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準備受過 文 / 心靜如藍
這眾志成城的氣勢讓沐珂禁不住倒退了一步,握在手中的銀簪子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是,這又如何?能擋得住她沐珂的腳步麼,真是可笑!是她柏路箏親自應承的事,即便是她改變了主意,不對柏路箏下手隨便找個奴婢代替,那也得要柏路箏自己點頭同意別個奴婢替她承受才是!
沐珂臉上笑又冷了三分,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秋棠、蓮香、墨蘭三婢,挑釁般朝柏路箏望去。
「太子妃,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若不是誠心待你的婢子受過,那就直接告訴我嘛。如今這大喇喇的跪了一地的人,是想警告我還是想怎樣?」
沐珂冷嘲熱諷的盯著柏路箏。
柏路箏並不十分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聽得那啪啪的跪地聲。現在聽了沐珂的話她才知道自己身後的一眾宮婢都跪在了地上為她求情。瞬間,柏路箏的心裡湧過一股暖流,原來紫薇閣的宮女婢子是這麼看重她的呀,她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很輕,她們即便看重,也不過是因為她是她們的主子而已。
這如今,她這個主子要受懲罰,她們明明可以躲開的,可她們卻都跪下了,不願置身事外,這樣就足以證明,她在這一眾宮婢心中就不止是主子那麼簡單,看來她還是她們心裡敬服的那個人,否則,他們不會這麼統一的一致為了她求情。
柏路箏臉上閃過一抹滿足的笑意,有婢如此,主復何求。
「你們都起來吧!」柏路箏高呼。
只是,呼聲過後,卻無一人站起。
柏路箏感受到周圍寂靜的氣息,臉色驟然一沉,厲聲喝道:「都給我起來,今日我若連一個奴婢都護不住,我還怎麼有臉做東宮的女主子!該我承受的,你們就算是想替我承受也都要給我在身後默默的看著!起來!」
這一聲呼喝過後,蓮香和墨蘭沉吟了片刻,垂著腦袋不甘不願的站了起來。隨著她們的起身,柏路箏身後跪著的那一幫婢子也都一個接一個的站了起來。
只有秋棠一人還在地上跪著,她抬起頭直直的望著沐珂,眼淚落下的時候倔強的道:「太子妃說的沒錯,可這次衝撞了沐貴妃是秋棠一人的錯,秋棠甘願一力承擔沐貴妃的責罰!」
沐珂又是一聲冷笑,不耐的望著柏路箏。
「太子妃,既然你沒有誠意替這婢子受我的懲罰,那就算了!我沐珂也不是個小氣之人。只是,今日之事,你若想就此罷休,沐珂我可不會輕易答應的……」沐珂陰森森的冷笑著說。
「蓮香、墨蘭,你們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麼?給我將秋棠帶下去!」柏路箏的臉色因氣極而變得蒼白,聲音也高了半分。
蓮香與墨蘭無奈,只得雙雙押著秋棠往側院的小黑屋行去。秋棠邊行邊回首嘶喊:「太子妃,請讓秋棠自己受過,請讓秋棠自己受過!」
柏路箏充耳不聞,一張臉淡漠的望向沐珂所在的方向,輕聲道:
「好了,沐貴妃請動手吧!」
「呵,既然太子妃親口要求,那沐珂就勉為其難了!」沐珂陰笑著上前,右手高高舉起那支銀簪子,尖細的尾端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靜靜的望著沐珂手中那支簪子,柏路箏也感受了那種尖利的氣息,可她卻沒有絲毫閃躲的神色。
沐珂的目光再度落向柏路箏的肚子,她冷漠的眼裡閃過一抹猙獰,握著銀簪子的手又舉高了些,她想,這手起簪落之後,簪子插進了柏路箏的肚子裡,那樣她肚子裡的孽障便永遠都無法來到這個世界了。
可惜,她的念頭才閃過,耳邊就傳來一個細碎卻清脆如鶯的聲音,那聲音笑嘻嘻的說:「你若是敢用這簪子傷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半分,我便讓你兒子為他陪葬!怎麼?你想不想試試?」
沐珂正欲落下的簪子頓了頓,低聲冷喝:「誰?鬼鬼祟祟的在我耳邊嘀咕!快給本貴妃滾出來!」沐珂怒喝。
四周寂寂,除了一眾婢女的抽氣聲,沐珂那裡還能再聽到那個神秘聲音的聲音。
「沐貴妃,你在說什麼?你若要動手便極快,路箏還忙著呢!」這會換柏路箏不耐了。方才動了怒,岔了氣,現在她感覺肚腹之間,傳來陣陣疼痛。
礙於沐珂在面前,柏路箏強忍著沒有露出絲毫不適的表情。心底卻望沐珂能快些完事,她好回閣樓上躺躺。
沐珂見柏路箏催促,又見方才耳邊的聲音消失不見,就以為是自己多心聽錯了,臉色又變得陰毒起來,右手高舉。
「你大可動手,你一動手,寧君鴻就死定了!」
清脆如鶯的聲音再度在沐珂耳邊響起,沐珂很是惱怒,厲聲高呼:「該死,誰在本貴妃耳邊嘀咕,給本貴妃滾出來!我可警告你,再不出來,若給本貴妃查著了,定然饒不了你!」
沐珂那冷眼的臉這刻一片猙獰。
柏路箏微微詫異了一下,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正欲開口相問,卻聽的沐珂狠戾的一聲冷哼。
「哼!別以為你裝神弄鬼便能嚇得了我沐珂,今日我就好好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害得了我的鴻兒!」
話落,沐珂沒有絲毫遲疑,迅即向著柏路箏的腹部刺去。
出乎沐珂意外的是,柏路箏竟是一點驚慌的神色都沒有,依舊是淡然的張著一雙水眸,眸光清澈的望著她,奇怪的是,那目光明明是落在她身上,但細看卻又像是越過她落在她身後的地方。
面對柏路箏那清澈明亮的目光,沐珂的手卻絲毫都不曾停,迅疾的向著柏路箏的腹部刺去,眼看就要刺中。
說時遲那時快,一點寒星飛來,打在沐珂的手腕上。沐珂一陣吃痛,忍不住哎喲一聲痛呼。握著的簪子一個不穩,落在了地上,撞擊到地上的磚石,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
「有刺客,給我抓刺客!」
痛呼過後,沐珂高呼。她身後帶來的宮女侍衛紛紛上前,惶恐的將沐珂圍在中間,神情警惕的往四周觀望。
柏路箏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能從聽到的各種聲音裡猜測個大概,唯一肯定的是,剛才沐珂欲要對她下手,有人暗中救了她。會是誰?疑問一閃而過,很快柏路箏就猜到了誰。
如今這情形能救她的,除了躲在暗處的樂書瑤還會有誰!
