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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7章 狼山驚魂 文 / 曉雲

    「你若說不是,朕信你!」楚銘軒不是沒想過,只是在楚懷袖進門一刻,他忽然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楚懷袖對自己有異心,便不會在金鑾殿上救下紀鴻。因為紀鴻一死,自己與朝臣之間的矛盾會更甚。

    「這件事懷袖也是剛剛得知,沒想到皇上的天牢還真是千瘡百孔呢。」在聽到楚銘軒的信任之後,楚懷袖恢復了平日的妖孽之態,悻悻道。

    「除了幸災樂禍,齊王可還有別的本事?」只要看到楚懷袖那副表情,楚銘軒便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逛青樓啊!」楚懷袖一本正經回應,語畢,只見楚銘軒額頭頓時浮起三條黑線。

    「楚懷袖!」楚銘軒厲聲吼道。

    「咳咳皇上叫懷袖過來,該不是看懷袖如何幸災樂禍的吧?」楚懷袖清了清嗓子,言歸正傳。不知為何,只要看到楚銘軒發狂的模樣,楚懷袖便覺渾身舒爽的不行。

    「雖然朕已經派絕殺調查此事,可事關大越安危,身為皇室一脈,此事齊王亦不能置身事外。」楚銘軒斂了眼底的憤怒,冷聲道。

    「皇上不怕懷袖壞事?」楚懷袖挑眉看向楚銘軒,似有深意道。

    「信人不疑,疑人不信,朕既將此事交由你辦,自是十分信任。」楚銘軒自然知道楚懷袖所指,事實上,在楚懷袖回到皇城那一日,他便一直懷疑楚懷袖的居心,可相處下來,楚銘軒相信,即便他們兩看兩相厭,可自己卻不能懷疑楚懷袖對大越的忠誠。

    「那懷袖盡力便是。」楚懷袖面色無波,心底卻蕩起絲絲漣漪,原來得到楚銘軒的認可,遠比他想像的要激動。

    陽光透過古香古色的窗欞射了進來,紀鴻下意識以手遮住眼睛,卻在下一秒,猛然起身。到底是一代名將,紀鴻起身時,目光警覺的看向四處。就在這時,房門開啟,一身著青衫,丫鬟打扮的姑娘手端參湯走了進來。

    紀鴻不顧渾身酸痛,陡然躍下床榻,箭步衝到丫鬟身邊,啪啪兩下點其穴道,繼而急步衝向門口,卻在下一秒陡然震在原地。

    「皇皇上?」紀鴻茫然看向來者,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

    「皇上?老將軍真的以為,那個昏君會有心思為老將軍籌謀一切?明裡將老將軍關進天牢,隨後又為老將宮安排這麼舒服的地方?」一襲黑色的長袍,長髮如墨般傾瀉至腰,那眉眼間分明就是楚銘軒的容貌。

    「你你不是皇上?」即便來者親口承認,可紀鴻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老將軍可還記得狼山?」無情一步步踏進房間,揮手間,房門緊閉,再揮手間,那個被點了穴道的丫鬟已然昏厥在地。

    「狼山你是那個孩子?你還活著?」紀鴻驚愕看著無情,眼中透著掩飾不住的震驚。

    「當年若非老將軍心生惻隱,無情早已被狼山上數不盡的惡狼啃的屍骨無存,無情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老將軍身陷囹圄,無情自不會袖手旁觀,所以未經老將軍允許,將老將軍帶到這裡,還請老將軍不要見怪才是。」無情淡然開口,緩步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深邃的眸裡,瞳孔黑如深洞,讓人無法望到盡頭。

    「你居然還活著」紀鴻白眉緊皺,身體不由自主的跟著無情轉了回來。

    「是啊,當日老將軍將我扔在一戶農舍前便匆匆離開,即便如此,無情還是感激不盡。」

    「所以是你闖進天牢將老夫救出來的?可你怎麼會有這一身武功?又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城?」紀鴻只覺腦子裡一片混亂,下意識靠近無情。當年先皇讓自己率人將這個多餘的孩子扔到狼山,可到底是一條性命,自己便在扔下孩子之後,又偷偷返回來將這孩子救了出來。他的初衷,只是想這孩子可以活下去。

