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5 幸福觸手可及 文 / 陌上花開2012

    姜紅袖在魯宮之中日益受寵，她原本就生得美艷。《詩經》中有一首詩『碩人』本是讚美衛莊公夫人莊姜的：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詩中的姜氏，美得如此精緻，如此靈慧！不然，大周權貴們也不會以娶得姜家女子為人生樂事。

    姜紅袖的美也是奪人心魄的：她的眉毛彎彎若春日的新柳；兩頰紅潤有如夏陽下的芙蓉；雙目含情盈亮如秋日之深潭，全身的肌膚柔嫩冰滑如冬日之初雪。

    若單論長相她不弱於靈兒，只是少了靈兒身上高雅的氣度和卓然的神采。

    雖是如此，魯侯還是愛她入骨。君夫人美則美矣，在床幃之中比在大殿之上禮數還多，交歡之時跟受刑一般緊張。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其它日子根本不肯侍寢。

    而這姜妃（紅袖），每次同他交歡，都是曲意求好，撫得他遍體酥麻，叫得他欲罷不能。漸漸地，他連衛妃那邊都很少去了，更別說原先那幾個面色蒼白，乏味之極的侍姬。

    這幾個失寵的女人或者有一日被驢踢了腦袋，又或者走路摔了一大跤；一下子聰明起來。昔日仇敵居然開始聯手對付姜紅袖。首先她們一起去靈兒宮裡哭訴一番，以為能激起夫人的憤慨。沒曾想，夫人一心侍候那幾棵剛出苗的白桃，根本沒聽清她們是說了些什麼。

    靈兒愣了一陣子，小聲地嘟囔道：「溫水泡過的種子都發芽了，沒泡的那些都爛在土裡了，所以說棉種得用溫水泡漲了再育苗。你們說現在該不該上肥料？呃，種苗還太小吧……」

    寒香在一旁看著眾姬妾尷尬的神情，忍不住掩口偷笑。

    眾姬見夫人裝傻充愣，以為夫人心裡是向著姜妃的，畢竟是她的堂姐妹嘛，俱是不快地告辭了。

    「這幾個女人剛才都說什麼了？鬧得我頭都大了。」靈兒兩手泥巴，用手腕蹭著臉問寒香。

    「她們說主君專寵姜妃，於禮不合，請夫人向主君進言勸阻。」

    「噢，是這樣啊，侍寢之事不是宮中女御的職責嗎？那個整日板著臉的老太婆說每月初一、十五我得侍候主君，我不都是聽她的嗎？」

    她看了一眼面色黯然的寒香，歉然道，「以後他再來了，我趕他去紅袖那裡。你就……不必受那種苦楚了。」

    「夫人，寒香沒覺得苦，已經習慣了。」

    「唉，都怪我！若不是讓你做這種事，你也許早就答應衛統領的求婚了。」

    寒香咬著嘴唇，那日她狠心拒絕了衛城的心意，其實心裡是一百個願意的。她覺得自己配不上衛將軍。還有，她放心不下夫人，怕自己出了宮沒人這般真心護著夫人。

    「夫人，主君請您去他的書房。」

    「噢？又有何事？」靈兒急忙進房更衣。

    「拜見主君。」

    「夫人快起來。」

    魯侯滿面笑容地讓靈兒坐下，「寡人又要向夫人討一個女子了。」

    啊？靈兒一怔，她的宮裡只剩下丫頭和婆子，難道這魯侯看上哪個丫頭了？她看一眼跪坐一邊笑吟吟的姜紅袖，不像是吃醋的樣子。

    「昨日狩獵之時，衛統領救了寡人一命，不然寡人險被一隻黑熊撲倒在地，寡人欲加賞於他，他向寡人求娶夫人宮中的侍女寒香。夫人可否捨得？」

    怪不得在門口看到衛城，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靈兒暗笑，「小童還真是捨不得呢？不過，」她看到魯侯的臉上一僵，又笑道：「若是衛統領答應只娶寒香一人，終生相守，小童便割愛，把寒香許給他。」

    「這……」魯侯愣了一下，夫人提出這種要求，實在是匪夷所思。「來人，傳衛統領進見！」

    衛城聽了夫人的話，鄭重地跪在夫人身前，「末將發誓，此生只娶寒香姑娘一人，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靈兒點點頭讓他起來，「我的義妹寒香自小吃了不少苦，嫁與你這般實誠之人，定會苦盡甘來，本夫人也就放心了。」

    衛城大喜過望。魯侯命他換崗之後去青蓮宮面見衛妃，把這喜事告訴衛妃，也讓他妹子高興高興。

    靈兒急著出去告訴寒香，卻被姜妃攔了下來。

    她跪在靈兒身前，「夫人不用婢妾每日去請安，婢妾便不敢去打擾夫人。婢妾今日能得主君恩寵，全靠夫人恩典！」

    「自家姐妹，謝什麼！好生服侍主君，給主君再添個公子，同兒也好有個伴兒。」

    魯侯在一旁笑得下巴肥肉亂晃。姜紅袖臉上卻有一絲憂色，她服侍魯侯已有時日，腹中卻無甚動靜。

    靈兒扶起姜妃，伸手探過她的手腕：尺脈虛細，陰寒內盛，是腎虛難孕的體質。靈兒不由得抬頭細觀她的面頰：兩眼下的淚堂微陷而色黯，唇外圍已現青紫的細血管。此女縱慾過矣！靈兒暗歎道。

    「紅袖姐姐可是常吃寒涼之物？讓食醫大人給你調調飲食，身子暖了才能懷上公子。」靈兒說罷向魯侯告了退，匆忙回宮了。

    衛城跑到鳴鳳宮門口，有一句沒一句地向門前的屬下問著話兒。雖是主君和夫人賜婚了，他還是擔心寒香姑娘不甚情願，想親口再問她一次。

    「夫人，」性子活潑的書雲跑進房裡，「那個衛將軍呀，在我們宮門口走來走去，眼睛還往裡瞄，要不要叫進來問問他想做甚麼？」

    「還想什麼？」靈兒撇撇嘴，「肯定是問我們能陪嫁多少金帛罷了！」

    「夫人！」寒香著急道：「衛將軍不是那種人……」

    「你看看，女生外向啊！書雲，你出去轉告衛將軍：寒香姑娘說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樣樣都不能少，送禮用的大雁要眼睛大大、毛髮油亮、叫聲清脆的，姑娘才能進他們衛家的門。」

    「這樣冷的天，上哪找這樣的大雁去？夫人，用一對白鵝不行麼？」寒香快要哭出來了。

    「你看看，還說不是……」

    書雲不等夫人說完，早去門外轉告衛城去了。

    衛城聽後一陣狂喜，便要立刻出宮去捕大雁。走到宮門口又想起主君讓他去衛妃那邊報喜，匆忙轉了身去青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