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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或許憐憫 文 / 曉雲

    此刻,楚懷袖鳳眸微瞇,悠然起身接過聖旨,繼而走到楚銘軒身側

    「皇兄還真是辛苦了,昨個兒私下命人大鬧齊王府,今個兒便順應天命的來取傾歌性命,若懷袖不許呢?」楚懷袖低聲道,眸色陰柔。

    「金口玉言,斷無更改!」寒蟄的聲音絲毫沒有轉換的餘地,楚銘軒說話間身後突現絕殺率領的幾十名侍衛軍。看著有備而來的楚銘軒,楚懷袖好看的桃花眼抹過一道幽芒。

    「皇兄若這麼在乎鳳傾歌,當日又何必賜給懷袖!哼!」楚懷袖挑了挑眉,眸中閃過一道鄙夷的目光,冷冷恥笑。就在楚懷袖欲轉身回府之際,絕殺等人陡然將其攔了下來。

    「王爺且在府外稍作歇息。」絕殺恭敬開口,卻沒有讓開的意思。

    「憑你們!」楚懷袖眸光驟寒,從未想與楚銘軒撕破臉的他,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他不想鳳傾歌出事,至少不能親眼看著!

    「齊王想效仿九闕?」楚銘軒踱步走到楚懷袖身側,目光示意絕殺。絕殺自領會其意,率侍衛軍快速衝入齊王府。

    「皇上指的是造反?還是鳳傾歌?」楚懷袖嗤笑,紅袖內雙手緊攥成拳,眼前楚銘軒已逼至極處,救鳳傾歌本是意外,若因她放棄早已計劃好的一切,他怎對得起其他人。

    無語,楚銘軒漠然回眸,幽暗的眸緊盯著齊王府的門口,或許下一秒,那個女人便會出現在府門,這一刻,楚銘軒終於放下帝王的驕傲,昨晚一幕撫了他的逆鱗,原來他無法承受鳳傾歌倒在別人懷裡,所以毀了她,至少她曾是自己一個人的,至少他糾結的只有回憶!

    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時間,絕殺率領下,幾十名侍衛軍齊齊走出王府

    「回稟皇上,屬下尋遍齊王府,卻沒見鳳傾歌半點蹤跡。」絕殺據實開口,所有人的目光均投到楚懷袖身上。

    「皇上不該用這種眼神看著懷袖,懷袖根本不知道九五至尊會大駕光臨,若知道,在此之前還真該將美人藏好呢!」楚懷袖薄唇微勾,笑,卻不達心底。

    「人是朕賜予齊王的,豈是你一句推托就可以搪塞過去的?」楚銘軒冷聲質問,眸色犀利如鷹。

    「既然已經賜給懷袖,皇上在下旨誅殺之前,是否該支會懷袖一聲,如今人不見了,皇上怎怪得了懷袖呢。」楚懷袖慵懶的臉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忐忑懸浮的心,頃刻間落到實處。

    「不管怎樣,鳳傾歌必死!」楚銘軒狠戾低吼,聲音只有楚懷袖可以聽到。

    「懷袖恭送皇上—」陰柔的聲音悠蕩而出,楚懷袖漫不經心俯身,美眸抬起時,楚銘軒已然走遠。見楚銘軒離開,原本想看熱鬧的百姓哪敢造次,亦作鳥獸散。

    看著楚銘軒暴戾離開的背影,楚懷袖暗自吁出長綿的氣息,眼底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精光,皇兄呵,若不在乎,又何必置她於死地呢。

    「秦管家,鳳傾歌可還好?」人盡之時,楚懷袖低聲問道。一側,秦管家一臉愕然

    「呃……王爺,老奴不知鳳傾歌在哪裡啊?」楚懷袖聞聲側眸,看著秦管家一臉茫然,腦海裡陡然浮現那抹紫色身影。心底,一股莫名的情愫湧出,安心之餘更有一股酸意悠蕩。

    幽冥宮

    無論晝夜,幽冥宮內永無日光,夜明珠昏黃幽暗,冷冷的色調帶著讓人窒息的壓抑味道。殿前身影傲然獨立,黑色長袍無風自動,宛如地獄主宰般讓人不敢側目

    「回稟宮主,媚娘去的時候,人已經被救走。」夜明珠下,淺綠色長袍泛起幽幽的光芒,襯的那張嬌顏愈發陰冷。

    「誰?」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悅,媚娘自是聽出主子的慍怒,卻依舊沒有將顧子兮的名字說出來。她很清楚,宮主決不會允許鳳傾歌愛上任何人,風華如顧子兮在宮主眼裡便是威脅。

    「媚娘知罪,未見其人。」媚娘垂眸應道。

    「盡快去查,鳳傾歌決不可離開本宮主的視線之外!」深幽的聲音越發的低沉冰蟄,媚娘聞聲自是領命退下。

    殿外

    被籐蔓覆蓋的假山後面,一抹身影冷冷站在那裡,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扣進假山之內,血順著山石蜿蜒而下,九闕的眸子迸發著絕頂的恨意,楚銘軒!你竟留鳳傾歌到現在!好啊!好!我九闕終有復仇希望,你將我滿門抄斬,我必將你碎屍萬段,他日功成之時,便是楚姓皇族滅族之日!

