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蘇震庭之死 文 / 曉雲
床榻邊緣,媚娘鳳眸微瞇,仔細查看顧子兮傷口,鉤斧之傷雖重,卻不致殃及性命,直至看到顧子兮胸口背後三把『星璨』的時候,心,猛的顫抖!
此刻,鳳傾歌已然端水走進房間。
「盆放在這裡,把櫃上皮裹取來!」媚娘神色肅然,撩裙擺端坐在顧子兮身邊,繼而抽出腰間匕首,將本就凌亂不堪的紫裳自傷口處割開。鳳傾歌不語,急急將媚娘所指之物遞了過去。
瑩潤如玉的肌膚被血色覆蓋,明晃的『星璨』狠插在顧子兮的胸口和後背。
「該死!」媚娘眸色幽寒,沒有猶豫,那雙細嫩的手掌尋著準頭兒握在『星璨』的中央。
「拿白紗,一會兒我將暗器拔出之後,你立刻用白紗將傷口摀住!記住,要用力,不可以再讓他流血,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媚娘冷聲叮囑,雙眸凝神,暗自狠吁口氣。一側,鳳傾歌聞聲拿起白紗,雙目落在顧子兮傷口處時,心中絞痛,彷彿是被千萬條細線纏繞著,痛至極處卻找不到根源。
「噗噗——」兩聲,伴著一聲低吼,媚娘倏的將『星璨』拔出顧子兮的胸口,血肉濺起,觸目驚心,幾乎同一時間,鳳傾歌雙手以白紗抵在顧子兮傷口處,可不管她如何用力,殷紅的血仍自指縫汩汩流出,順間染紅白紗,染紅鳳傾歌的雙手,染紅她的心。
看著顧子兮急劇起伏的胸口,聽著他喉間發出沙啞痛苦的低吟,鳳傾歌的心順間緊縮,彷彿一根鋒利的針猛的穿透她的心臟,那種心痛和恐懼是她無法承受之重。
「用力!」媚娘將手中『星璨』扔進水盆,旋即猛的用力,將顧子兮背後的『星璨』拔除,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顧子兮劍眉緊蹙,額頭冷汗淋漓,如墨的髮絲被汗水沾濕貼在臉上,風華無雙如顧子兮也有此刻的狼狽,劇烈的疼痛帶來一陣痙攣,胸口的鮮血加速湧出。
看著顧子兮痛苦的大口呼吸,鳳傾歌雙手拼了命的抵在顧子兮的胸口,淚如泉湧,心痛徹骨。
「讓開!」拔除暗器,媚娘以迅雷之速將自己珍藏多年的百珍丹塞進顧子兮口中,隨即推開鳳傾歌,將極品金瘡藥灑在顧子兮的傷口處。
淚水迷濛了雙眼,鮮血自顫抖的指尖慢慢滴落,看著顧子兮痛苦的神情,鳳傾歌哽咽著發出小獸般的低泣。
「還不把盆端出去,不許進來!」顧子兮的脆弱何嘗不讓媚娘痛徹心扉,對鳳傾歌的怨懟到了極致,媚娘恨聲開口,旋即將顧子兮扶起,雙掌抵在其背,利器險些刺破心臟,真氣幾乎耗盡,若不度他一身真氣,顧子兮怎能挺得下去。
無語,鳳傾歌踉蹌著端起水盆無力走出小築,腳步踏出小築的下一秒腳踝失衡猛的摔倒在地,混著血的水濺灑一地,鳳傾歌緊捂著胸口,心痛的無法呼吸,似是一隻隻螞蟻狠狠撕咬著她的心臟,千瘡百孔的心滿滿都是顧子兮痛苦的神情。
淚水漸漸乾涸,閃動著瑩光的眸子慢慢溢出一抹冰冷,陰森駭人的宛如地獄修羅。鳳傾歌帶著絕頂的悲憤,用力握起地上的三把『星璨』,皓齒狠咬櫻唇,眼中迸發滔天恨意。楚銘軒!你該死!傾歌發誓,傾盡所有,也要推你入萬丈深淵!
溫熱的血自『星璨』一角緩緩流淌,在地上化作妖冶奪目的地獄之花,殺戮的心啃噬了鳳傾歌所有的良知,寒蟄的眸光彷彿迸發著毀滅一切的力量,讓人不寒而慄,為了復仇,她決定不擇手段!
