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陷入絕境 文 / 夯夯
「不用客氣,章先生你對我們鎮的幫助也很大,使鎮上的很多人都省去了為生活奔波的辛苦,讓鎮民多了團圓的機會。我不過是盡一個醫者該做的而已。這份方子也不一定有用,醫者醫身難醫心,如果患者沒有康復的想法,再神奇的藥也會變得無效的。莫回的心理創傷,只能交給你去醫治了,希望能有個好的結果。」
「她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很高興。關心她的人越來越多,她再也不是孤單一個人。」章凌碩將方子折好收進口袋。
「熬過了這一次,她會明白的。你回去吧,有一個心有旁鶩的客人並不是件愉快的事。他日沒有牽掛了再過來吧。」黃老醫生道,又埋頭看手上的醫書。
「多謝您!」章凌碩起身,走出門外,上了車。
當晚,章凌碩熬了黃老醫生給的養生粥,讓張青端給莫回,自己則在房門外守著她。
一個小時後,章凌碩看向莫回房內的養生粥,還是一點未動,頹然地坐到門邊,「是不是真的在我離開之後,你才不這麼折磨自己?」
背對著章凌碩的莫回依然沒有半點反應,眼睛頓時有些酸漲起來,「如果是,我可以成全。只是有一個要求,別再斷了音訊。我的罪,我給你的傷,我要慢慢彌補,你不該承擔我釀成的後果。」
沉默,往往比歇斯底里更可怕,莫回的熱情已經在出院那晚用完了,沒有了熱度。章凌碩歎了口氣,步履沉重的離開。
莫回痛苦地閉了眼,輕微地歎息著。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她不敢再想,也沒有力氣想了,只貪戀這沉默。
章凌碩再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他是被王大伯和張青扶著進來的,一身的酒味,窩在小小的沙發裡。
「老闆,總裁大人,不願回房間,我們只好把他送到這裡來了。嘿嘿。」張青臉上是明顯的撮合笑容。安置好章凌碩,便貓著腰和王大伯離開。
屋內又恢復安靜。
莫回看著章凌碩高大的身軀,倦縮在小巧的沙發裡,醉得一塌糊塗,嘴裡喃喃自語,平時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發,也凌亂的覆在額上。
這個對酒忌諱頗深的男人竟然喝醉了,手指甲深陷掌心。
莫回轉身背對章凌碩,身體卻繃成了一根弦,密切地留意著章凌碩的舉動。聽到一聲響動之後,聽到一聲響動後,又倏地轉身回看。
原來是沙發太小,他身上的被褥掉到地上,而他並無所知。
莫回再也受不了,起身快步走到章凌碩旁邊,絕望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胸口像巨石一樣,堵在心上,越來越重,她的眼淚就這麼給逼出來了。有時候流淚,與悲傷無關,只是當所有的情緒都凝結起來,在體內衝撞的時候,眼淚成了惟一的出口。
莫回的淚流得又急又凶,她並沒留意全數落在了章凌碩的頰邊,順著頰流下他的頸項,滲入衣服裡。
章凌碩皺了皺眉,張開眼,看見莫回在他的面前哭得渾身顫抖,心驀地痛起來。
章凌碩渾身一震,看到莫回的淚,純黑的眸子閃過真切的痛苦,舒臂將莫回攬進懷裡,不理會莫回地掙扎,用力將她鎖在自己的懷裡,任她在他的手臂上劃過。
「別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章凌碩忍著腦中一波一波的劇痛,起身,乾淨的大手碰觸上莫回滿是淚痕的小臉,粗糙的指腹,用最輕的力度劃過她細膩的頰面。
現在他就是在喝醉後,也會記得不會傷害她。
只要她不傷著她自己,別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莫回,我放不下了,再也放不下了。我已經傻到放了你兩次,讓你絕望了兩次。現在說什麼我也放不了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原想,任你打,任你罵,都可以。可是你安安靜靜,把自己關進角落裡,全身心的拒絕我。我離不開,也無法改變。我知道這些苦,和你承受的比起來輕上太多。可是莫回,我們之間有恨有愛,就還有未來。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好不好?等你身體好了,不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遵從,不要是現在好嗎?別再拿自己的身體向我抗議好嗎?」
莫回停止了掙扎,看見他手臂上被她劃傷的劃痕,淚落得更凶。
感覺到她安靜下來,章凌碩便急切地想拿起她的手,看有沒有傷到。莫回不動,微微反抗著。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有沒有事。」章凌碩輕聲解釋,細細查看莫回的掌心,「莫回,給我個機會照顧你,好不好?你的身體是我弄垮的,讓我贖罪好嗎?」
莫回低下頭,露出細細的頸項,依然是沉默。
良久,她喉間發出了一聲輕淺的歎息。
一大早,章凌碩起身,小心地把床上的棉被捂好,不讓清晨的冷空氣侵襲仍在沉睡的莫回。從醫院回來後,她晚上不是做惡夢就是失眠,但她還是讓他抱在懷裡,並不掙扎,全然成了一個只有氣息,沒有活力的布娃娃。
只要不是完全拒絕他就好,就表明他們之間還沒有走到絕境。
章凌碩穿過屏風,走到房間裡的小衛生間裡。這個衛生間是莫回出院後,他請人擴建的,方便照顧她。更何況這天氣越來越冷,他捨不得讓她因上洗手間或洗澡而去小花園裡的浴室,那樣容易受涼。
但房間裡的空間畢竟太小,只能開闢了一個小小的隔間,簡單的沖澡、洗臉、刷牙可以滿足,要泡澡還是得到原來的浴室中去。在請人擴建的時候,他把莫回的表情細細地看在眼裡,畢竟她一直都保護著這房子原來的框架,連最細微的地方都保持原樣,怎麼可能允許他如此大動作的修改。
可是,她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安靜地在小院子裡曬太陽,腿上是他為她蓋上的輕軟毛毯子,連眼皮也沒動過。那瞬間,他的心突然冷到谷底,覺得他們的未來沒有任何希望了。這兩年間她能這麼淡然、平靜的生活,除了他的原因之外,也有這所房子的支撐。這房子就是她最後的保護殼,她被他傷透了,不在意他,他可以理解。現在連房子她也不在意了。她的心已經死了吧。
章凌碩痛苦地閉了閉眼,讓自己恢復正常的狀態,擠牙膏、刷牙,看著牆上的鏡子映照出的模樣稍顯頹廢的男人,被水氣模糊的鏡面中的人頭髮微亂,雙眼通紅,嘴裡叼著一隻可笑的牙刷,一向光潔乾淨的下巴也冒出青黑色的胡茬子。
這樣的狀態若出現在普通的男人身上,並不覺得驚訝。但章凌碩,他有潔癖,而近段時間他常常是這樣的姿態,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