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狹路相逢 文 / 心靜如藍
出了晨曦宮,柏路箏就讓兩婢扶著往凝香居趕去。路上,墨蘭卻禁不住就方才借墨瞳凝眸的事喋喋不休的發表她的看法。
「……您知道麼?方才太子妃您問舒貴妃借玉的時候,舒貴妃沉吟了那麼久,墨蘭還以為舒貴妃她不想借給咱了呢!當時墨蘭的心都被勾得揪了起來…」
聽到此處,柏路箏的櫻唇微挑,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就連她,方才也都以為舒貴妃要拒絕她。
三日前,柏路箏就已得到消息,舒貴妃被診出喜脈。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身處深宮之中的女人,柏路箏直覺,方才舒貴妃的沉默,為的就是這事。
在這深宮裡,母憑子貴是最常見的事。
舒貴妃也是女人,若她將來所誕下的是位公主,今日她大可大方借出這墨瞳凝眸。可如若她明日誕下的是位皇子,那今日她也不得不為之提前作考慮了!
如今寧君堯身中巨毒,危在旦夕,如她拒絕了,那寧君堯必死無疑!寧君堯死了,雖說還有個沐珂,但憑她現在的恩寵、謀略和心機,未必不能為她腹中的孩兒贏來一個太子之位!
可舒貴妃最後還是將墨瞳凝眸借給了她,這讓柏路箏很是驚詫。
那個瞬間,她甚至很想問問舒貴妃她是怎麼想的。可她終究沒有,她害怕自己問了,舒貴妃便不借了。不過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舒貴妃會將這墨瞳凝眸借給她絕非是出於善心這麼簡單!
這時,墨蘭已嘀嘀咕咕的跳過了這個話題,突然墨蘭沖柏路箏問:「太子妃,舒貴妃方才說她事先就讓沐側妃知難而退,您說,她會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能讓沐側妃知難而退呢?」
墨蘭的問話將柏路箏從方纔的思緒中跳了出來,她略略側頭,沉吟不語。
蓮香暗自瞄了一眼柏路箏,見她臉色淡然,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卻流露出思索的神色。蓮香偷偷的伸手自柏路箏身後繞過扯了扯墨蘭的衣衫,示意墨蘭閉嘴。
墨蘭見狀,忍不住也偷瞄了一眼柏路箏,見柏路箏沒有回答她的意思,只得鬱鬱的閉上嘴。
柏路箏心中卻暗笑,沐雪然性情自傲,能讓她主動閉嘴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舒貴妃握住了她的把柄!那把柄很有可能就是舒貴妃知道了芳冰的底細以及芳冰在凹兒亭動手腳的事,這讓沐雪然不得不忌憚,萬一將舒貴妃拖下水,那她就很有可能會被舒貴妃反咬一口,到時候沐雪然所坐的一切便就前功盡棄了!
可若事情真是這般,柏路箏卻不禁要為舒貴妃的深沉的心機而膽寒。她知道了一切,卻選擇沉默的警告與自保,事實上卻是縱容了沐雪然的所作所為。雖說,她這樣做,完全可以推搪為是沐雪然是沐珂的侄女,可以她舒貴妃如今的形勢,柏路箏卻未看出她對沐珂有絲毫的懼怕!
唯一的解釋就是,舒貴妃其實也想讓她失去這個孩子,那麼將來她若是誕下皇子,她便有足夠的籌碼和沐珂甚至皇后爭了……
一番思索下來,柏路箏頓感心力疲憊。
本以為舒貴妃會是這皇宮裡難得一個純潔的人,沒想到還是這般不經推敲。往日出嫁時,她娘曾在她耳邊念叨,說這大齊宮就好比一潭渾濁的湖水,處身其中,誰都免不了有個狠心毒辣的一面。因為沒點本事沒點心計沒點陰險,在這潭濁水裡就難以存活。所以呀,女兒你進去以後,雖不能抱有害人的心思,卻不得不存有防人的警惕。
那時,她直覺她娘心理黑暗,嘴上嘮叨。如今想來,柏路箏方覺她娘才是真正的過來人呀,竟將大齊宮裡的人性摸索得如此透徹。也難怪娘不喜歡她嫁入深宮,想必她娘怕的就是將來有一天,她的女兒也會變成那口深潭裡一個心機叵測,面目猙獰的女魔頭!
柏路箏一路沉思著,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凝香居。卻未想,才剛到凝香居的庭院外竟與沐雪然碰上了!
原來柏路箏方才一路深思細想,放慢了腳步。而沐雪然一聽得舒貴妃的人出來告訴她,墨瞳凝眸早已被人借走之後也憤憤的離開了晨曦宮,她心中掛念寧君堯,便匆匆的往凝香居趕,沒想竟趕上了先行離去的柏路箏。
當沐雪然望見墨蘭懷裡抱著的九鳳盒,她的臉色白了白,借走墨瞳凝眸的竟是柏路箏!為何偏偏是她?她知道了殿下中毒的事?
