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2 牛山宴飲之大醉不醒 文 / 陌上花開2012
夷仲年和彭生大夫來接魯侯去牛山宴飲之時，魯侯正在館驛中大發雷霆。
「你們這群廢物，快去宮裡把夫人接回來！就告訴夫人，再留在齊王宮就永遠不要回魯國了！」
侍從們連連叩頭，他們根本進不去王宮大門，如何接得來夫人？
館外的侍衛來報，齊國兩位上大夫求見主君。魯侯只得壓住怒火，整理衣冠接見兩位大夫。
夷仲年按照齊王所言告之魯侯：齊王請他去牛山行宮圍獵宴飲。至於魯夫人嘛，她昨晚思念父母太甚，今日還在桂園休息，待明日祭禮之後便同魯侯一齊歸國。
魯侯心下稍安，又見姜彭生面帶不愉地坐在夷仲年身側，不置一言。知他還記掛當年一箭穿胸之仇。便換上笑臉，向副丈人略施一禮：
「姜大夫一向可好？」
姜彭生冷笑一聲，「老夫還有一口氣，好得很。」
夷仲年見這二人面色尷尬，忙起身請魯侯一同去牛山行宮。
魯侯剛走到自己的馬車旁邊，一個侍女推開正要拉車門的豎人，嬌聲叫著『主君』，慇勤地扶著馬車的門邊請主君上車。
魯侯仔細看了兩眼，才想起她是在路上新收的侍姬。昨晚一整夜都在惱怒夫人留宿齊王宮的事情，居然忘了身邊還有個絕色的美人兒。
「呃，你與寡人一同赴宴吧。」
「是。」侍姬喜出望外。
齊王與大夫們已在風景優美的牛山之下等候。
牛山就座落在緇河的東面。牛山二字得名於齊國始祖姜太公，周武王滅商之後，姜太公被封在營丘。而營丘當時又被佔據膠東半島的土著部落——萊夷所覬覦。
太公為了趕在當時實力強大的萊侯之前搶佔對營丘的控制權，他帶著兵將馬不停蹄，星夜兼程。深夜行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姜太公居然迷了路！
就在這時奇跡出現了。月光下不遠處現出一頭神牛，自告奮勇為姜太公帶路。這頭神牛走啊走啊，一直把姜太公帶到了淄河邊，過了淄河就是營丘了。還沒等姜太公表示感謝，這頭神牛突然消失變成了一座巍峨秀麗的山峰。姜太公為了感謝這頭神牛，便把這座山命名為牛山。?
魯侯不太熱衷於這種原生態的風景，他更喜歡雕樑畫棟的亭台樓閣。就在夷仲年伸開寬袖『咦吁嘻』地讚美著牛山秀美的秋景之時，魯侯竟然攬著美姬，自顧自地進了行宮大門；姜彭生暗中握緊拳頭，極力抑住想捏斷他脖頸的念頭。
魯侯心中有氣，故意讓隨行的那個侍姬緊坐在他身邊，美姬激動得臉都紫了。按照禮制，那個侍姬身份低賤，只能在他身後遠遠地跪著，不能和他並坐取用酒食。魯侯這種失禮的舉動讓他下首的魯國史官暗自搖頭。
姜諸兒望著擁著美姬大口飲酒的魯侯，臉上現出一絲不為人察的笑意。他只敬了魯侯三杯，便帶了侍衛去山澗狩獵。
諸大夫們輪流把盞，一旁的美姬也是慇勤侍侯。魯侯心中鬱悶、借酒澆愁，酒宴才過一半，嘴裡已喃喃不清。
姜彭生走到魯侯和魯國大夫面前，說他願親送魯侯回驛館休息。一旁的夷仲年知他與魯侯有隙，恐有意外，便要一同送魯侯回去。
姜彭生扯開魯侯的僕從，將魯侯拉到自己的馬車上；魯國使臣們見狀急忙上了馬車緊跟其後。
馬車行至驛館附近，姜彭生見夷仲年昏昏欲睡，便伸指如風，點了他的睡穴。
魯侯仍是醉酒不醒。姜彭生想起慘死魯宮的愛女，更難忘紀國一戰時魯侯那偷襲的一箭，不由得將牙一咬！
姜彭生乃齊國第一神力之人，十指如蒼鷹一般剛勁，他挫開十指，猛力向魯侯胸肌裡側插去，再向外一拉，那魯侯的肋骨也就當場斷裂，裡邊肝膽俱被碎骨插裂！
