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屈辱 文 / 小小未央
藍蕼出鞘的寶劍在微光下,鋒芒畢露,我想大呼,可是喉嚨就像被堵住一般,發不出一個字,只能揮舞這雙手,拚命地掙扎。
他的劍終於還是刺穿了父皇的胸膛,沒有任何阻礙,乾淨利落,連鮮血都是在許久才漸漸染透他那明黃的龍袍。
一瞬之間,整個承乾宮陷入無聲的靜寂中,唯有那鮮血不斷地滴落。
我的瞳孔頃刻腥紅一片,我開始大叫,「藍蕼,你這個噬血的惡魔,我要殺了你!」
我支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衝過去與他拚死,可是阿穆從我身後牢牢地抱住我的腰,我讓她鬆手,她咬著唇抱得更緊了,我開始踢她,一下一下,痛苦又瘋狂,卻始終掙脫不了她的束縛。
我眼中最後一點光亮為此黯淡下來。
藍蕼還在痛快地大笑,他說,「昏君,交出傳國玉璽,我可以饒女兒一命。」
我冷笑,「要殺便殺,想要傳國玉璽簡直癡心妄想!」
父皇用沾著血的手握住刺入他胸膛的長劍,他的嘴角竟然扯出淡淡的笑意,「藍蕼,朕的確是欠了你的母親的,如今朕這條命算是償還對你母親欠下的債。只是,你不可以動朕的女兒……」
聽了父皇的話,藍蕼的俊美的臉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笑意,他將長劍從父皇體內抽出,隨手拋在地上,他開始向我逼近,我渾身巨顫,阿穆突然推開我衝上去抱住藍蕼的手臂,那種刻骨的恨意無數次想要把他撕碎,而藍蕼輕蔑地笑了笑,一掌擊中阿穆的肩膀,阿穆的身體飛了出去,鮮血傾口而出。
我跑上去想把阿穆扶起來,卻被藍蕼制住,他把我從地上拎起來,我的眼睛貼近她的鼻尖,我能聞到從他嘴裡吐出的冷冽的氣息,他說,「美麗的小公主,我說過,我們馬上就會見面的。」
我強忍身上的顫慄,我說,「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將來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殺你?我怎麼捨得……你雖然有個淫邪殘暴的爹,但你卻長得這樣美……」他的手指在我臉上細細摩挲,「我不但不殺你,我還要娶了你,放你在我身邊,讓我好好凌辱你,豈不快哉?」
「不可以動我的女兒……不可以……」
倒在血泊裡,奄奄一息的父皇用手支撐著身體,一點一點往我這邊挪,在他的眼底,我看到了深深的慈愛之色,我別開眼,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我從藍蕼的懷裡掙脫下來,撿起地上的劍,向父皇走去。
然後我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事,我舉起寶劍,決然地刺入父皇的背脊。
「哧」一聲微響,我閉上眼,父皇溫熱的血賤了我一臉。
我的身體突然倒地,我睜開眼,望著自己染血的雙手,身體依舊抑制不住顫抖,我的淚大滴落下來,我都做了什麼,我,我竟然親手殺死了我的父皇。
我轉過眼,木然地看著父皇,他已經完全沒了氣息,嘴邊卻還殘留著一絲解脫的笑意。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我親手結束了父皇的痛楚,而我這一生將永遠無法擺脫手韌親父的罪惡,我恨,更多的還是痛,我身上沒有一處傷痕,卻已經鮮血淋漓。
大殿中的光線被殘陽籠罩,藍蕼目不轉睛地望著我,雙眼如烈火一般焚燒著我的心智。
他說,「公主,你真是讓我長見識了,好,你這樣恨,到是出乎我的意外,看來往後的日子越發有趣了。」
藍蕼,藍蕼,藍蕼……我會牢牢記住這個名字,一筆一劃用血沾著刻在胸口,今生,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最後,我和阿穆被藍蕼的手下捆綁著拖出大殿,我似乎聽見藍蕼的聲音在冷風中響徹。
「盛世皇朝第十三任君王冷黎宣薨……」
父皇的皇朝,我冷氏幾百年的基業就此轟然倒塌,而身心俱傷的我終是支撐不住昏厥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是幾天之後。
我睜開朦朧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阿穆憔悴而又擔憂的臉。
「阿穆,我做了個夢,我夢見藍蕼反了,他帶著幾萬大軍包圍了皇城,我還親手殺了父皇……」
阿穆突然緊緊地抱著我哭起來,她哽咽地說,「公主,這不是夢,皇上沒了,我們的皇城也沒了……」
沒了,一夕之間,全部化為烏有。
接受了這個現實,我沒有大哭大鬧,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目眼睜睜地看著窗口,眼裡充溢著脆弱且殘忍的掙扎,最後都化為淚水,無聲地滑落。
那天阿穆告訴我,這幾天所發生的事。
藍蕼攻陷皇城,接管了宮中剩餘的御林軍後,礙於各路藩王的勢力與朝中的流言蜚語,並沒有自立為帝。
對於父皇的死因,藍蕼竟對外宣稱,因房事過激而暴斃。
為此我氣得渾身顫抖不止,經過芙美人之事後,父皇已不能,這是我和幾個太醫都知道的事,而藍蕼為了掩飾逼宮的行徑,竟又在父皇的荒誕史上添上一筆。
在手韌親父之後,我原本已經喪失了生存的意識,可是夜裡,我總被夢縈圍繞,夢裡,父皇用染血的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很多次我都以為我會死,可是瀕死前一刻我都會突然驚醒。
我知道,父皇是在提醒我,如此血海深仇決不能因為我的膽小懦弱而放棄。
覺醒之後,我叫來阿穆,我抓著她的衣袖問道,「我們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在將軍府邸。」
阿穆含淚點了點頭,她說,「公主,那一日ni昏倒之後,藍蕼的人就把我們押解到這裡了。」
我從床榻上爬下來,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用力一推,才知道門是被反鎖了,我靠著門沿身子無力地滑落。
我此刻的模樣興許是狼狽又落魄的,阿穆竟然又哭了出來,她跪在我的身邊,握著我的手啜泣著,「公主,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我冷笑出來,藍蕼,你以為父皇死了,你就能穩坐皇帝的寶座?
父皇曾經給我看過國庫的賬本,這幾年父皇在宮中修建的酒池肉林,耗費了巨資,再加上這些年西北蝗災,南方水患,國庫已經虧空了,藍蕼如今得到的盛世皇朝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
況且父皇的死訊一旦傳開,各路藩王蠢蠢欲動暫且不說,早已虎視眈眈的南晏皇朝一定被趁機發難,到時內憂外患,以藍蕼一人之力怎能招架。
我講這些話都原原本本地講給阿穆聽,她聽了眉間略見喜色。
我們倆就這樣坐著,等著藍蕼兵敗身死的那一天。
旭日東昇,日落西山,一日復一日,到了第七日,緊閉的房門終於被人打開,突如其來的烈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我下意思地伸手擋住眼,身體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腕從地上撈起來。
四目相對,我看到的是藍蕼那雙飲血的瞳孔,我頓時驚叫起來。
他扯著嘴角,囂張跋扈地笑著,「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沒等我開口,他就把我扔到床榻上,他對阿穆說,「好好看著她,五日之後,我便來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