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8 麥田里的春心蕩漾 文 / 陌上花開2012
靈兒在幾個亨人之間巡查一番,發現其中一個亨人烙得餅極不均勻,不是烙得太厚就是焦了一半,那亨人也急得額上冒汗。
靈兒觀察了一陣,終於找到問題:是這爐灶火苗太旺,鐵板的溫度過高所致,她俯身抽出灶中的兩根大柴埋進土裡,交待亨人待鐵板降些熱度再放麵糊。
她怕那兩根大木柴沒有完全熄滅,引著了周圍的野草,去桶中舀了一瓢水澆在木柴上面,卻被激起的煙塵熏得連聲咳嗽,鼻頭上還沾了老大一塊煙灰。
寒香和紅豆忙著把煎好的餅折起來排好,也沒注意到夫人的臉。
姬溺提了一桶井水過來,遞給和麵糊的亨人。轉頭看見君夫人烏黑的小鼻頭,不由得笑出聲來。靈兒奇怪地看他一眼,姬溺急忙裝做咳嗽低下頭去。他為難了一陣子,叫來他的裨將陳猿。
「陳將軍,去叫夫人的侍女過來!呶,那邊穿紅衣服的,名叫紅豆的姑娘就是。就說夫人的衣袖沾上煙灰了。讓她過去服侍。」
陳裨將應了聲是,快步走到紅豆面前。
只見這位紅衣姑娘被爐火映紅了臉,額上微微有汗,粘住了一縷髮絲;白皙的鵝蛋臉兒、柳眉杏眼,小巧的鼻頭上綴了幾粒汗珠,紅通通的嘴唇兒就像那熟透的櫻桃一般水嫩嬌艷;她正聚精會神地折著烙餅,一雙纖纖玉手宛若春筍。
陳裨將看得說不出話來。紅豆一抬頭,發現一個黑臉的漢子呆怔地盯著自己,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看什麼?!」
陳裨將驚醒過來,「末將是公孫溺的裨將,名叫陳猿。家中父母早亡,只剩我一人,呃,尚未娶妻,也無侍妾……姑娘叫紅豆是吧?將軍讓末將轉告姑娘一聲,夫人被煙灰污了衣袖,請姑娘過去服侍夫人……」
「陳將軍好生囉嗦。」紅豆聽完他的話,好笑地瞥他一眼,轉身去找夫人。
陳裨將被這嬌嗔的一瞥瞥去了三魂六魄,半晌未能動彈。
紅豆回過頭來看見那陳猿半張著嘴巴,傻立在原地。不由得用手掩住偷笑,快步走開。
寒香從剛到的馬車上提下一籃蔥,正吃力地向夫人那邊走去。正走著,覺得手上一輕,卻是衛統領從後面趕過來,把那竹籃接了過去。
「小姐們哪能幹這種力氣活,讓我來!」衛城蹙眉輕聲責備她。
寒香觸到衛城關切的眼神,心中一動,她紅了臉低下頭,「寒香是個奴婢,不是什麼小姐。」
「在衛某眼裡,寒香姑娘識文斷字、溫文大方,長相亦如此清麗,是位再金貴不過的小姐。」衛城說罷,提著蔥籃大步走在前面。寒香慢慢跟著,心中五味雜陳。
幾袋麵粉都變成了煎餅,靈兒交待著正在熄火的亨人,「把蔥洗了切成細條,醬肉脯也切成絲,夾在煎餅裡面卷緊了,一籃籃裝好。這田里有好些年紀大的農人,讓他們也過來一起吃。」
靈兒剛要轉身卻發現地上那堆剝下來的蔥皮和蔥須,忙又說道:「這蔥須不能扔掉!分給那些農家。要是有人受涼傷了寒氣,有鼻寒、流清涕的症狀,用這蔥須加乾薑和陳桔皮煎湯日服三次,效果很好,就不須花錢買藥了。」
姬溺聽著夫人絮絮地交待那些亨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君夫人今日著了青色胡服,如男子一般梳著簡單的髮髻,臉上還留著沒抹盡的煙灰,但此刻在姬溺眼中:夫人華服盛妝的大婚之日,也未曾如今日這般明媚動人!
靈兒不知這位公孫心中的奇怪念頭,她囑咐亨人們:等兵士們用完午膳,整理好爐灶再回宮。
那個學烙餅的婦人帶著孩子又過來給她叩頭,靈兒急忙止住:
「明日我命人把宮裡的石磨帶過來,讓你們村裡的匠人仿著造幾個。磨出這種細麥粉、細黍粉啊,你的孩子就能時常吃到煎餅了。」
靈兒蹲下身,摸著那個孩童毛絨絨的小腦袋,「煎餅捲上蔥絲和鹹豆,和肉脯一個味兒呢!信不信,小哥兒?」她呵呵笑著,小男孩用力地點著頭連聲說信,一旁的農婦卻紅了眼圈。
衛城等夫人和侍女們上了馬車,向公孫溺拱手道別,帶著侍衛策馬而去。
姬溺呆望著車馬消失了蹤影,回過身來看到兵士們坐在井田邊和農人們一起吃著煎餅,個個喜笑顏開,心中升起一片悵惘。
「將軍,她長得真好看,和仙子似的,是不是?」陳猿的大黑臉湊到姬溺面前。
「是啊,嗯?你怎可這般隨意對夫人……」他話沒說完,陳裨將已經撲通跪在他面前,「將軍!陳猿要娶紅豆姑娘為妻,求將軍成全!」
「呃,你剛才說的是紅豆啊……」姬溺居然紅了臉,「紅豆是夫人的陪嫁侍女……需求得主君和夫人指婚才行,你起來吧,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將軍,您答應啦?」陳猿歡呼一聲跳了起來,對著不遠處的兵士們大吼,「都給我聽好了,我陳猿要娶娘子了!兄弟好好幹活,過幾日請你們吃喜酒!」
姬溺搖搖頭,娶個婦人而已,有必要如此興奮麼。不過,若是自己能娶到君夫人那樣才貌俱佳的娘子,也會這般歡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