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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脆弱時的依靠 文 / 曉雲

    「好!就算華妃說的是真的,那你要如何解釋,這五年裡為何本宮只有近一個月才看到洛月兒在皇宮轉悠?」蘇修若的言辭在董璇芯看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眼中只有皇上的存在,又豈會在乎這等小小宮女,而且月兒不大出宮,只在碧月閣陪本宮無聊度日,若非近些時日她犯了錯被貶入清宮,皇后怕還找不她出氣。」蘇修若冷靜回應。一側,鳳傾歌暗自聽蘇修若解釋,心底不禁捏了把汗。

    「被貶入清宮?被誰?華妃你嗎?照你的意思,她可是你費盡心思弄進皇宮的,你捨得把她貶入清宮?華妃不覺得你的解釋前後矛盾嗎?」董璇芯眸色寒蟄,原本倒忘了宮中還有這號人物,當初蘇修若自清宮救下鳳傾歌,她就該有所警覺,不過現在也不晚,蘇修若呵,是你自投羅網,那可就怪不得本宮了!

    就在蘇修若垂眸斂目之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

    「老奴叩見皇上……」楚銘軒轉眸時,正看到一位比周公公還要年長些的太監顫巍著走到自己面前。

    「何事?」楚銘軒冷冷開口,餘光卻一直在鳳傾歌身上沒有離開,九闕餘孽非同小可,如果不能證明洛月兒的來歷,此事必會成為前朝討伐鳳傾歌的把柄,儘管他很想馬上衝回到鳳傾歌面前將她抱出這個人間地獄,可為了鳳傾歌,他還是忍下心底的衝動,他需要證明洛月兒的來歷。

    「回皇上,洛月兒是老奴貶至清宮的,原因是她偷了御膳房的千年人參,此事老奴亦得了華妃的應允,只是想給洛月兒一些教訓。老奴有罪,五年前,是老奴將洛月兒私放入宮,求皇上降罪!」鄭徹,御膳房掌事。

    鄭公公一語,冰窯內眾人皆驚,尤其是跪在一側的蘇修若,雖面無表情,可心裡卻暗自震驚,原本只是想替鳳傾歌解圍,胡亂編造。可現在居然有了接招之人,這個洛月兒身份當真有些蹊蹺,而鳳傾歌與她過往甚密,看來師兄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

    「信口胡言,你們都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難道不知道欺君是死罪嗎?」董璇芯如何也沒料到會憑空出現這麼多幫腔的人,原本洛月兒身份是她佔理的依據,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弄不好很有可能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皇后娘娘明鑒,老奴句句屬實,洛月兒的確是華妃身邊的丫鬟,五年前還是老奴親自將她帶進皇宮的。若皇后不信,御膳房五年以上的老人都認得洛月兒,老奴可現在就把他們全都叫來作證。」鄭公公誠惶誠恐道。

    「好!本宮倒要看看,這麼短的時間,你們怎麼竄供!來人……」就在董璇芯開口之際,卻聽楚銘軒冷喝一聲。

    「皇后!你是想將朕的後宮鬧的人仰馬翻才甘心嗎?」楚銘軒陡然轉身,深邃的眸狠狠瞪向董璇芯,這樣的飛揚跋扈的女人,讓他生厭!

    「皇上,臣妾是得到可靠消息才……」

    「可靠消息?你的可靠消息朕已經見識過了!雪妃之事朕還記著!如今你又要興風作浪了!董璇芯,別以為眾臣連保的皇后,朕就沒有辦法治你!來人!將鳳傾歌,洛月兒抬入羽鳳軒!」眼見傷口仍在流血的鳳傾歌,楚銘軒再也無法鎮定的看著董璇芯在這裡演戲。

    「皇上!羽鳳軒乃是皇太后生前靜養之處,鳳傾歌和洛月兒怎有資格……」董璇芯的話被楚銘軒的利目截斷。

    「此事若非洛月兒身份略有隱情,朕便廢了你的後位!哼!」楚銘軒狠嗤一聲,繼而轉身離開。此刻,鳳傾歌已被眾人抬離冰窯,絕殺更是忍痛將洛月兒攬入懷裡,隨鳳傾歌而去。

    冰窯內,董璇芯整個人怔在那裡,目光透著掩飾不住的愕然。廢後?為穩固民心,除非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否則歷代皇上都不會輕易廢後。這一刻,董璇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危機所在,有魏謹做靠山又如何,他終究不是皇帝!

    「娘娘,現在怎麼辦?」一側,晴兒見楚銘軒一眾人等離開,暗自狠吁出一口長綿之氣。

    「本宮也不知道,你沒看到麼,不過是個冷宮罪奴,便能引來這麼多人相助,絕殺,雪妃,華妃,甚至還有鄭徹那個老太監!到底他們與洛月兒是什麼關係,洛月兒與鳳傾歌又是什麼關係?晴兒,本宮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董璇芯忽然覺得無助,縱然她是後宮之主,可又有誰真的把她當作鳳主?

