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章 凌碩的試探 文 / 夯夯
現在,她親口否定了。他心裡至少還有個希望,莫回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依然是癡肥、憨傻的模樣,任人欺負,不會反擊,仍每天掛著讓人膩煩的笑容度日。
這兩種方式哪一種比較好?他不知道。
但眼前的女人不是莫回,她不是莫回,卻讓他寬了心。
這輩子,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表現隨和、好脾氣,他都無法在莫回面前這樣,因為他對她從小就是高居臨下的姿態,從未打算在她面前平起平坐過。而現在,他是寄居在這個女人的家裡,只要這個女人不是莫回,他就覺得沒什麼。
只要她不是莫回,他知道這個心態有些病態,但將近二十年,他一直如此,再也難改了。
「對不起!」
「莫回是誰?」莫回問,這麼多年她想自他口中確定自己的身邊,在他眼裡,她和他的關係到底是一種什麼樣扭曲著的關係。
「她……她是我的一位故人。」章凌碩回答,靜等著搖椅上的女人的反應。
她依然閉著眼,彷彿已經睡著了。
他也不急,視線下移看到她放置在腳邊的兩本書:《古代傢俱的護理方法大全》、《近年拍賣的竹類工藝品:古玩篇》。
她是打算待價而沽嗎?
原來,她也是在乎錢的。不然怎麼能開出五萬的房租。他心裡譏諷地想著。也不打算再在這裡停留,逕自轉身離開後樓。
她……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莫回扯唇無聲地輕笑著,眼淚自眼眶下滑落。
花園裡的花散發著強烈的生命力,卻散不上她的身上半分。
她的世界裡,剩下的僅僅是寂寥!
原來,只是故人!
時間緩緩地流動著,章凌碩和莫順的關係並未有改善,但時光一直向前走,生機也在某處慢慢醞釀著。就像章凌碩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久。
章凌碩從筆記本電腦中抬首,看了眼在後樓蹲在走廊上翻曬著淺色被褥的女人。
這一周她便曬了三次被子。
即使他心裡幾乎認定了她不可能是莫回,但他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身上,他不要幾乎,他要百分之百的確定。
她站直了身體,讓他看清了她蒼白瘦削的臉,她的眼下淡淡的烏青,可見她並沒有得到太好的休息。
大概是因為他吧,這幾天的觀察,他發現她對所有的人都很和善,甚至可以說是有求必應,對他卻是冷淡不已,估計是因為他是外來人的緣故吧。
他想著,但並沒有因為她的冷淡,有了退卻的念頭。除了對她本人的事情他有探求的興趣,對這間屋子,他的興趣也極大,於公於私他都想瞭解這間屋子的故事,而實際上他也有了個大致的瞭解,但這些信息並沒有讓他有所用處。
這些天聽到的版本都大同小異,而在外面擺放的清代傢俱,也都是可以在拍賣場大放異彩的古董,但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走完了前樓、後樓除了店家老闆之外的所有房間,並沒有太大的發現。那他想找的東西,很可能就在她的房間裡。
該用什麼樣的方法,讓他能進入好的屋子呢?
依她對他的冷淡和一臉陰鬱的模樣,該是受過很重的情傷,而讓她受傷的人該是跟他差不多的人吧,不然無法解釋她對他的敵意。
是敵意,隱隱的敵意。
他不知道,他這幾天觀察她是出自什麼樣的心態。是因為她的屋裡可能有他所要找的東西,所以他才必須觀察她,以便找出應對的方法?還是因為她有些習慣跟莫回一樣?
他分析不清楚,他可以理智地分析每一份精細的工作表格,做龐大的策劃案,卻分析不了眼前的問題。
他想在他心裡後面的因素占的比重大一些。
她的確有莫回的一些習慣,比如包子的味道相似,喜歡喝小米粥,吃小醬菜,會做他喜歡的菜,喜歡曬棉被,喜歡穿著拖鞋,走來走去,他住進來一周的時間,沒見她穿拖鞋之外的其他鞋類。
可是,她的模樣,她的性格,讓他心裡直接否定這樣的可能性,一個人的模樣再怎麼改變,也不會跳脫那個輪廓,她和莫回在外形上完全找不到相似的地方。而性格也是,他想過莫回的性格變化的可能性很大,完全推翻了以前的性格也可能,心靈受過創傷的人眼裡總會會銳氣,而這女人沒有,有的只是冷漠,眼裡很平靜,平靜得有時候讓他看不到任何思想的流動。
呵,這個男人真是執著呢。
莫回在心裡歎息著。
翻曬棉被結束後,她走到小廳,低下頭用乾布擦拭著店裡的老木桌,這些桌子都是當年的竹蓆匠夫婦用的,她來了也繼續用。只是用得小心翼翼,既想重現當時的模樣,又想保存好這些古物。
可是,世上事怎麼能兩全呢。
就像這張桌上的刻痕,想當初她多小心使用,這桌上仍是不免多了幾道痕跡,像一條條疤痕躺在平整的桌面上。
也許是莫回發愣的時間太久,章凌碩走過來,看到她指間正停留在桌上的刻痕上。
「你是在遺憾多了幾道痕跡?沒關係,章氏集團旗下有古物維修師,他們會幫你把它們打造成原來的樣子的。」章凌碩溫聲道,對這個不確定的女人,他還是繼續用笑面狐的表情相迎。
「是嗎?桌上的痕跡可以被抹平,心裡的痕跡也用遺忘來抹平嗎?」莫回的聲音突然冷起來。
莫回的心裡有氣,氣著這個男人的溫和態度,她能感覺到他心底的冰層,只要溫和的態度一破除,面對她的便是厚厚的冰層。
現在,她沒有多餘的力氣面對他的堅冰,只能選擇逃避。
而這個該死的男人,卻一直明裡暗裡的觀察她,讓她有沖想撲上前打掉他的視線的衝動。但,現在的她不是以前行動至上的莫回,她只能在心底恨恨地生自己無能的氣。
「真是伶牙俐齒!你是想藉機告訴我,你心裡有傷,想找人修補。」章凌碩態度有著故意為之的輕佻。
他竟然敢問?!
他竟然在問她心裡有傷!
莫回感覺自己胸口的氣血幾乎要倒流,連呼吸都無法順暢。驀地,她丟下手中的抹布,頭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小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