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 公子名姬牙 文 / 陌上花開2012

    魯侯大怒，一腳踢在前面那個接生婦的心窩上，那個婆子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看來是斃命了。

    太夫人止住魯侯，「薇兒呢，她現在到底如何？！」

    「老奴們出來的時候，君夫人正在救治夏侯夫人。」

    魯侯和太夫人也顧不得那許多規距，帶著侍女衝進產房。產房裡一股血腥氣，地上塌上皆成紅色。夏侯薇臉色青白，被太夫人的僕婦扶坐在榻上，緊閉著雙眼。

    孩子已經生出來了，因為憋悶太久，已是失了聲息。靈兒把他放在榻邊，用手一下下地壓著孩子的胸口，還不時地往孩子口中吹氣，幫他恢復呼吸。

    太夫人不知她在做什麼，一見之下，大驚失色，便要去搶過孩子來。靈兒此時已把孩子倒立起來，輕輕拍了兩下，孩子『哇』地哭出聲，眾人都鬆了口氣。

    夏侯妃聽到孩子的哭聲，猛然睜開了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靈兒用小被裹好嬰兒，遞到她面前，「是個公子，俊得很，你看看！」

    夏侯薇帶淚含笑地說：「是，是……長得真好看……」她伸出全無血色的手去撫摸兒子的小臉。忽然，她掙扎著要起來給靈兒跪下。

    「你這是做什麼，身子都成這樣了，還不好好躺著！」靈兒示意僕婦按住她。

    「夫人，求您了……把這孩子養在您身邊…」夏侯薇喘息著，眼中全是乞求。

    「薇兒！」太夫人搶身過來，「我是孩子的親祖母，孩子由我來養！難道你不相信姑母嗎？」

    「主君，主君！表哥，表哥……」夏侯薇失神的眼睛四處搜尋著魯侯。魯侯眼見那濺滿鮮血的被褥，眼中早是一片血紅，「薇兒，寡人在這裡！」

    「求您了主君……婢妾要死了，您讓……夫人替我養大孩兒，夫人是好人……婢妾相信她……」

    「夫人，你就答應薇兒吧，讓她好安心歇著！」魯侯從小看著夏侯薇長大，在他心裡，對她的親情多過夫妻情份。

    「好，好，夏侯妹妹，姐姐就先養著你的孩兒，等你身子好了，姐姐再把他還給你。」

    夏侯薇舒了口氣，她戀戀不捨地望著已然熟睡的嬰兒，眼角沁出一行淚來，瞬息間她的頭向身側一歪，竟然就此去了。

    太夫人眼見這一幕，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怔了半晌，一下子昏倒在地。

    產房裡一片叫喊聲，靈兒小心地裹好嬰孩抱在懷裡，離開這個生死交接的產房。

    衛清縮在房角，一直沒有吭聲。她見夏侯薇嚥氣了，也迅速撲到魯侯身邊，「妹妹呀，可憐的夏侯妹妹呀……」衛清尖聲哭叫起來。

    方纔，另一個接生婆也咬舌自盡了，衛清的心裡稍稍安定下來。可惜功虧一簣，讓這夏侯薇生下公子，自己的兒子又多了一個對手。

    因夏侯妃的死訊，小公子的出生並未給魯王宮增添多少喜慶。孩子出生數日之後，魯侯為他取名姬牙，意為：孩子的身體會像動物的牙齒一般地堅固無疾。

    靈兒選了兩個健壯的奶母侍侯小公子。小公子生產時受了傷害，身體極為瘦弱，吃乳母的奶汁都時常嗆得咳喘；靈兒讓乳母把乳汁擠到沸水煮過的陶碗裡，用小勺一點一點地餵他。牙公子滿月之後便能自如地吸吮乳母的奶水了。

    過了百日，靈兒每晚為姬牙揉腹捏脊，用培補元氣的藥湯給他浸浴；她盼著這個孩子能健壯起來，也好給屈死的夏侯薇一個交代。

    姬同好奇地守著這個小不點兒的弟弟，他知道弟弟的生母已然死去，便對這個小嬰兒充滿了同情，時常拿了布偶逗弟弟玩兒。鳴鳳宮裡添了一個嬰孩的啼哭聲，倒是多了幾分生趣。

    魯侯命人捉拿那兩個婆子的家人，卻是晚了一步。她們的族人在二人進宮接產之時已舉家逃出魯國，想來是有人蓄意安排的。魯侯驚駭交加，下命把那兩個接生婆的屍首扔到犬捨餵狗。

    太夫人悲痛之餘也稍有安慰：夏侯薇總是為魯侯添了一位公子，也為夏侯家立了一功，雖死猶榮。

    病倒在床的夏侯夫人聽大將軍這樣勸解自己，卻是一口氣憋在胸口連連翻著白眼，差點隨了女兒離去。

    「我說別讓薇兒進宮你們偏不聽，後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然我當年怎會寧可嫁你這武夫也不願與先君為妃！我可憐的薇兒啊……你這個老糊塗……快把我們的外孫接來，我要親手把她養大！」

    「夫人啊，薇兒臨去時把牙兒托付給君夫人，君夫人也視若親子一般，你就放心吧！牙兒是王室血脈，怎會讓我們帶出宮外撫養啊……」夏侯威安慰著夫人，面上卻露出一絲憂苦。

    宮中的醫正大人是太夫人的親信，他為剛出世的牙公子請脈之後，告之太夫人：牙公子降生時肺脈受損，恐是難以活過百日！太夫人絕望之餘才放手讓君夫人撫養姬牙。

    夏侯大將軍撫慰著悲痛欲絕的愛妻，心中暗自揣測：害死女兒的元兇無非是魯侯的後宮妻妾，若是君夫人指使——她大可不必如此費事去救牙公子；那只能是……

    他讓足智多謀的小兒子去徹查此事，定不能讓香消玉隕的薇兒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