    「那該如何是好啊?不如我們去找魏謹吧?」晴兒提議道。

    「是該找那個老匹夫好好談談了!」董璇芯眸色驟凝,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忐忑不安。

    儘管無人居住,羽鳳軒依舊如乾淨的沒有一絲塵埃,做為當今皇上生母的睿廑太后,她的清修之地,自是有宮女日日打掃。

    羽鳳軒內,鳳傾歌被幾名宮女伺候著換下一身是血的素衫,床榻上,御醫們將最好的藥輕敷在鳳傾歌的傷口處,藥物與翻捲皮肉接觸的剎那,灼蝕的痛激的鳳傾歌身體止不住的痙攣。

    「呃……」劇痛侵襲,鳳傾歌狠咬皓齒,額頭汗水淋漓,手中緊攥的錦褥早已褶皺不堪。

    「傾歌,她們這是做了什麼啊!」床榻邊緣,青鳶淚如雨下,以袖拭淚。一側,仙童亦心疼的無以復加。

    「娘娘不用擔心,傾歌還死不了……」鳳傾歌強忍著劇痛苦笑,眼角餘光正瞄到桌邊正襟危坐的楚銘軒,他一言不發,臉色彷彿暴風雨前夕那般陰森駭人,彼時冰窯一刻,鳳傾歌終於證實了無情的推斷,楚銘軒不會將自己送出皇宮,他不捨得。

    「這些行刑嬤嬤,仗著有皇后撐腰,各個心狠手辣,仙童真恨不得抽她們幾下,也讓她們嘗嘗這滋味!」即便皇上在,仙童仍抑制不住的憤聲怒道。

    「仙童,不得多言!」青鳶聞聲轉眸,低聲斥責。

    「仙童……我沒事,你還是帶娘娘回去休息,娘娘現在身懷六甲,比不得平時。」鳳傾歌吃力開口,目光看向青鳶時閃過一抹感激,今日於冰窯幫過她的人,她都記在心裡,這份恩情,他日必報。

    「娘娘,傾歌說的沒錯,仙童還是扶您回去吧?」仙童恍然,自己竟忘了,自家娘娘懷了龍種,傷不得心的。

    「不!本宮要守著傾歌!」青鳶堅定開口,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幾乎同一時間,鳳傾歌的餘光瞄到那抹黃色身影憤然起身離開內室。或許有人會遭殃了,鳳傾歌如是想。後來的事實證明了鳳傾歌的猜測,那些當日在冰窯行刑的嬤嬤,包括雷嬤嬤在內,全都被同要施以殘酷的刑法,生不如死。

    羽鳳軒左側廂房內,洛月兒正被一群御醫圍在中間,血水被一盆盆的抬了出來,自裡面傳出低沉的吟呻斷斷續續,昭示著洛月兒的生命跡象。

    「統領,你傷勢不輕,還是讓御醫為你處理傷口吧?」趙兵看著候在門口,面色慘白的絕殺,勸說道。

    「吳御醫,月兒怎麼樣了?」見吳宏自裡面退了出來,絕殺疾步上前,憂心詢問。

    「唉,也不知道那些嬤嬤用了什麼樣的刑罰在她身上,這宮女脊椎牽扯過度,再加上受刑時間過長,流血過多,身上幾乎處處都是鞭傷,就算活過來,也是個廢人,還有,她以前該有些武功底子,不過你們習武之人該知道,被穿了肩胛骨,武功定然是保不住了。現在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吳宏長歎口氣,身為宮中御醫,這樣慘景他見的不少,比憐憫更多的是漠然。

    痛,彷彿是被一道冰柱射進心臟,以致身體的每個細胞都順間凝結,絕殺狠噎了下喉嚨,硬是心頭的極痛壓制下去,待所有御醫離開房間,絕殺疾步走進內室,一側,趙兵不禁搖頭,再堅強的硬漢也有自己的軟肋,愛上個宮女,而且還是風尖浪頭的宮女,對統領來說不是好事呵。

    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洛月兒,絕殺手中的拳頭咯咯作響,身為御林軍統領又如何,他連自己在乎的人都保護不了,儘管身體的疼痛萬分,可心底的痛卻最致命。

    「月兒,你一定要挺過來!」絕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許是急火攻心,絕殺語畢一刻,一股腥鹹的味道突然自胸口湧出。當趙兵聽到裡面『光當』一聲衝進去的時候,絕殺已然倒地昏迷。

    適夜,當龍涎香的味道縈繞進羽鳳軒的時候,那些被派來伺候鳳傾歌的宮女全數昏迷。

    「你不該來的。」鳳傾歌虛弱開口,雖是責備的語氣,卻少了那本該有的冰冷,人在脆弱的時候都渴望有個依靠,而顧子兮便是鳳傾歌這葉浮萍唯一願意停靠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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