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3章 昏君1 文 / 曉雲
「開門!」無情微微頜首,兩人領命後迅速轉身,分別置於石門兩側,雙手同時轉動兩側機關,細微的聲響傳來,石門應聲開啟。
「請吧,你想見的人在裡面。」無情伸手示意鳳傾歌,待鳳傾歌走進石門之後,無情亦隨之跟了進去。
石室內寬敞空曠,擺設簡單,四個角落裡的夜明珠散著幽冷的白光,將整個石室照射的宛如白晝。鳳傾歌隨意打量了四周的環境,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穿堂入室。
走進內室,鳳傾歌赫然看到楚銘軒被綁在冰涼刺骨的石案上,雙目閉緊,劍眉擰在一起,表情似極痛苦一般。鳳傾歌下意識停在門口,沒有再向前一步。
「放心,他現在正處於昏迷之中,嗯……應該說,直到重返金鑾殿之前,他都會是這個狀態。」身後,無情的聲音彷彿帶著極大的歡愉傳到鳳傾歌的耳畔。
「屬下叩見宮主!」就在這時,兩個黑衣女子自內室左側的隔斷內出來,謙恭走到無情面前。
「他情況如何?」無情斂了眼中的肆意,肅然問道。
「回宮主,一切安好,屬下每日都會給楚銘軒服用適量的安魂藥和『逝憶』,只是……」就在黑衣女子欲言又止之時,石案上突然傳出聲音。
「傾歌……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朕……愛是假的麼……不會……傾歌……朕愛你……」石案上,昏迷中的楚銘軒忽然開始躁動不安,身體下意識的扭動,似要掙脫繩索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無情寒眸射向兩名黑衣女子,憤然低吼。
「回宮主,屬下起初也擔心過,不過觀察之後方才發現,這只是楚銘軒潛意識裡的自言自語,並不影響藥物在他體內的藥效。而且他亦不會醒過來。」黑衣女子據實稟報。
「嗯,你們退下吧。」無情聞聲,暗自舒氣,繼而揮手退下黑衣女子。此刻,鳳傾歌已然走到石案前,美如蝶羽的眸子閃爍出一道寒刃。這一刻的楚銘軒似乎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般安靜了許多,眉宇亦舒緩下來。
鳳傾歌細細打量著石案上的男子,長髮披散於案,灰色的眉峰淡如煙雨,雙目緊閉,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刀削般的高挺鼻骨將整個輪廓襯托的生動起來,或許是因為吃藥的緣故,楚銘軒的薄唇沒有乾裂的跡象,反倒有些潤澤。這樣靜靜躺著的楚銘軒安靜的像個天使,可越是這樣,鳳傾歌越是憤怒,彼時初見,她正是被這張臉吸引,才義無反顧的愛上,甚至不惜自己的命!
鳳傾歌狠眨了下眼睛,再睜眸時,眼底的光芒愈漸冰冷。
「傾歌……」楚銘軒薄唇嚅動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彷彿極滿足一般。鳳傾歌玉指緩緩伸到楚銘軒的俊顏上,指尖下劃,直至楚銘軒的心臟時狠狠按了下去。
「呃……」就在楚銘軒蹙眉之際,無情陡然上前,一把攥起鳳傾歌的手指。
「你瘋了!若他醒了,後果不堪設想!」無情狠戾斥責,心有餘悸。
「我真想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鳳傾歌狠吁出一口長綿的氣息,墨玉的眸子透著掩飾不住的絕寒。
「你會有機會的!既然看到了,我們該走了!」見鳳傾歌神色舒緩,無情方才鬆開鳳傾歌的手指。無語,鳳傾歌默默看了楚銘軒許久,方才轉身離開。
就在鳳傾歌走到內室門口的時候,石案上突然傳來聲音。
「傾歌……朕明知不該喜歡……可怎麼辦,就是愛上了……縱然萬劫不復……還是愛上了……」
「這回你放心了,他就算忘記他自己,也不會忘記你是誰!」無情漠然看著石案上的楚銘軒,心底的恨到達了極點!楚銘軒呵,在你心裡,或許從來沒想過我這個兄弟吧?這個與你同父同母,命運卻有著天地之差的兄弟!
「我會時常到這裡,你最好吩咐你的人別阻攔我。」鳳傾歌淡淡凝視著石案上的楚銘軒,冷冷開口。未等無情拒絕,鳳傾歌已然踏出內室。萬劫不復好,那就萬劫不復吧!