迅即,沐雪然臉上閃過一絲惱恨,沒想到她千辛萬苦隱瞞的事被柏路箏知曉了,而且她在晨曦殿外跪了半日都借不來的墨瞳凝眸揣在柏路箏的侍婢懷中,沐雪然怒極,心血上湧,頭腦發熱,禮儀規則全然不顧,冷聲就喝住柏路箏。
「站住,你來這裡幹什麼?」
「沐側妃,您身為側妃,見了太子妃都不行禮,還對太子妃出言喝止,這可是大不敬!」
沒等柏路箏出言,墨蘭就挺直了腰桿,正氣凜然的對沐雪然指責道。
卻沒想,沐雪然面對她的指責卻沒有絲毫驚慌,非凡沒有絲毫驚慌,還不置可否的一聲冷笑,接兒狠狠的瞪了墨蘭一眼,陰冷的回了句:「還真是話多的奴婢,難道你就不怕禍從口出麼?」
沐雪然陰冷的眼神刮得墨蘭渾身一哆嗦,但她卻並不因此而畏懼,反倒挺起胸膛,繃緊了身體想要叫喊回去。
可她的話還沒得來記說出口,柏路箏卻已經伸手攔在她的面前,墨蘭只得生生的閉了嘴。
柏路箏淡然一笑,聲音微冷的回了一句:「不知沐側妃又來這裡幹什麼呢?」
「哼,我來這裡幹什麼,用不著你管!」
此時,沐雪然對她已沒有絲毫敬畏,更沒將柏路箏當作是太子妃,在沐雪然眼中,此刻的柏路箏就是和她搶奪太子的敵人。
「呵呵,沐側妃真會說笑呢!我堂堂一個太子妃都管不了你這個太子側妃,那柏路箏往後在東宮裡豈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了!沐側妃,你方才問我的婢子不怕禍從口出麼?如今,我也很想問問沐側妃,難道沐側妃也不怕禍從口出!」
柏路箏一口一個沐側妃,將她與沐雪然之間的尊卑貴賤戳得明亮,任憑沐雪然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就連沐雪然身邊的貼身侍婢玉蟾都禁不住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衫。
沐雪然的臉色早已變得陣青陣白,嘴唇也被柏路箏氣得哆嗦起來,原本對柏路箏的藐視,如今都化成了不甘的臣服。
生硬的朝柏路箏福身行李,嘴裡冷硬的說著:「雪然不敢,雪然方才衝撞了太子妃,望太子妃責罰!」
「責罰!呵呵,我哪敢呀!這如今我還沒對你怎麼招,你就已經開始恐嚇我的婢子了,若然我再則罰你,那今天你是不是得連我這個太子妃都一併的恐嚇了去呢!」
柏路箏語帶嘲諷,有些人真的是不給點顏色她瞧瞧,她就以為你是個任人宰割的主!
「雪然不敢!」
沐雪然半跪著,垂著頭壓低了聲音回道。
「哼,我看不是不敢,是不甘吧!若不是看在今日……若不是看見你這些天為君堯付出這麼多,我今日定然饒不了你!」
話落,柏路箏就不再理會沐雪然,轉身就往凝香居裡面邁步,蓮香趕忙趨步上前,穩穩的扶著柏路箏行了進去。
墨蘭隨即跟上,走過沐雪然跟前的時候沖沐雪然冷冷的哼了一聲,語帶嘲諷的自言自語道:「有些人真是膽大包天了,明明身份低賤,卻狂妄無狀,也不怕話說錯了話打了自己的嘴巴,今日我墨蘭算是開眼界咯!
墨蘭的話讓沐雪然氣得發抖,牙齒都咬得切切作響,恨不得將墨蘭一把撕了。
墨蘭卻屑笑數聲,毫不理會的追上柏路箏,剩下沐雪然在庭院外生悶氣。
望著漸漸行入屋裡的主僕三人,沐雪然黑著一張臉站了起來,雙手早已握成了拳,目露凶光。
「沐側妃,咱們也進去吧!」玉蟾輕聲提醒。
沐雪然卻一甩衣袖,轉身欲走,玉蟾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擺。
「沐側妃,你不能走,你要之走了,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玉蟾急切的阻止道。
「什麼前功盡棄,墨瞳凝眸都在柏路箏的手上,我還進去作甚?白讓她們踐踏笑話麼!」
沐雪然咬牙切齒的說。
「一切才剛剛開始,沐側妃還是進去的好,不然……我怕沐您日後會後悔!」玉蟾語帶深意。
沐雪然聽得先是一愣,繼而狂怒。墨蘭的嘲諷已足夠讓她生氣的了,玉蟾竟還在這時候掉她胃口。
「有什麼話你就不能給我說個明白麼?」
沐雪然嘶吼。
玉蟾卻依舊不緊不慢:「玉蟾只能和您說,您若是想看柏路箏一會是怎樣的傷心哭泣,那您就進去,您若是不想看,那咱們就回雪然軒去!」
看柏路箏傷心哭泣!
沐雪然瞇了瞇那雙含恨帶怒的杏眼,能讓她傷心哭泣麼?這當然要進去瞧瞧了!杏眼裡的恨怒化作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