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夢春秋之齊魯風月

正文 113 否卦九四:有命無咎,疇離祉 文 / 陌上花開2012

    侍衛冒著風雪到最近的齊國郡縣打探消息,第二天正午便趕回來覆命:齊王姜諸兒確實已命喪貝邱山。連稱、管至父擁立公孫姜無知繼了齊王位,已發官文至各縣鄉。聽說新君還派出使臣去洛陽,向周天子送去了請求冊封的諫書。

    至於齊王姜諸兒的死因,眾說紛紜:有說是被姜彭生的冤魂索去性命的,有說是被王宮守將盂陽謀害的。

    靈兒心知鐵木所言才是真相,至於死的是不是真的齊王,她尚有一絲希望。諸兒哥哥也有幾張面具可以易容,焉知死的不是替身?

    她揉著刺痛不停的胸口,決定還是去貝邱山的風族村寨一探真偽。

    寒香心知勸不住夫人,便把馬車上鋪了厚厚的獸皮,又拿了幾個銅手爐放在車裡,小心地扶著靈兒上了馬車,鐵木和另外兩個侍衛騎在後面的馬上,護著夫人踏上冰雪泥濘的官道。

    風鳴老人從寨門上的小口裡,警惕地望著拍門的侍衛。

    「你們回去吧,族長正在閉關,不見外人。」

    靈兒從馬車中走出,靠近寨門低聲道:「我是齊王姜諸兒的親妹子,想求風族長為我兄長的遇難之事佔上一卦。」

    風鳴聽到此言面上一驚,忙打開寨門,「不知是魯君夫人降臨此地,草民失禮了。」

    「老伯無須多禮。」

    風鳴開門讓魯夫人的馬車行進去,眼角瞥見不遠處有幾個黑影一閃不見了。

    風族長的居處在山寨的最東端,白色的山石砌成高大的院牆。一進院門便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在這寒冬之際仍是一片青綠。

    院中的魚池邊,有幾個稚齡的小侍從正在習武,見到風鳴帶著靈兒一行人進來,他們停下手,好奇地駐目打量著。

    靈兒被引到風族長家的明堂之中,明堂的壁爐中木柴燃得正旺,寒香給夫人解下白裘的披風。

    一個小女僕獻上清香的熱茶。靈兒無心喝茶,只盯著內房門口。

    風鳴老人匆匆回來,「族長有言:他已久不佔卦,且是年歲大了,身子不爽利,難以面見貴人,請夫人恕罪!」

    「這位老伯,請您再次代我向族長稟明,姜氏有一事不明,想面見老族長為我解惑,無需占卜。」

    風鳴又進了內房,過了一晌出來仍是搖頭,「族長說萬事皆有天意,他並非先知先覺之人,讓夫人失望了。」

    靈兒的胸口激烈地起伏著,她忽地撲到內房的那扇門上用力地扑打著,「開門啊,風族長!三十八年前,你們忍心看著他全家人被屠殺殆盡卻不出手相救,三十八年之後,你們仍是如此冷血!眼看他就在寨外被逆賊謀害居然不管不護!虧你們還是血肉之親,你可配當這一族之長!你可配得上伏羲氏聖者之名……」

    「風清雲!你們風族枉為修道者!『吉人語善、視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語惡、視惡、行惡,一日有三惡,三年天必降之禍……」

    靈兒大聲誦著《太上感應篇》,「你們修的什麼仙?悟的什麼道?!逆賊就在風寨門前行兇弒君,你們為何視而不見、袖手旁觀?!」

    寒香將聲淚俱下的夫人拉到一旁,握住她的紅腫的雙手央求道:「夫人,既是人家不肯相見,我們……」

    門吱地一聲開了,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出現在門口,「夫人無須動怒,老夫剛才為夫人佔了一卦。乃是『否』卦九四,『有命無咎,疇離祉』。」

    「那是何意?可是吉兆?」靈兒抹了一把流至下巴的淚水。

    風清雲的聲音低下來,「三十八年前,我侄媳鄭氏有孕,兄長也是佔到此卦,他說近日他與家眷若遇不測,族人們勿要追究下去,因為將有更多的人因此得到福祉。之後,他便帶全家離寨獨居直至孫兒出世……唉,夫人,老夫年歲大了,話有些囉嗦……恕不遠送。」

    寒香扶著反覆念叨著『否卦九四』、呆怔怔的夫人上了馬車,離開風族的寨門。

    『有命無咎,疇離祉』,那是什麼意思?當年風清揚佔到此卦,便說他家人將有難,但更多的人會因此得福。

    那就是說當年諸兒哥哥的祖父,預知到孫兒將來會是一代明君,會造福萬千子民,所以才甘心受死,讓人擄走剛出世的孫兒?

    今日老族長又佔到此卦,是說哥哥的死會讓齊國人得到更多的福祉?

    一派胡言!那姜無知生性貪婪、心胸狹隘,連稱、管至父狼子野心,他們統治齊國,不知有多少黎明百姓受苦受難,又有什麼福祉可言?!

    靈兒胸中悲憤難言,又想再折身回風寨問個明白。

    馬車已行至通往臨緇的路口,「夫人,就是這裡了……主君安息之處。」鐵木跳下馬,待靈兒打開車簾,他指向那個埋著齊王屍骸的破木房。

    靈兒下了馬車,一步步向破木屋走近,她長吸了口氣,毅然進入房中。入目觸及的一片黑褐色的泥土,恍惚還能聞到一股血腥之氣。她蹲下身,顫抖著手去摸那泥土,觸手冰冷。靈兒用力扒開一塊泥土。

    「哥哥,哥哥?這房裡甚是清冷……我帶你回家……」

    靈兒沒命地用手指挖那地上的泥土,寒香捉住她的手,「夫人,您就讓齊王殿下入土為安吧,夫人!」

    「不,我要把他挖出來看看,是不是他,我不信,不信!」她氣咻咻地挖著,手指不一會便磨得血淋淋地,她仿似不覺得痛,依舊是用力摳那凍結的泥土。

    寒香臉上一片鐵青,她正思忖著是用招魂鼓催眠夫人,還是讓侍衛點她昏穴。

    「夫人,」鐵木顫抖著嘴唇著說:「您認不出來的,連稱那賊人把主君……把主君的頭顱,……也劈成兩處了!」

    靈兒回來頭來呆怔地盯著他,好像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呆了一瞬,她仍是伸出手機械地挖著,嘴裡喃喃道:「哥哥不是說……要一起離開齊國嗎?我們要去哪兒呢,諸兒哥哥,你說我們去哪裡過日子呢?風族長他對你不好……我們就去海邊吧……」

    「我們……又要有一個孩子啦……前幾天就上脈了,是個女孩!你說給她取什麼名字好呢?我想著:姓風的話就叫風信子,姓姜的話就叫姜小魚……你要是再不應聲,我就當你同意她姓姜了……」

    寒香聽得清楚,她雙腿一軟、跪到泥土上,「夫人,您有了身孕……可不能再這樣糟蹋身子了,求您了,回去吧!」她抱住靈兒的手臂,大聲地哭叫起來。

    靈兒正要推開她,不料一口腥熱的血抑不住地噴射出來,濺染了寒香的白色麻袍,她隨之倒在土丘上。

    寒香魂飛魄散,她抱著昏過去的夫人連聲呼喚。鐵木蹲下身來,讓寒香把夫人負到他背上。

    一行人慌慌張張離開了姑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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