    「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皇城?身為先皇親子,我甚至可以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無情狠戾開口,眼中陡然迸發出一陣幽幽的冷光。

    「你你是想造反?」紀鴻踉蹌著後退,不可置信看向無情。

    「老將軍言重了,不是造反,而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無情糾正道。

    「你不可以出現在人前!萬萬不能!」紀鴻忽然有一剎那的後悔,他如何也沒料到,當初的一念之仁,竟會落下這樣的禍根。

    「為什麼?就因為我是被父皇拋棄的那個?所以不管楚銘軒多麼的昏庸霸道,獨斷專行,在老將軍的眼裡,還是容不得無情的存在?」無情皓齒暗咬,眸色漸漸生寒。

    「你的名字」紀鴻詫異看向無情。

    「父皇厭棄我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我沒有放棄自己,無情,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世人皆無情於我,我便無情世人!」無情冷嗤道。

    「你可以無情,可老夫不能不忠,當年老夫應過先皇,所以你不可以出現!萬萬不能!」紀鴻說話間猛的衝向無情,單手成虎爪狀,直鎖無情咽喉。

    直至紀鴻的手抵在無情頸間,無情卻始終沒有還手。

    「為什麼不還手?」紀鴻白眉緊皺,冷聲問道。

    「如果老將軍覺得殺了無情,大越便有希望,楚銘軒便會捨棄鳳傾歌成為明君,那無情願意一死!」深邃的眸透著掩飾不住的精銳,無情穩坐在那裡,目光直視紀鴻。

    紀鴻聞聲,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金鑾殿一幕,任憑自己血濺殿前,卻看不到皇上一絲動容,那一刻,他心裡說不出的心寒徹骨。

    「先皇!老臣對不起你啊!」紀鴻終是放下手掌,頹然後退數步,跪倒在地。十幾年之後,他依舊不忍心痛下殺手。

    「老將軍放心,無情定不會讓你為今日的選擇後悔!」看著跪在地上滿臉糾結的紀鴻,無情泰然起身,一字一句,堅定如刃。

    「你要怎麼做?」紀鴻收斂了眼底的懺悔,狐疑看向無情。

    「楚銘軒荒淫無度,竟不顧眾臣反對,硬要立禍國妖孽的鳳傾歌為後,此事已經讓他失了民心,無情只需等待時機,直至他眾叛親離,便會光明正大的走入金鑾殿,取而代之!」無情冷靜開口。

    「所以你把老夫軟禁到這裡,是為了讓老夫證明你的身份?」紀鴻雖老,卻不糊塗。

    「一切只憑老將軍自願,無情不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為難半分。只是這段時間,委屈老將軍在此靜養。」無情直言道。

