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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9 冥國聖女的預言 文 / 陌上花開2012

    「四十年前,鄭國上大夫鄭氏一家來姑棼求見清揚兄長:鄭家獨子重病,他們是來求靈藥為子續命的;鄭家小姐也隨父母一同前來。」

    「鄭家小姐在族長家中見到了你父親慧隱公子,兩人一見鍾情;鄭大夫也深感風族長贈藥之恩,便提議將小女嫁與慧隱公子。兄長見那鄭氏年方十六歲,長得如花似玉、溫婉大方,堪能配得上風氏公子;兩家便結成了姻親之好。」

    「兩人成婚三個月之後,鄭氏便有了身孕,族長一家人喜不自勝。要知道,我們風族婦人生養甚少,向國王族一脈也只有你父慧隱一個男嗣;我一向醉心道義,未曾娶過妻妾……現在,王族傳人又只剩你一人了,聽說你至今也無子嗣……許是風族在這靈山之下過活,殺戮靈獸太多所致?」

    姜諸兒張了張口,剛想把魯侯姬同的身世說出來,風清雲續道:

    「你的祖母深通醫術,她為你母親把了脈,把出此胎便是公子,一家人更是喜出望外。清揚兄長為此佔了一卦,卦象卻是不妙;他整日悶悶不樂,我勸解他說:『女人生產雖是不易,我們族中有那麼多的靈藥,定能保鄭氏母子無恙。』」

    「他搖搖頭說:他思慮的不是那件事,卦象上顯示,似是孫兒出生會給身邊之人帶來災禍。他近日來也常常夢到白虎離山,所以日夜不安。」

    「我心中也是驚疑不止,兄長精通易術,卦象乃是天機前示,從未有誤;我思之再三,向兄長提出建議:何不去崑崙下的冥國,請軒轅族的聖女為兄長解惑避難?兄長也是當即允了,我們便帶了侍從和厚禮不遠千里駕車去崑崙神山。」

    「崑崙神山之中有個小國叫冥國。人口雖是不多,卻是軒轅神族世居的地方。我們風氏王族是聖祖伏羲的嫡傳後人,原本也世傳通靈之術,只是幾經戰亂,風族遷徙此地之後,通靈神術已失傳。但是黃帝—公孫軒轅的一支後人世居崑崙,至今仍有通靈聖女的存在。」

    「我和清揚兄長日夜兼程到了崑崙山脈,燒了無數塊龜甲,根據裂紋好不容易在冰天雪地之中,尋到了世外桃源一般美麗的冥王宮。」

    「兄長向冥宮守衛表明了身份,沒多久,冥王軒轅漠親自出宮迎接我們。兄長向他說明來意,冥王面露難色,說是神使雖能通靈,卻從不為外族人做那洩露天機之事。我便拿出藏在懷中的千年紫芝呈給冥王。這枝紫芝是吸收靈山精華千年生成,常人服了能延壽十年,何況那冥王?」

    「冥王果然心動,他親自去求了神使。之後,一個藍眼黃發的女宮人帶我們到了神使的宮院。宮人只讓清揚兄長一人進密室,我便和隨從們在外等候。」

    「我們等得甚是難耐。一個時辰之後兄長才出來,他的臉色蒼白、步履不復輕快。我不及多問,隨他向冥王道別,很快踏上了歸程。」

    「一路上,我數次問兄長那聖女說了些什麼話,以至於兄長如此驚慌?兄長只是搖頭不語。第二日,他終於告訴我當時的情景。」

    「那聖女黑紗蒙面,生著一雙深綠色的眼眸,額頭正中還有一顆朱紅色的星紋。一開口倒是中原人的言辭。聖使問他所求何事,他把自己為孫兒占的一卦告訴那個蒙面的聖女。聖女要了慧隱公子和鄭氏的生辰八字、居家的方位,又問了胎兒的胎齡,問得極為細緻。」

    「聖使問過那些瑣碎之事便盤膝坐於一旁念起咒語。那冥宮聖女低聲唸咒之後週身沐在綠光之中,與平常所見的女祝又跳又叫的法子甚是不同。」

    「聖女告之與兄長,他即將出世的孫兒命格高貴,其母應在西向的大路邊居住待產,自有一番奇遇。」

    「兄長是這樣說的,可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因為兄長眼中並無喜色。歸寨之後,鄭氏少夫人已至生產之末月;兄長便命人在通向臨緇的大路口一側建了一座房子,全家人搬了過去。我甚是不安,常常帶人過去看顧,直至鄭氏將產也無甚事情,我便安下心了。」