魯侯不及呼叫便被口鼻湧出的鮮血閉住了呼吸。
姜彭生雙掌用力一推，肋骨又依舊按裂紋合攏，他將魯侯嘴角的鮮血用帕子擦淨。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坐在車內休憩。
到了驛館門口，魯國大夫們下了馬車，疾行至姜彭生的車旁迎魯侯下車。他們見姜大夫獨自下來，便心生疑慮向車內探頭望去，只見魯侯和那夷仲年大夫俱低頭沉睡，喚之不醒。
彭生公子對他們大聲交待：「魯公醉了，扶他先回房裡，好生侍候著！」
眾人雖覺得蹊蹺，但也不敢在齊國大夫面前多問，便依著他的吩咐，把魯侯背到寢房的榻上。
隨行的食醫急忙讓饔人去煮醒酒湯，待他備好湯藥，近前為魯侯請脈之時，才發現魯侯的身子已冷透了！
「主君！主君啊……」食醫張大人跪在地上，哭嚎起來。
門外候著的大夫和侍衛們奪門而入……
姜彭生將那染血的帕子從袖中取出來，喃喃說道，「吾女紅袖，父親方才殺了那個畜生，為你報仇了！」
他嘿嘿冷笑起來，在自己府前下了馬車。臨走時倒是未忘記給車上的夷仲年解了睡穴。
齊王宮的慈安堂。
兩個侍女坐在長廊下彈著桐木箏。依舊面容娟秀的慕容太妃和姜糾兒坐在窗下，聽著宮人彈奏燕國宮樂，二人細細嘗著漿人奉上的新醴。
「母親，彭生叔父會按您的話行事嗎？」姜糾兒低聲道。
他的長相不同於齊王的英氣勃勃，也不似姜小白那般俊美；他繼承了慕容氏溫順清秀的面容，舉止彬彬有禮，在國中向來有賢良公子的美名。
慕容氏放下銅樽，小心地向窗下看了一眼彈琴的侍女，「他與魯侯有一箭穿心之仇，又有愛女慘死魯宮之恨，母親不指引他，他也會去做的。」
糾兒溫文地一笑，母子二人看上去都像是與世無爭的人。
慕容氏心道：只看今晚姜彭生能不能拿到太廟裡的那個『煉魂』黑鐲，此物若被她得了，滅掉姜氏任何一人易如反掌。
她微笑地望著斯文俊秀的兒子，兒子是她在寂寞深宮存活的唯一希望。就因為有了糾兒，她沒有依照當初對燕王的承諾行事：暗中毒殺姜祿甫，做燕國南侵的內應。以致於她的生母被燕王鞭撻至死！
她長噓了一口氣，將痛苦的記憶壓到心底。
如果姜彭生的行動順利，此時魯侯已死在齊王城。魯人得知君王的死訊，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此事定能引起齊魯兩國戰亂！
她籌劃了多時，終於下決心在糾公子的府中約見了魯侯的仇人——公子彭生……
「司空大人，聽聞魯侯明日攜夫人來齊國為主君與周公主議親，這可是您報仇的好機會啊。」
姜彭生呵呵大笑，「嫂夫人突然約弟弟相會，怎麼盡說這些掃興的事兒，夫人寡居已久，難道不是……」話沒說完他已放肆地當著侍女們的面，扯住慕容太妃的袖子。
慕容嫣暗中罵了一聲老匹夫，卻示意侍女們退到門外。
她當晚與姜彭生訂下盟約：姜彭生尋機暗殺魯侯，以引起兩國戰事；待齊魯兩兵混戰之時，姜彭生再趁亂殺死姜諸兒，立糾公子為王；事成之後，慕容嫣將齊地東南五城作為謝禮送與公子彭生，再封他為齊國上大夫之首卿。
慕容嫣想起那晚姜彭生對她的蹂躪，心中升起一片怨毒：這個老匹夫居然對她毫不憐惜，把她當成下賤的女奴一般任意作踐！似乎將多年來對先君的怨恨都加諸到她的身上！
待糾兒登上王位，她定不會讓這老匹夫死得痛痛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