    無語,紀鴻既已做了選擇,再掙扎也是無益。見紀鴻沒有反抗,無情終是上前,雙手攙起紀鴻。

    「老將軍放心,他日無情登基,自不會讓老將軍失望!」無情恭敬將紀鴻扶到床榻上,正色道。

    沒有回應,紀鴻不知該如何開口。若鼓勵,自己無疑成了叛逆之臣,若反對,自己剛剛便該殺了無情,如今的他,騎虎難下。

    深夜的鳳棲宮,瀰漫著素芯蘭的芳香味道,鳳傾歌看著正廳窗邊擺放的十幾盆素芯蘭,眼底凝結起一片寒霜。

    「娘娘,皇上來了。」身側,洛月兒聽到外面細碎的腳步聲,低低開口。鳳傾歌聞聲,垂眸斂了眼底的冰冷,抬眸間,美眸似蕩漾在春日的裡的湖水,粼粼波光。

    待鳳傾歌迎到宮門口時,楚銘軒已然踏了進來。

    「臣妾恭迎皇上。」鳳傾歌才一俯身,便被楚銘軒拉到身邊。

    「這些素芯蘭還喜歡麼?」楚銘軒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拉著鳳傾歌走向窗邊的素芯蘭。身後,周公公暗自感慨,這些時日,前朝眾臣因封後一事,在朝堂上與皇上消極對抗,動輒沉默不語,除非皇上問到頭上,否則無本可奏,尤其是紀鴻失蹤的消息傳出後,更有些義憤填膺的武將稱病不上早朝,皇上為此終日愁眉不展,在踏入鳳棲宮的前一秒,皇上還是一臉愁容。可在鳳傾歌面前,皇上卻始終保持微笑,周公公知道,皇上是不想讓皇后擔心。這份感情,於帝王之家彌足珍貴。

    「聽花房的公公說,皇上將花房裡所有的素芯蘭都賞了傾歌,傾歌受寵若驚。」鳳傾歌淺笑嫣然,眉眼間透著幾許嬌羞。

    「身在皇宮,朕能為你做的事不多,既知你喜歡素芯蘭,便想著都搬到你這裡,傾歌,朕要如何才能讓你明白,即便面臨生死,朕的選擇依舊是你!」楚銘軒輕輕將鳳傾歌攬在懷裡,下顎抵在鳳傾歌的髮髻上,深情剖白。

    「皇上的話,傾歌銘記於心。」鳳傾歌將玉指撫在楚銘軒的胸膛,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跳,美眸微微瞇成月牙。

    晚膳過後,鳳傾歌將參有『逝憶』的清茶端到楚銘軒面前,眼見著他將茶全數飲盡方才安心,此時,洛月兒與周公公恭敬退了下去。

    「皇上若是累了,傾歌扶您進去休息。」眼見著楚銘軒打了個哈欠,鳳傾歌不失時機道。

    「也好。」楚銘軒只覺腦子昏昏沉沉,微微頜首應道。

    走進內室,一股馨香撲面而至,那種香,比花香淡雅,又不似檀香濃烈,只微微嗅一下,便讓人舒爽許多。

    楚銘軒隨味道望去,只見窗台上赫然擺著一個白瓷烤制的花盆,盆內的萱草花嬌艷欲滴,花開正艷,粉色花瓣上沾著細細的水珠,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本是忘憂物,今夕重生憂,叢疏露始滴,芳余蝶尚留。傾歌喜歡萱草花?」楚銘軒緩步走到窗前,淡聲問道。

    「只是喜歡它的味道而已。」鳳傾歌眸色微暗,繼而走上前去,挽著楚銘軒的手臂,輕聲回應。縱是千萬株素芯蘭,也比不過這一株忘憂草,此刻,她雖身在楚銘軒懷裡,心卻離他千里之遠。

    「這味道的確特別。」楚銘軒伸手欲觸萱草,卻被鳳傾歌擋了回來。

    「皇上,您累了,臣妾為您更衣。」鳳傾歌將楚銘軒拉離萱草,緩緩拽到床榻邊緣,和自己的殘軀相比,她更在乎窗前的忘憂草,那是顧子兮送給他的禮物,容不得楚銘軒骯髒的手玷污!

    夜盡天明,當鳳傾歌醒來的時候,出奇的發現楚銘軒竟沒有離開,而是酣睡在自己身邊。

    劍峰的墨眉,即便在睡夢中仍緊緊蹙著,鳳傾歌緩緩轉身側對楚銘軒,櫻唇勾起一抹冷笑,自封後之日開始,她每時每刻都在關注前朝動向,如今的楚銘軒已經與眾臣交惡,再加上紀鴻突然失蹤,那些臣子皆以為紀鴻是被楚銘軒暗中處決,這樣的猜測,無疑讓楚銘軒百口莫辯。楚銘軒呵,傾歌從沒想到,地獄離你,居然這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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