只是,腹中的不適越來越明顯,那疼痛越發的明顯了起來,柏路箏禁不住伸出手不著痕跡的放在腹前,揚聲沖沐珂說道:
「沐貴妃,秋棠的懲處你還要不要繼續,如果不要了,就恕柏路箏不奉陪了!」
話一落,柏路箏的臉色越發蒼白了些,略顯消瘦的身子也微微的哆嗦了一下。這時竹篙、錦屏都站在柏路箏身後三四步的地方,並沒發現柏路箏的不適。
「哼,難怪你如此有恃無恐,原是暗中安了幫手!柏路箏,我可警告你,今日你若不將那暗害我家鴻兒的人交出來,我便將你這東宮給掀了!」
沐珂寒著一張臉撂下狠話,挺直腰桿狠狠的瞪著柏路箏。
「沐貴妃真有雅興說笑,柏路箏身有不適,就不奉陪了!不過,沐貴妃請放心,秋棠的懲罰柏路箏說了要代她承受是絕不會抵賴的。」
說著,柏路箏的話停了下來。她剛才若是沒記錯,沐珂那掉落在地上的物什就落在她的腳邊。於是,在眾人的注視下,柏路箏緩緩的蹲在了地上,伸手摸向腳邊,終於蔥白的手指撫觸到沐珂掉落的銀簪子。
簪子入手的瞬間,柏路箏似乎明白了剛才沐珂想要對她作什麼。同時也明白了方才蓮香、墨蘭為何會驚慌失措的為秋棠求情,原來沐珂是想用這銀簪子來懲戒秋棠。這銀簪子尖銳細長,刺在人身上,定然痛徹心扉。
柏路箏握緊了這銀簪子,她在想,沐珂方才是想用這簪子刺她身上何處呢?聽風聲,那簪子似是要落向她的腹中。柏路箏這才覺出了害怕,左手緊緊的護著肚腹,想著若是方才沒有樂書瑤在暗中保護,她腹中的孩子這會怕是……
柏路箏不寒而慄。
凝眸望向沐珂,輕聲的問:「沐貴妃方才是想刺我腹中的孩兒麼?他才不到兩月,你也能下得了手!莫不是,沐貴妃的心可是鐵鑄的!」
柏路箏輕柔的聲音帶著無邊的涼意,落在沐珂的耳中,也落在周圍一眾宮女侍衛的耳中。
「路箏今日方知沐貴妃你恨路箏之深,竟是恨不得手刃路箏母子!」
呵呵……
「今日,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日後,路箏母子若有任何不測,定是沐貴妃所為,望你們能給我記著今日我所說之語,好為日後路箏母子受害了作個見證!」
柏路箏的話一出,眾人陡然變色,目光嗖嗖的射向沐珂。
沐珂也驚了一跳,沒想到柏路箏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反插她一刀。柏路箏不但借此警告她,讓她日後不能輕易對她下手。還借此威脅她,日後就算不是她沐珂下的手,若然柏路箏出了什麼差錯,所有人第一時間猜想的依舊會是她沐珂下的手。這樣,她非但不能傷害柏路箏,還要防著不讓別人傷害她!
真不愧是大齊的第一才女,這樣的心思都給她想到了!
就在沐珂暗自驚歎的時候,柏路箏接著開口。
「現今,我也當著你們的面代秋棠受了沐貴妃的罰,望你們也給路箏作個見證!」
話落,手起。
太子妃,不可……
驚呼聲此起彼伏。
卻阻擋不住柏路箏驟然刺向自己胸前的動作。
「沐貴妃,秋棠的懲罰我已代她受了!我柏路箏自問,沒有做過絲毫對不起你的事,……你……你若要搜我這東宮便搜吧!竹篙……扶我進去!」
「是……太子妃!」
竹篙哽咽。
轉身的瞬間,柏路箏拔出了那帶血的銀簪子,遞給一旁的侍婢。
「還給沐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