秋風愈漸寒冷,御書房,燭光忽地一閃,脊背莫名的冰冷讓楚銘軒不由打了個寒戰。
「皇上,時候不早,您也該休息了。」周公公心疼看著龍椅上的楚銘軒,自那日下旨斬殺鳳傾歌至今,除了早朝,楚銘軒便一直呆在御書房,徹夜不離。他不明白,到底那聖旨懲罰的是鳳傾歌,還是頒下聖旨的皇上呵。
「朕還有奏折沒有批完,你先下去吧。」楚銘軒頹然開口,深凹下去的眼眶昭示著他此刻的疲憊不堪。無語,周公公知道多說無益,於是悄然退下走向御膳房,身為奴才,他能做的,只有照顧好主子。
風,依舊冷,楚銘軒擱下手中狼毫,身體無力倚在龍椅上,深邃的眸光呆滯的看向對面的牆壁,又似穿透牆壁看的更遠,目光迷離間又見鳳傾歌華麗如仙的身影,玲瓏的身段,絕美的舞姿,回眸一笑的傾城無雙,都是他無法斷念的美好,或許一切不是她的錯,或許她曾想過揭發九闕只是來不及,或許……
太多的或許縈繞在楚銘軒心頭,這許許多多個或許已然暴露了楚銘軒無盡的思念,帝王之尊又如何,終究敵不過一個情字,偏生無情後的極悔,終鑄就千古遺恨。
深夜的秋風帶著入骨的涼意,冷了這滾滾紅塵,寒了世俗人心。
當楚懷袖出現在碧月閣的時候,蘇修若如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般蜷縮在床角,捧在手裡的玉觀音沾滿了晶瑩的淚水,單薄的湛藍內衫根本無法抵禦自窗口吹進的冷風。
「師妹……」輕柔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溫柔和寵愛,楚懷袖疾步走到床榻邊緣,眼底充滿憐惜。聽到聲音的一刻,蘇修若恍然般看向那抹紅裳,半晌,突然撲進楚懷袖的懷裡,放聲大哭。
「雪兒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楚懷袖輕拍著蘇修若的後背,聲音有些哽咽,眼底氤氳出的霧氣模糊了視線,眼見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師妹哭的梨花帶雨,幾欲窒息,他豈能不心痛。
「是誰殺了父親啊!到底是誰……」自上次楚懷袖離開,蘇修若便派雪兒到冀州去見自己的父親蘇震庭問清事實,沒想到雪兒帶回來的消息竟是自己的父親被人一劍割喉的慘訊。
「你放心,師兄一定會為蘇老爺報仇!」冰冷的聲音蘊含著絕頂的怒意,楚懷袖緊攬著蘇修若,眼中迸發著如冰晶般的寒意,自己才一查到蘇震庭,蘇震庭便被人割喉刺殺,這只能說明一點,彼時殺害師傅的兇手正在某個角落注視著自己,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那人的掌控之內,好厲害的對手呵,只是他楚懷袖遇強則強,終有一日,他會為師傅手刃仇人!
「修若不孝……修若該親自回冀州的……如今竟未能見父親最後一面……」蘇修若痛苦哽咽,雙手緊摟著彼時入宮蘇震庭送給她的玉觀音。不知哭了多久,蘇修若匐在楚懷袖肩上睡了過去。
在將蘇修若扶至軟床覆上錦被之後,楚懷袖走入正廳喚來雪兒
「蘇老爺是在何時被刺的?」楚懷袖肅然開口,妖魅的桃花眼迸發出精銳的光芒。
「就是在雪兒去的那個晚上,當晚雪兒到的時候已是子夜,家丁本想去喚老爺,可雪兒怕驚擾老爺,所以想次日再見,卻沒想到當晚……當晚老爺便被黑衣人行刺,一劍封喉!」雪兒以手抹淚,兒時若無蘇震庭收留,這世上或許便沒有雪兒一人了。
「你可親眼看到蘇老爺的屍體?」楚懷袖劍眉緊蹙,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似是有所懷疑。
「公子什麼意思!難道懷疑雪兒說謊?雪兒就算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也不會說出有損老爺的言辭!公子若不信,大可親自走一趟冀州,也好在老爺靈位前對娘娘之事說句抱歉!」雪兒怒目而視,旋即轉身離開。
看著雪兒憤然離去的背影,楚懷袖輕吁出一口長綿的氣息,他無心之問卻惹出這番激語,看來師妹的誤會極深了。
寒露深重,鳳傾歌倚在小築外足足守了一夜,握著『星璨』的手,血水已然乾涸,恨卻沒有因此減少半分。伴著『吱呦』門啟的聲音,鳳傾歌陡然起身,瑩澈的目光充滿期待的望向媚娘,心,猛的一震,只見媚娘額前正中的一縷髮絲竟成白色,憔悴的容顏彷彿幾夜未睡。
「子……神醫他還好嗎?」鳳傾歌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預料之中的利眸狠瞪向鳳傾歌,媚娘眸色驟寒,單手倏的卡在鳳傾歌雪頸上,手指收緊,猛的將其抵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