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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3章 金鑾殿風波2 文 / 曉雲

    「皇上!三思啊!紀老將軍為大越半生戎馬,鞠躬盡瘁,如今年邁,求皇上開恩吶!」竇靖撲通跪在地上,匍匐哀求。

    「皇上,臣妾」鳳傾歌正欲開口,卻被紀鴻打斷

    「皇上!你若當真要立此妖孽為後!老臣便撞死在這金鑾殿上,用老臣的血恭賀皇上的封後大典!」紀鴻雙目赤紅,額頭青筋迸起,說話間身形陡閃,猛的衝向殿側樑柱。

    看著殿前飛奔的身影,鳳傾歌明顯感覺到楚銘軒的手猛的攥緊,他是在乎紀鴻的,畢竟紀鴻是大越的中流砥柱,鳳傾歌如是想。這一刻,鳳傾歌出奇的平靜,平靜到冷漠的地步,她原本以為,看著一個無辜的人因自己而即將逝去會讓她感到心傷,愧疚,可她何償不是無辜的人?

    紀鴻的動作太快,竇靖拼了命的衝上去,依舊沒拉到紀鴻的衣領。千鈞一髮之際,一抹逶迤的紅裳倏的閃過,紀鴻狂奔的身影立即定格在樑柱旁,只差分毫的距離,紀鴻便血濺金鑾殿。

    「紀老將軍對大越真可謂是忠心耿耿呢,你且看看,那大殿上站著的女子,身著鳳服,頭帶鳳冠,老將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楚懷袖薄唇勾起,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帶著魔性的美每每出現,都會齊聚所有人的目光。

    「老臣只知道,她不配那樣的穿戴!」紀鴻也曾是一代梟雄,如今當著眾朝臣的面被人直直定在金鑾殿上,自然是心火怒燃。

    「做臣子,就該有做臣子的本份,她配與不配,自是由皇上說了算,大越是皇上的大越,臣子是皇上的臣子,如今紀老將軍公然破壞封後大典,對皇后出言不敬,此事若傳出去,世人皆會以為皇上昏庸,試問老將軍居心何在?一代忠臣,三朝元老,這八個字不是老將軍目無聖上的倚仗,尤其是魏謹變節,老將軍該時刻警醒自己,莫要以老為尊才是呢!」楚懷袖踱步走到紀鴻身側,俊目陡然冰寒,縱是行慣殺場的紀鴻亦覺心中微震。

    「皇上,紀老將軍雖犯大不敬之罪,但臣弟還請皇上看在新後登基,不易大開殺戒的份上,將老將軍關押數日小懲大誡,且饒了將軍的死罪。」楚懷袖瞥了眼紀鴻,恭敬走到殿中央,求情道。

    楚懷袖的出現,顯然在所有人預料之外,尤其是鳳傾歌,在鳳傾歌看來,楚懷袖不阻止自己封後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不來,意料之中。

    「既然有齊王求情,來人,將紀鴻押入天牢!」楚銘軒順著楚懷袖擺好的台階走了下來,握著鳳傾歌的手下意識鬆了許多。

    「臣弟替紀老將軍謝皇上不殺之恩,亦恭賀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楚懷袖謙卑開口,緩緩跪在金鑾殿,恭敬叩拜。眾臣見此,面面相覷之後皆跪倒在地,齊呼千歲。

    一側,紀鴻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禁唉聲歎氣,老淚縱橫,若鳳傾歌為後,大越必定風雨飄搖。

    在接受眾臣朝拜之後,鳳傾歌又依祖制與楚銘軒到太廟祈福,整整折騰到酉時,封後大典才算接近尾聲。

    夕陽漸沉,新月東昇,繁星在深幽的蒼穹一閃一閃,綻著慘白的光亮,令這夜越發淒涼。

    鳳棲宮內,鳳傾歌頂著沉重的鳳冠,靜靜坐在鳳榻上,美如蝶羽的眸子散著幽幽的光芒,與星光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娘娘,皇上來了。」內室房門響起,洛月兒急步走到榻前,輕聲稟報。就在鳳傾歌將喜帕撩下的順間,楚銘軒已然邁著微沉的步子走了進來。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下去休息吧。」鳳傾歌微微頜首,輕擺手退下洛月兒。

    房門緊閉,鳳傾歌斂了眼底的漠然,靜靜等待著楚銘軒為她揭開喜帕。

    「傾歌辛苦你了!」當喜帕揭開的那一刻,鳳傾歌分明看到楚銘軒微熏的臉近在咫尺,剛毅俊酷的容顏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和幸福,那雙深邃的眼氤氳著一片霧氣,眼前的楚銘軒正以最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他的皇后,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不管曾經發生過多少幸或不幸的事,他終是感激,感激上天到底將鳳傾歌留在他身邊,讓他了無遺憾。

    「為了這一天,臣妾再辛苦也心甘情願,皇上,陪臣妾喝杯合巹酒吧?意頭長長久久,此生不負」鳳傾歌微抿紅唇,臉上的笑掩飾了心底絕寒的冰冷。楚銘軒輕挽起鳳傾歌,目光一刻都不捨不得離開。

    夜光杯起,那摻著『逝憶』藥粉的美酒緩緩流進楚銘軒的腹內,看著楚銘軒揚起的精緻下顎,鳳傾歌忽然有一絲擔心,楚銘軒呵,千萬別忘了傾歌,千萬別忘了你手上染著鳳府一百三十條人命!