    「突然有一日,慧隱回寨子找我,說是父親讓他回來找沉香木,給將出世的孩子親手做一個小木床。慧隱生下便是風族公子,哪會做什麼木匠活兒!我便讓侍從風鳴給他做幫手。」

    「隱兒一夜未眠才做好小木床,臨走之時把一個封蠟的竹筒交給我,是兄長再三交待讓他做完木床就把信交到我手中。」

    「兄長行事如此怪異!我急忙打開封著的竹筒,兄長在細布上寫道:聖女當日有言,風族中即將誕生一位仁厚的帝王之才,將來會恩澤一方。我們風族本是聖王伏羲之後,到上三代因無治國之才,居然連屬國都沒保住!此是風家大辱啊,此子若能成為一方諸侯,清揚兄長死後亦有面目得見先祖!」

    「只是,此子命中有幾次危難,不是能活到天年、兒孫後繼的有福之人;除非有兩位至親之血為他解難。兄長思之再三,決定以自己夫妻和兒媳的命換得這個將來的君王安然無恙。所以他將慧隱支開,叫我千萬留住隱兒幾日,慧隱公子對少夫人情根深重,恐是一時難以接受親亡子失之痛……」

    「你父慧隱見我面色大變,就搶得書信去看!他看完便扔下書信就跑!我讓風鳴先跟了去,風鳴倒是未忘記帶上那沉香木的小床。」

    「我心中忐忑不安,既不想違了兄長所叮囑之事,又怕兄長真有何不測,便聚了族人一起去兄長那邊看看,路上正遇見回來叫人的風鳴。」

    「唉,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居然沒依照兄長所囑,穩住隱兒!你父慧隱對你母親情意甚深,又見父母雙亡,居然自戕隨了親人去了!唉……幸好,昨日盂陽將軍將你救下,不然,風氏王族絕後矣!我百死不能贖其過呀……」風清雲連連歎息,老淚縱橫。

    姜諸兒聽到這裡,已是淚眼迷濛,「那聖女是什麼東西?就憑她那兩句鬼話,祖父就陪上一家人的性命?!若是一家人安然留在寨子裡,哪會讓尋找民間男嬰的齊宮侍衛正巧碰到?!」

    「清揚兄長乃大周最睿智的聖人,周天子數次請他下山入朝為上卿,他都婉言相拒;若是聖女之言不能令他信服,他不會做此決斷的!」

    「之後發生的事情證明聖女所言為實,你確實成了一位仁愛的帝王!這些年來,齊國在你手中日漸強盛,你又下令減少賦稅,百姓安居樂業;齊君的威名勝過周天子……清揚兄長定能含笑九泉、安然往生矣!」

    「我寧可是一個平凡的獵人,就長在這貝邱山下,只要祖父母、父母平安地活著,我不想做什麼一國之主!」姜諸兒傷心地吼著,拿衣袖胡亂地抹著臉。

    春林早聽得呆住,這會兒忙掏出一塊乾淨帕子,想給齊王擦擦臉,齊王接過來用力擤了擤鼻涕。

    風清雲站起身來對一邊候著的小侍眾道:「童兒,飯菜涼了,你去膳房另備一份。」

    「不用麻煩了!叔祖父,諸兒吃不下。風鳴大叔既是沒找到盂陽和石將軍的遺骸,我想立刻下山,打問清楚盂陽他們到底是怎樣了。」

    「此事我自會安排下人們去辦理。你在這裡休息幾日,我給你通通經絡,讓你功力更上一層。待合宜的時機再出寨,回宮剷除逆賊,奪回王位!」

    諸兒不語,他並不稀罕那個王位,用至親之人的鮮血煉就的金冠,他怎能承受得住?王位容易得回,親人們還能復生嗎?他木然坐著,想起死去的至親和替他赴難的盂陽、石之紛如,不由得心中痛如刀絞。

    忽然他想起靈兒,自己的死訊可傳至禚地?靈兒可否經得起此等噩耗打擊?

    齊王坐臥不安,想趁風清雲不備,逃出密室,風族長早看出他眼中的離意;一掌罩在諸兒的百會之上,姜諸兒只覺陽光從頭頂湧入丹田,有說不出的溫煦和安適,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風族長將諸兒平放在榻上,雙手運氣為他打通氣逆血郁的經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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