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6 貝邱山的聖族 文 / 陌上花開2012
齊王仍是按原計劃去了姑棼。
貝邱山世稱靈山,因山上有數不清的珍禽靈獸而得名。為何只有這山中還保有上古的靈獸?因為這裡是伏羲的後人——風氏一族的領地。
太昊伏羲氏被奉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伏羲的母親華胥生活在華胥水邊,因好奇踩了雷神的大腳印而懷了伏羲。孕十二年後,在仇夷生下伏羲。相傳其人首蛇身,與其妹女媧成婚,生兒育女,成為人類的始祖(龍的傳人因此而來)。
伏羲氏根據天地萬物的變化,發明創造了八卦,成了中國古文字的開端,也結束了『結繩記事』的歷史。他又結繩為網,用來捕鳥打獵,並教會了人們漁獵的方法,發明了瑟,創作了《駕辨》等樂曲。
而風氏一族正是聖祖伏羲氏的嫡傳血脈。
百多年前風氏的封地在向國(今山東莒縣附近),風氏王族喜研道經,對武功治國一直不甚看重;向國終為莒國蠻夷所侵佔。風氏王族便遷居到祖居地——貝邱山安定下來。
因風氏是聖祖後人,不管是何族何邦,祭祖之時都要先拜祭聖祖伏羲,所以風氏一族雖居在齊國境內,卻不必交納賦稅,也不必向任何一位王侯叩拜。
而真正令天下人肅然起敬的是:歷代風氏族長精通《日書》之中的術數玄學。
(他們的門徒就是後世所稱的『日者』;《日書》流傳至後世內容已所剩不多,類似於我們現在使用的老皇歷;主要有選擇時日吉凶、占夢、建除、祭祀、生子、婚娶、巫祝為病人祈生、相宅,等各項事務的宜忌等等。)
周天子於每年的夏秋之際向各國諸侯頒發來年的新《日書》,《日書》主要寫明來年有無閏月、每月初一(朔日)是哪一天。諸侯們將新《日書》藏於太廟,每月初一,宰殺一隻羊親自祭宗廟;這種儀式稱為『月祭』。
而周天子每年所頒發的新《日書》便是風氏族長起草撰寫的。
風族長不只是精研天時。
針對日常的小事情,貴族們可以用自己族中供養的巫師來占卜吉凶;若是國中的封山大祭或是朝政動盪、徵兆不明的大事,則需要恭請風族長這樣的智者占星候氣,為他們賜福消災。
姜諸兒為自己身上流淌著聖族的血液而自豪。
風氏現任的族長是風清雲,風族長極少見外人;除了每年年末祭神祭祖之後,為各地趕來的信民賜福,平日裡都在居在寨中不見外人。
姜諸兒本來打算先去拜見他的,聽守寨的族人風鳴說清雲族長剛剛閉關,便不去打擾。諸兒登上風寨的靈台,觀賞過寨子的全貌;便帶著侍衛們隨風鳴上了貝邱山。
村寨是依山而居的,從寨門出來繞道向北便是貝邱山的南面山道。
這時的山野宛若穿上一件金黃色的袍衫,枯黃的楊樹葉和鮮紅的楓葉不時飄落下來,如同彩蝶遊戲風塵間。山道旁生長著許多的柿樹;樹上的葉子全都落了,可黃澄澄的柿子還掛在枝頭,像一個個小小的黃紗燈籠,甚是令人心悅。
諸兒略通觀雲候氣之術:這片山脈峰高而不險、形態研麗;山氣清而淡紫;植被多為良材美質的闊葉喬木,貴重藥材隨處可見;是處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再往山中行走,山道曲折圩回,路上的植物反倒是綠的多、枯的少了,想來是靈山藏氣,將此處的溫度恆化起來。
盂陽忽然看到山上的梧桐樹上有兩隻畫中見過的鳳凰鳥,正在互喂野果,他不由得暗暗稱奇。那兩隻鳥兒聽見人類的腳步聲,神情倨傲地望了他們一眼,展開五彩斑斕的翅膀飛走了。
風氏族規,每人每日獵小獸(兔、狸等)不得超過三隻,大獸(豚、鹿等)不得過一隻,更不得獵殺待產的母獸。所以,齊王等人射了幾隻野羊之後便收了弓箭。
盂陽讓侍衛們背著野羊,他不時地摘些野果子裝進石之紛如的背囊中。
石之紛如是無肉不歡的人,他嫌棄地抖著背囊低聲嘟囔著:「什麼鳥規距!還讓不讓人吃飽?」他不高興地落在最後面。
齊王回過頭來望著這兩年愈發肥胖的石將軍,大聲笑道:「紛如,你現在的樣子比你待產的小妾還要臃腫吧,哈,哈……快帶上那幾個小弟兄原路下山,去風大叔的院子歇一會,好生收拾這幾隻羊,我和盂陽隨著風大叔再走一段。」
「不可,主君!這山勢陡峭,萬一有大型猛獸出現怎麼辦?末將……還是隨您左右吧。」
「不妨事的,石將軍!」風鳴老人呵呵笑,「老漢帶你們走的這條路是村人常走的,這裡地勢緩和,樹木較為疏鬆,不是大獸們藏行的地界!」
「去吧紛如,我和盂陽再走一陣子就回去,你們隨我奔波了一整天,早些回去準備些酒飯,我們晚上好好喝個痛快!」
石之紛如示意盂陽跟緊主君,他和侍衛們各自扛了一隻羊下山去了。
齊王三人走到一個山澗處,坐下來休息。
山谷中處處都是不知名的野花,色彩絢麗引人注目;時至初冬,山外的樹木都已經落葉了,這裡還是一片蔥綠茂盛。鳥兒們在頭頂處嘰嘰喳喳,和樹上的松鼠互不相讓地爭著野果。
身後的山澗流著潺潺的泉水,水色清澈,隱見舐咬青苔的游魚;溪水流擊山石的聲音叮咚作響、有如天籟。
姜諸兒深吸了一口芬芳的草木氣息;隨口吟道:「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他突然想起這是靈兒唱過的詩曲,不由得嘴角綻開一絲甜蜜;又想到靈兒專心醫治病患,許久沒再提起與他成親之事,心中不免又有些氣悶。
眾人正拭汗休歇的時候,忽然聽見對面的樹林中有窸窣的腳步聲,盂陽立刻將弓箭握於手中;茂密的枝葉間現出兩隻金黃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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