    「出來!」幽冷的聲音陡然響起,九闕聞聲一震,旋即斂了眼底的盛怒,恭敬自假山後面走了出來。

    「屬下九闕叩見宮主。」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憤怒,到底曾是鎮國將軍,九闕的城府亦非凡人可比。

    「都聽到了?」無情聲音漸緩,少了剛剛的寒意。

    「宮主恕罪,屬下並非有意偷聽。」九闕雙手拱拳,誠惶誠恐道。

    「本宮主知道你有大恨在身,只是時機未到,你暫且在幽冥宮休養,本宮主應你,他日必有你報仇血恨之時。」銀製的面具下,沒人看到那張臉的真實面容。

    「九闕遵命。」沒有質疑,沒有怨念,甚至沒有一絲不恭,若非眼前之人,自己早已命喪黃泉,九闕不知道此人來歷,亦不想知道,彼時稱霸之心漸消,如今,他只想將楚銘軒挫骨揚灰。

    破曉十分,殘星漸漸閉上昏昏欲睡的眼睛,大地一片朦朧,似籠罩一層銀白色的輕紗,幽幽深谷的清淨襯托著那抹飄然如雪的白袍,風靜,人如畫。

    『奉天呈運,皇帝詔曰,鳳傾歌本為禍國狐媚……下旨將鳳傾歌斬於午門,即刻行刑。欽此!』尖細的聲音不停的在鳳傾歌耳邊迴盪,彼時齊王府一幕不知在鳳傾歌腦海裡重複多少次,心,似被千萬條毒蛇啃噬著,撕扯著,痛到極致無法用語言形容,縱是頑石鐵鑄之心也無法承受那一刻的極寒,原本以為楚銘軒的憤怒出自嫉妒,或許這一絲絲的嫉妒會是她復仇的星星之火,卻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楚銘軒的絕情呵,彼時致命一劍才獲來『生,打入冷宮,死,棄屍荒野』的僥倖,是她錯,怎會奢望楚銘軒會有不捨!

    「秋露寒重,極易傷身。」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這深谷中尤其入心,鳳傾歌聞聲回眸,那抹紫裳翩然而至,劍眉如峰,星眸璀璨,高挺的鼻樑下,絕美的唇形抹出弓一般的弧度,只是隨意束手,已是斂入世間所有風華。

    「神醫幾次三番救傾歌於危難之中,傾歌當真無以為報,請受傾歌一拜!」鳳傾歌俯身,眼底儘是感激之情,當日房門開啟一刻,若不是顧子兮突然接住那支射過來的毒箭,自己焉有命站在這裡。

    在鳳傾歌俯身之際,那抹紫裳上前,將其輕輕扶起

    「傷口還未癒合,姑娘需小心才是。」手指觸及玉腕的順間,顧子兮倏的抽身立於一側,男女授受不親,他不想讓鳳傾歌誤會自己有輕薄之意。似是意識到顧子兮的顧慮,鳳傾歌起身,苦澀抿唇。

    「傾歌殘軀破敗,承蒙神醫不棄,方才苟延殘喘,如今於傾歌而言,已經沒什麼值得珍惜的了。」鳳傾歌言外之意,已然不在乎這副皮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不在乎的東西,沒有理由要求別人如珠如寶。

    「其實路就在你面前,怎麼走,自然由你說了算,姑娘定要選擇最不該的那條路麼?」顧子兮輕移至鳳傾歌身側,目光隨著鳳傾歌望向對面的層巒疊嶂。

    心,微有震顫,須臾間恢復如初,彼時幽冥正殿,顧子兮亦在場呵。

    「或許不該,可傾歌義無反顧,沒有誰在看著自己父母身首異處時不言復仇,看著滿府一百三十條人命無端枉死時不心痛徹骨。神醫或許憐憫,卻無法感同身受。」清冷的聲音彷彿冰寒般字字錐心。

    看著那張蒼白如雪的清顏,顧子兮無言以對,是呵,縱是不捨,卻沒有理由阻止她復仇。或許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站在她身邊,如此刻這般。

    「林間小築是子兮平日採藥時落腳之處,姑娘若不嫌棄,這幾日便在這裡小住,吃用子兮已經準備妥當。」顧子兮斂了眼底的失落,淡聲開口,目光落在鳳傾歌身上時,眸子比月光還要溫柔,只是這一抹溫柔,鳳傾歌卻沒注意到。

    「傾歌多謝神醫安排,現下想來,傾歌還當真無處可去。」鳳傾歌櫻唇抿出一抹苦澀,回不得皇宮,回不得齊王府,天下之大,自己竟無處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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