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詆毀 文 / 小小未央
離出閣的日子只有一個月,聽月樓正中央的花廳上已經掛出了我的花牌,因為我曾經是祈殤的入門弟子,如今又拜人霓裳門下,所以比起旁的那些與我同一日子出閣的女子來說,可算是身價百倍。
這幾天,在練舞房中練舞的時候,氣氛有些壓抑。
向來活潑好動的予氏兩兄弟突然不說話了,時常拉著一張臉,任誰都是愛理不理的模樣。
我知道,他們是在為我的事煩憂。
排完舞之後,我與他們圍坐在一起,我伸手拉拉予青的衣袖,「予青,要不你給我們講個笑話解解悶吧。」
予青冷哼一聲,「這會兒沒心情,講不出來。」
我笑道,「誰又招惹你不開心了?」
「還有誰,當然是你了。」
我指一指自己,故作疑惑道,「我?我又沒搶你吃的,什麼時候惹了你了。」
予青突然一拍桌子,倏然站起身來,指著我道,「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能說笑,夕日,難道你不知道,你就要……就要被賣了……」
我低低一笑,望著他道,「予青,你也知道落得這個地步,都是身不由己,既然無法改變,不如坦然面對這一切。」
予青憤憤地走上前,「那我去求閣主。」
予涵即刻將他拽了回來,「你別這樣衝動,閣主若是能做主,豈會同意這件事,別再給閣主添亂了。」
「那怎麼辦?難道眼睜睜地看著……」
我望著予青,緩聲道,「予青,你知道我最困難的日子是在什麼時候麼?不是現在,是四年前,我的家,我的親人,所有的一切都被別人毀了,我還被仇人送來這裡,那個時候,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我也熬過來了,所有這真的沒什麼,對於貞潔,我並沒有看得那麼重,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予青蹙眉,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可是你知道那些人怎麼樣的麼?他們把你當成貨物一樣叫賣,根本就不會把你當成人一樣看待,你會吃苦,況且日後,你要如何嫁人啊……」
「嫁人?這輩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予涵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夕日,我們幫你逃出這裡罷。」
我連忙拒絕,「不,我不能連累你們。」
予涵笑道,「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大不了被月總管抓去打一頓。」
「事情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我的仇人不是聽月樓開罪得起的,他們不會因為我而惹上那麼大的災禍,我若真的逃了,整個霓裳閣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予青不可置信地望著我,「夕日,你不會再與我們說笑罷,在這鳳凰城裡,除了皇上誰還有那麼大的能耐。」
我冷笑一聲,「怕是連當今皇上都要讓他三分吧。」
「你,你是說凌王藍蕼?」
我點點頭。
他們都不說話了,的確在他們眼裡,藍蕼要比皇帝流迦要可怕得多。
我伸手拍了拍予青和予涵的肩膀,出言道,「好了,別哭喪著一張臉了,我留在霓裳閣的日子不多,大家都開心一點。」
我雖出言安慰,兄弟兩人還是沉著一張臉,我知道他們相幫我,但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連累到他們。
這件事,我沒有對冷情提起。
我不敢提,我怕冷情會因為保護我去找王府行刺藍蕼,王府守衛森嚴如銅牆鐵壁,就算冷情武藝再高牆,也不能力敵。
所以我便一直隱瞞著,他不問,我便不說。
有一夜練劍之後,我問他,「冷哥哥,你知道這天底下最毒的毒藥麼?」
他側眼望著我,低聲道,「你要毒藥做什麼?」
我笑道,「防身啊,以備不時之需。」
「人都說鴆毒至毒,可是還有一種毒藥是比鴆毒厲害百倍的,只是鮮少有人會用此毒害人,因為稍有不慎就會禍及自身。」
「那是什麼毒?」
「此毒出自西域,江湖中人喚作血祭。」
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冷哥哥,可不可以給我一些?」
他睨著我,目光掠過一絲疑慮,「這個不能給你,帶在身邊太危險了。」
「不會的,我又會小心的,冷哥哥,求求你了,你就給我點罷。」
「傾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臉色一僵,隨即笑道,「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啊,冷哥哥,我答應你,一定會很小心的。」
他終於妥協,對我說道,「我現在身邊沒有,過幾日罷。」「那你要快一些,萬一我出門還能用得上。」
「我雖然給你,但事先申明,這毒不可亂用,因為得來不易,而且只一點便能見血封喉。」
我點點頭,「放心罷,我只是放在身邊備不時之需。」
他不再追問,我亦不再多說,我怕會引起他懷疑,這件事我不想把他牽扯其中。
這一日,月娘遣人來霓裳閣喚我去聽月樓的花房,我是最晚一個到的,與我一同出閣另外三個少女已經坐了下來。
這一次召集我們來此地是為了出閣那夜的房事,也就是男女交歡之事。
有年紀略長的女子教導我們,其中還有一對男女在眾人面前親身示範,赤.裸裸的場面,帶著難聞的氣味和矯揉造作的呻吟,令我作嘔。
原來這就是男女之事,我突然想起許多年前父皇曾經抱著我翻開春宮圖的場景,那時我不明白父皇為什麼如此喜歡寵幸后妃。
難道合歡真的讓男人這樣快樂麼?
但是嬤嬤說我們是處子,第一夜的痛苦大於歡樂,可既然我們是妓女,就要時時刻刻學會偽裝自己,在床底之間,就算再痛苦,也要迎合男人,討取他們的歡心。
長達兩個多時辰的教導,我親眼目睹了男女合歡的整個過程,出了花房之後,我終於忍不住躲在角落乾嘔起來。
身後傳來女子把不屑的冷哼聲,「都快成婊子了,還在這裡裝什麼清高啊,以後還不都一個樣。」
「她與我們怎麼會一樣呢,人家好歹也當過攬月閣閣主的弟子,現在又跟著霓裳閣主。」
「霓裳閣裡都是男人難道你不知道麼?說不准她一早就和那個小倌勾搭上了,還來這裡裝成未盡人事的模樣,其實就是個婊子!」
我側過身,狠狠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女子摀住紅腫的臉頰不可置信地指著我道,「你,你竟敢打我……我要告訴月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