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知曉秘密 文 / 心靜如藍
隨著那四人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柏路箏忽然驚慌了起來。她的手藏在被子裡緊緊的攥著，很快就被冷汗汗濕。
她若是沒猜錯，那個陌生腳步聲的主人應該是蓮香或竹篙請來的御醫。御醫她不怕，她怕的是寧君堯還在這裡。她……不願寧君堯知道她的眼再也看不見了。
柏路箏強壓下心底的慌張，對寧君堯說：「殿下，別說了。臣妾有些累了，臣妾昨夜……一夜都未曾合眼！」
柏路箏垂首，不再看寧君堯。但她卻可以猜出寧君堯此時的愁悶，愁悶就愁悶吧，也比知道她瞎了對她內疚更好一些。要知道，到了如今，她連內疚都不想讓他擁有。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全心全意的去接受另一個人。
蓮香、竹篙還有秋棠以及那御醫都已走到了面前。
柏路箏皺了皺眉頭，目光投向腳步聲來處，略略不悅的與蓮香和竹篙說：「蓮香、竹篙，怎的又勞煩御醫過來了？不是和你們說過，我沒事了麼？」
蓮香和竹篙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太子妃，你的眼……」
蓮香禁不住問。蓮香的話一落，屋裡眾人便嗖嗖的望向柏路箏的眼。
尚好，柏路箏早已猜到蓮香會作此問，心裡也早已準備好了應對的對策，她上的不悅微微的斂起，白皙的臉上儘是驚訝的望向眾人，隱隱的問：「我……我的眼怎麼了？不是挺好的麼？」
說著，柏路箏又朝眾人眨巴眨巴了雙眼，水眸墨珠，水潤靈動。就連站在柏路箏對面的御醫也都看不出絲毫不妥來。
柏路箏便又朝著御醫所站的大概位置，側著臉對御醫說：「秦御醫，對不住了。定是我的這些丫頭們又和我鬧著玩才哄了秦御醫來的，還望秦御醫見諒！」
柏路箏的這翻話一落，秦御醫便笑呵呵的對柏路箏也算是對眾人關注的的焦點進行了回答。
「太子妃這話一出，秦和便敢確定太子妃的眼睛好著呢！太子殿下和眾位宮娥也不必太過擔憂了，定時太子妃昨晚休息得不夠，才致使出現了暗影、隱瞳等假象，還望太子妃能多加休息，讓雙眼得到回復，相信一切的不適都會慢慢的痊癒的。」
柏路箏但笑不語，她之所以敢肯定站在那兒的是秦御醫，不過是因為她記得秦御醫身上的香味。秦御醫似乎比較偏愛檀香，每次來她都能聞到一股子檀香味。而其他御醫，身上除了藥香味還是藥香味。
秦御醫的話徹底的讓眾人的高懸的心慢慢的降了下來，秋棠更是笑逐顏開的沖蓮香等人調侃：「都說了，太子妃的眼睛就好比草原上雪狼的眼睛一樣，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壞掉了呢！蓮香，這次不止是你自己嚇自己，還嚇得我們都心慌慌的，嘿嘿，這個月你可得給我多弄些蓮花糕！」
「秋棠，你又欺負蓮香了不是！」
柏路箏含笑生怒的朝秋棠的方向瞪了一眼。
秋棠見柏路箏只幫著蓮香，不滿的嘟著嚷嚷：「太子妃，您的一顆心都偏到洛城西山了，每次都為蓮香說話。就好像，就好像我秋棠不是你的奴婢一樣！」
柏路箏聽得渾身一陣惡寒，秋棠那句話她怎麼聽怎麼覺得像是在說：就好像我秋棠不是你的孩子一樣！
寧君堯看著柏路箏和眾婢的巧笑倩兮，嘴角微微上挑，絲毫沒有因為柏路箏故意冷落他而有絲毫不滿和不耐。寧君堯靜靜的看著，靜靜地聽著，他就覺得那樣的滿足。這是寧君堯在凝香居、在雪然軒、在其他任何地方也不曾有過的感覺。
「既然太子妃一切安好，那秦和就先告退了。」
待柏路箏和眾婢玩鬧過後，秦和便對柏路箏和寧君堯請辭。
「謝過秦御醫了！」
由於秦和並沒有在請辭中道明是向誰請辭的，看不見的柏路箏和心不在焉的寧君堯不約而同的說道：「謝過秦御醫！」
話落的瞬間，柏路箏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朝寧君堯的方向望去。她不知道寧君堯有沒有也往她的望來，心裡卻閃過一種異樣的感覺。只不過，柏路箏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垂首裝出嬌羞的模樣。
「殿下與太子妃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哈哈……」秦和哈哈大笑而去。
秋棠、蓮香、竹篙等人一聽，紛紛迎合秦和的話，三人推推搡搡簇擁著秦和退下了樓。竹篙和秋棠不是回過頭來朝柏路箏擠眉弄眼，柏路箏都沒有看見。秋棠和竹篙也沒在意，以為是柏路箏垂著頭的緣故。隨著秋棠等人的離去，閣樓上再次剩下她與寧君堯二人。
閣樓上也慢慢的回復了沉靜，柏路箏靜靜的坐在那裡，那種莫名的緊張再度升起，她真希望寧君堯能快些離去，好留她一個人在這裡呆著。
就在柏路箏緊張不安的時候，卻沒發現寧君堯正在悄悄的打量她。