    艷紅色的繡帳緩緩落下,鳳榻上,楚銘軒慢慢解開鳳傾歌腰間繫帶,略有粗糙的手指劃過鳳傾歌的雪肩,鳳服隨之而落,晶瑩如玉的肌膚在喜燭的光芒下,彷彿是度著一層淡淡的顏色,美的如夢如幻,美的動人心魄。

    「傾歌,就算說一萬句愛你,也無法表達朕此刻的心境」楚銘軒的身形傾壓了下去,薄唇如蜻蜓點水般落在了鳳傾歌的額間。此刻,鳳傾歌唇角的弧度越發嫵媚幾分,她忽然很想回應,縱是說一萬句恨你,也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境呵。

    夜風起,窗欞被風輕輕吹開,繡帳隨風輕蕩,將裡面顛鸞倒鳳的身姿勾勒的清晰無比,這一室的旖旎春色卻透出無盡的淒涼。

    潮濕的天牢內,不時有黑鼠來回攛掇,明目張膽的在各個牢房裡吃犯人剩下的餿飯餿菜。

    紀鴻頹然堆坐在牆角,雙目空洞的看著自己面前那兩隻又黑又大的老鼠,不禁發出一聲歎息。

    想他一生忠於大越,卻沒想到落得如此結局,他竭力反對鳳傾歌為後,確非因為九闕之因,亦非妖孽之由。而是鳳府慘遭滅門!連他都知道皇上當日是將自己蟄伏時荒廢朝政的罪名推給鳳傾歌,稱之妖孽禍國,身為當事人的鳳傾歌又豈會不知!她甚至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而他眼見著鳳傾歌一步步從冷宮到清宮,再由宮女為妃,直至現在封後,這一切並不是什麼偶然,更不可能是真心!紀鴻相信,鳳傾歌之所以再邀皇寵,必另有所圖,雖沒有證據,可紀鴻堅信這一點。所以他拼了命也要阻止鳳傾歌,實則正是他忠於大越的表現,只是這份忠心,有誰能理解呵。

    就在紀鴻悵然之際,忽然聽到老鼠吱的一聲,待紀鴻將目光落在老鼠身上時,一隻老鼠早已倒地斃命,另一隻亦在做垂死掙扎。而兩隻老鼠身上赫然插著明晃的銀針。

    紀鴻見此,雙目驟寒,目光警覺看向四周,就在這時,紀鴻只覺眼前一暗,緊接著,便是刺骨的痛自後頸傳來

    深夜的萬花樓,彩旗飄蕩,紅燈高懸,鶯歌燕舞,絲竹淫樂聲不絕於耳。

    夢仙居內,花千魅一襲輕柔的霓裳羽衣,斜倚在覆著白色狐皮的椅子上,手中的夜光杯微旋著,瀲灩的眸子自楚懷袖來,便一直沒有離開他的俊容。

    「公子難道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麼?」眼見著楚懷袖將第三罈酒喝盡,花千魅終是開口,繼而搖曳著起身走到楚懷袖身側,將他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

    「愁?懷袖為什麼要愁?」楚懷袖迷離的看向花千魅,好看的桃花眼綻放出的憂鬱光芒,如同璀璨的星光般讓花千魅剎那間怔住,陶醉其中。

    見花千魅不語,楚懷袖伸手欲奪回酒杯。

    「明知道鳳傾歌接近楚銘軒的真正目的,明知道她不會忘記滅門之恨,明知道讓她封後,後果不堪設想,可我們的無憂公子卻捨不得阻止她呢,是怕她恨上你?」花千魅玉指輕揚,夜光杯裡的酒盡數到進了自己的檀口,唇角殘留一滴瓊漿玉液,花千魅以舌尖舐過,那動作妖嬈嫵媚至極,若換作其他男子坐在她面前,必定血脈噴張,可惜,她面前的是楚懷袖,一個早已將心給了別的女人的人。誰能想到啊,看似風流倜儻如楚懷袖,骨子裡竟是這樣癡情的男子,這樣的楚懷袖與那個一意孤行定要立鳳傾歌的楚銘軒又有何兩樣?

    「她早已恨透了懷袖,在我派人殺她的時候,我們便再不可能了。」楚懷袖薄唇勾勒出一抹淒然的弧度,好看的桃花眼散著懶散的近乎呆滯的光芒,眼前的楚懷袖,突然不似平日那般灑脫,花千魅分明聽出楚懷袖聲音中隱隱透著的後悔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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