深夜的風暖暖吹過,卻撫不平浮躁的人心,月光下,周公公一路小跑幾欲跌倒,終是到了侍衛處。
「周公公?有事?」見周公公氣喘吁吁的站在自己面前,絕殺劍眉緊皺,狐疑問道。
「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皇上現在越來越讓人猜不透了,不僅早朝讓皇后聽政,決意出兵大楚,那會兒御花園,皇上竟……竟親手掐死了平妃,還命我將平妃屍體扔到亂葬崗!這事若傳出去,前朝那些大臣們還不得翻天啊!」周公公雙手接過絕殺遞過來的清水,咕咕的喝進腹裡。
「皇上殺了平妃?為什麼?」絕殺聞聲陡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公公。
「我去的晚了,不過我打聽了當時跟在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好像是因為平妃對皇后出言不敬,說皇后私通男子欲謀奪大越江山,唉!還不是那晚的事嘛!這平妃也是,明知道皇上獨寵皇后,還非要揪著皇后不放,到最後死於非命不說,還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周公公悲聲歎息。
「事情怕沒這麼簡單,公公,你真的確定現在的皇上不是易容?」絕殺劍眉凝皺,質疑道。
「我親自試探過,皇上不怕水,而且臉上沒有一點痕跡,除了脾氣較之前大了些讓人摸不透之外,其餘沒有不同!」周公公信誓旦旦道。
「可絕殺如何也猜不透皇上為什麼不顧眾臣反對,硬要讓鳳傾歌聽政,還要在鳳棲宮批閱奏折,如今更親手處決平妃,這一樁樁一件件根本就是自毀!」絕殺質疑開口。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來找你商量,若皇上再這麼下去,怕是又要落得昏君的名聲,絕殺統領,你猜皇上會不會和三年前一樣有什麼難言之隱,這朝中該不是又出佞臣了吧?」周公公猜測道。
「絕殺怕不只是佞臣那麼簡單,在入羽鳳軒之前皇上還好好的,自從昨晚皇上與皇后從羽鳳軒出來之後,就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這其中必有蹊蹺,可惜我現在被禁足,若抗旨出去,不但查不出什麼,更有可能打草驚蛇,如今看來,只能去求一個人!」絕殺肅然開口,眼底有華彩溢出。
「誰?」周公公狐疑看向絕殺,眼露希翼之色。
「齊王楚懷袖!公公,絕殺求你,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宮內的消息傳到齊王那裡,相信齊王定不會坐視不理。」
「這倒容易,你放心,我定辦妥此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若是被皇上知道我到你這裡來終究不好。」周公公狠狠點頭後,轉身離開侍衛處。就在周公公離開的下一秒,洛月兒手提食盒走了進來。
「月兒?」在看到洛月兒的一刻,絕殺眼底透著掩飾不住的驚喜,可那驚喜只持續了一順,便化作無盡的憂慮和質疑。
「現在才來看你,不會怪我吧?」洛月兒柔聲開口,旋即將食盒擱在桌邊,櫻唇勉強勾起一抹微笑,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來安慰,可總不能就這麼逃避下去,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
「月兒,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皇上,可還是皇上?!」絕殺緊走兩步到了洛月兒面前,雙手撫在洛月兒肩上,深邃的眸緊盯著眼前的女子。
「你在說什麼?什麼皇上還是皇上?」洛月兒隱忍了心底的忐忑,一臉無害的看向絕殺,目光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
「月兒,有些事,一旦錯了便再也回不了頭了!我不希望你走錯路!」絕殺撫著洛月兒肩上的手越發收緊,憂心開口。
「走錯路?那絕統領以為哪條路才是對的?亦或者月兒今天這條路便走的不對!」從絕殺的眼神中,洛月兒清楚的看到,他對皇上的身份不是懷疑,而是肯定!心,忽然焦躁不安,洛月兒無法想像若宮主知道絕殺的篤定,會如何處置他?
「月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突然被禁足,難免胡思亂想了……」絕殺本欲追根究底,可轉念一想,如果鳳傾歌故意隱瞞,自己這般直言不諱,豈不將洛月兒無端捲進這場陰謀!如果洛月兒知道此事,自己苦苦哀求,又會讓洛月兒陷入兩難境地,無論哪一樣,絕殺都捨不得,對於洛月兒,他付出的是真心,不管洛月兒是何身份,他的愛,不會變。
「你且忍耐些時日,皇后答應月兒,等皇上氣消了,便會替你進言。」洛月兒輕描淡勸慰,實則,她更希望絕殺就這樣一直被禁足,直到外面風平浪靜。介時,所有塵埃落定,不管成敗與否,絕殺都不會再為此事奔波。
絕殺微微頜首,旋即轉身坐到桌邊,緩緩打開食盒,心,卻似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皆有。洛月兒見此,亦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清澈的眸子閃爍出一絲無奈。靜謐的房間裡,只有檀香如雲般絲絲裊裊升起,兩個人,兩顆心,各有所思。
翌日清晨,鳳傾歌依舊一襲朝服,與無情共上早朝,當看到殿前寥寥可數的朝臣時,無情的臉陰冷的彷彿暴風雨前的黑夜,讓人望而生畏。
「哪位愛卿能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冰寒的聲音悠蕩在整個金鑾殿上空,彷彿無形的威壓,籠罩在每個朝臣的頭頂。
「回皇上……上書虔文抱恙在床不能上朝。工部杜淳抱恙在床不能上朝。太守荊高抱恙在床不能上朝。將軍竇靖抱恙在床……」禮部龔林手持書簡,面無表情的陳述著不上早朝的名單,如果不是因為職責所在,他也不會上朝的。
伴著龔林合起書簡的聲音,無情的臉已然黑如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