自剛才御醫進來到現在，寧君堯就開始感覺哪裡不對勁，可他到現在都沒看出來。
柏路箏依舊垂著頭，從他的這個角落望去，柏路箏的神色有些糾結，彷彿正在為什麼事苦惱。
寧君堯墨眉一皺，正欲開口問柏路箏在為何事擔憂。
沒想柏路箏卻驟然抬起了頭，並向他望了過來，這時她的臉已經不復放過的糾結與緊張，那麼恬然的笑容掛在她的唇邊。
這樣的柏路箏沒有絲毫破綻，瞧在寧君堯的眼中就像是一個完美的小公主。
柏路箏剛才垂著頭一直都在想，怎樣才能讓寧君堯自動離開呢？她想了好一會，終於都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隨即，柏路箏便抬頭往寧君堯所在的方向望去，掛上那恬然的笑。
「回殿下，臣妾有些累了，可又不是十分睏。秦御醫方才說了，臣妾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多臥床休息，所以呀臣妾想讓殿下為臣妾念幾段詩文，好助臣妾入眠。」
柏路箏隨手摸起放在枕邊的一本冊子遞給寧君堯。這是昨夜錦屏為了讓她分散注意力從寧君堯的書房裡拿上來的書。她昨夜心煩意亂，一本都沒有看就扔在了床邊，現在正好拿來打發寧君堯。他唸書念到無聊了，自會離開，省得她費心思想辦法。
寧君堯從她手中接過書冊，寧君堯看了一眼書冊的封面，臉上閃過一抹驚異，笑著問：「真要讓我給你讀詩文麼？」
「嗯！」
柏路箏點了點頭。
「那你給我換一本吧，這本我不喜歡。」
寧君堯挑剔的將那本書扔在了一邊，柏路箏沒法，只得摸了另一本遞給寧君堯。
寧君堯從柏路箏手中接過書，當他再次看到那書的封面，寧君堯就沉默了。封面上寫著《齊氏野史物傳》，若是寧君堯沒記錯的話，上面寫的都是一些山野見聞，與柏路箏所說的詩文一點關係都拉不上。
也就在這一瞬間，寧君堯的目光再度緊緊鎖上了柏路箏的眼，寧君堯沒有絲毫猶豫的伸出手在柏路箏的眼前晃動了幾下，柏路箏卻絲毫都沒看見。
見他沉默，柏路箏甚至還笑著催促道：「寧君堯你若是不想念就給我出去，我要休息了！」
這一刻，寧君堯忽然明白，柏路箏讓他唸書，為的並不是她困了想休息，為的是想讓他快些離開不讓他發現她的眼睛已然看不見東西。
寧君堯定定的望著柏路箏那已然笑容燦爛的臉，他禁不住問：「箏兒，你的心也在笑麼？」
柏路箏還在等寧君堯為她唸書，突然聽得寧君堯問她的話，柏路箏愣了一愣，臉上的笑變得有些勉強，她不能肯定寧君堯是否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於是，柏路箏試探的問：「殿下……你在說什麼？」
「箏兒，告訴我，你遞給我的書叫什麼名字?」
寧君堯沒有直接揭穿她的謊言，而是用了一個比較委婉的方式告訴了她，他已經知道了她看不見的事實。
柏路箏忽然很想給自己一個巴掌，沒事為啥就讓寧君堯給她唸書呢！如果她不這麼笨，事情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柏路箏沉默著，寧君堯也沉默著。
柏路箏不知道寧君堯在想什麼，同情她還是心疼她？同情她不需要，心疼也不必了，畢竟眼睛是她自己哭瞎的，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良久，柏路箏聽見寧君堯那冰涼的聲音問她：「箏兒，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剎那間，柏路箏就笑了，她笑著反問：「寧君堯，這不是應該我問你的麼？」柏路箏的笑容裡儘是無奈與哀傷。
寧君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真該怎樣回答柏路箏的問題。
寧君堯的沉默讓柏路箏的心一沉，她睜大那雙依舊墨黑而顯得空洞的眼眸，絮絮地問寧君堯，聲音淡漠而冰涼。
她問：「為什麼你可以不顧我拉下面子放下架子的哀求仍要進雪然軒呢？為什麼我從紫薇閣跳下去的你都可以狠心的不回頭看我一眼呢？為什麼我委曲求全的去雪然軒為你送衣服求你都不會來呢？你甚至連看我一面都不願意，為什麼這會你又回來和我說重新開始呢？
君堯，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婢僕人？是你想要就要不要就扔的冬瓜蘿蔔？
你對我狠心的時候，我哭斷了腸你都視若無睹！如今，你心軟了，你便回來說想與我說重敘舊情！
可我想告訴你，我累了！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了。我想告訴你，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也不會再理你了！
我的話就這麼多！請問殿下您可以出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