貓的活計那就叫越矩,不管到了什麼時候規矩不能丟,沒了規矩還不得天下大亂?本分人活得是窩囊了點,好歹也吃不了什麼大虧,落得個平穩一生安然入土,好高騖遠的人大多跑掉了龍套,到了連三尺見方的土堆都沒掙下。
得,不去替人家哭墳操閒心,沒地兒埋屍骨也礙不著自己什麼事,還是先把主子吩咐下來的事做好吧。橫豎一個理,大小主子不發話,她一個做下人的萬沒那個膽把她一起帶進去,萬一捅出什麼簍子來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小心無大錯,大不了辛苦點再跑一趟出來接她,先把她撂下再說。
僅僅幾分鐘,王嫂做出了選擇,笑道:「安家姑娘、韓家姑娘,夜處長讓我出來接你們進去坐坐,喬書記嫌天熱擔心怡兒小姐中暑,說是一會兒讓你們坐他的車走。」餘光瞥著顧適楠,故意強調這是喬書記的意思,有意無意地把自己抖摟乾淨,言外之意你要仇要恨可要找對人,她只是奉命行事做不得半分主。
有人說高官顯貴家裡的傭人都是人精,揣摩主子的心思一猜一個准。看看王嫂,這話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
顧適楠眼神瞬間佈滿倉皇和哀傷,喬書記怕怡兒小姐中暑?!靠,我丟他大爺!她丫挺的季婉怡是米蟲嗎?太陽一曬就挺屍成干了!丫丫的,喬家不就是相中了季家大門頂上那塊破匾嗎?逼急了我就去給丫拆下來一把火燒了!心底對季婉怡的怨恨空前絕後,直接飆上了兩萬英尺的高空,掐死她的念頭在腦海裡來回奔竄,折磨得她頭疼欲裂。
丫丫的,她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