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墨瞳凝眸 文 / 心靜如藍
「如果等待能夠迎來一個好的結果，那這種等待也算是值得的，不是麼？」
柏路箏側頭望著舒貴妃說。
舒貴妃大概沒想到柏路箏會如此回答，一時沒會過神來，怔然了片刻，方才笑容再露，淺淺的說：「妹妹這話倒是有理！」
「好了，好了，好姐姐，咱們就別聊這個了，你到底收藏了什麼寶貝呀？快些拿出來給妹妹瞧瞧，好讓路箏開開眼界！」
「呵呵，瞧你急的，我這就去給你拿寶貝，你等著！」
說著，舒貴妃鬆開了柏路箏的手，快步跑進了內殿。見舒貴妃這樣隆重，柏路箏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來。她想，會是什麼寶貝，竟要她親自去拿！
秋棠更是仰長了脖子，蓮香倒稍稍的好點，可眼睛也直直的盯著剛才舒貴妃進去的方向。
不大一會，就見舒貴妃隆重的抱著一個小木盒子一臉神秘的走了出來。
柏路箏好不容易才控制著自己圍將上前的激動，定定的站在那裡等舒貴妃走到她的面前，可她那雙充滿好奇和渴望的眼睛卻出賣了她。
「嘿嘿，等不及了吧！」
舒貴妃自然沒漏過柏路箏那充滿渴望的眼神，衝著柏路箏就打趣了一句。
「呵呵，被姐姐看出來了！」
柏路箏尷尬的笑了笑，心底卻禁不住嘀咕，是個人都會喜歡看寶貝的，她又不是超凡脫俗的神仙！
「好勒，我這就打開給你看看！」舒貴妃走到柏路箏面前，伸手就欲打開懷中的小木盒。
秋棠、蓮香站在身後也禁不住往前湊了湊，齊齊伸長了脖子看。卻看到舒貴妃剛將那小木盒子打開了一條縫隙，就又將盒子蓋上了，不由同時發出了一小小的一聲歎息。
柏路箏也滿是疑惑的望著舒貴妃，接著就看到舒貴妃轉身對站在邊上的宮女侍婢斂了笑容，淡漠的說了句：「都出去吧!」
聽得舒貴妃屏退了眾宮女，秋棠和蓮香不由自主的往柏路箏望去。
儘管柏路箏看見了秋棠和蓮香臉上的不捨，可舒貴妃已經屏退了身邊的人，若她還留秋棠和蓮香在這裡，那就太不識事宜了！遂不忍的點了點頭，示意秋棠和蓮香也跟著退下。
接收到柏路箏的眼神，蓮香最先點了點頭，上前將手中的長條形錦盒雙手放到柏路箏的手上後，就拉著依依不捨的秋棠走了出去。
待秋棠和蓮香都出去之後，舒貴妃才鬆弛了臉色，唇角抿出個神秘的笑容，目光不時掃過柏路箏的臉。
「妹妹，可看好了！」
舒貴妃一邊說一邊慢慢的打開了木盒子。
就在木盒子徹底打開的那一瞬間，柏路箏被靜靜躺在木盒裡那一塊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墨綠中透著盈盈光芒的墨玉給奪去了目光。
柏路箏雖不懂看玉，可憑著舒貴妃對這塊玉的寶貝程度，還有這一刻，她看到這塊玉第一時間產生的那種感覺，她就知道，這是一塊好玉，而且是一塊非常珍稀的寶玉！
「姐姐，這玉叫……」
「這玉呀……和它的模樣一般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做墨瞳凝眸！」
「果然是個好名字，墨黑如瞳，盈盈玉輝如美人凝眸！」
柏路箏脫口讚道。
「妹妹這解釋真是風雅！」
自己的寶貝得到柏路箏的讚賞，舒貴妃賞心悅目的說。
「雖所英雄不問出身，寶玉不問來路，可妹妹還是很想知道，姐姐是如何尋到如此寶玉的！」
柏路箏好奇的望著舒貴妃，卻看得舒貴妃志得意滿的說：「說到它的來歷，可有一段漫長的故事呢，妹妹真要聽？」
柏路箏點了點頭。
如墨瞳凝眸這般的美玉，就好比亂世中的美人，童話裡的白天鵝一樣，背後都會有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柏路箏最喜歡聽的，就是這樣略帶神秘和曲折的故事。
舒貴妃見柏路箏如此感興趣，輕輕一笑後，臉色就慢慢的淡了下來，她輕輕的掩上盒蓋子，一手抱著寶貝，一手拉著柏路箏往側殿走了出去。
「既然妹妹想聽故事，那咱們就換一個可以講故事的地方吧！」
柏路箏順從的跟在舒貴妃身後，出了側殿，就是迴廊。兩人沿著迴廊往後，行了二三十步，有一台階，下了台階，便是一條碎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一個小亭台，舒貴妃一路拉著柏路箏走上了亭台。
舒貴妃鬆開了柏路箏的手，接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盒子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看著舒貴妃那小心翼翼的動作，柏路箏想，看來這舒貴妃不止是愛她的寶貝，更是一個愛玉之人吧！
「妹妹，坐吧！」
舒貴妃放下了玉，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柏路箏下坐。
柏路箏笑著點了點頭，接道：「姐姐也坐！」
石桌旁擺放的也是四章小石凳，只不過如今春寒，石凳上都鋪了一層厚厚的棉墊子，坐在上面不但不凍人，還異常的舒服。
下坐後，舒貴妃清了清嗓子就開始給柏路箏將關於這墨瞳凝眸的故事。
我第一次見到這玉才五歲，那時我爹還沒成為太子太傅，在洛城裡當一份小差事。我們住在府衙側旁小小的房子裡，雖不十分富有，日子卻過得舒心。
一日，我爹和娘都出去了，剩我一人在家裡玩，玩著玩著，我便膩煩了，就悄悄的溜出門。府衙外是繁華的大街，我現在還記得那一天我玩得很瘋。
也就在那一天，我遇見了這玉的主人，莫無涯。
舒貴妃說出墨瞳凝眸主人的名字的那一瞬間，柏路箏似乎看到舒貴妃臉上有一種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過，可當她再仔細看，卻已經消失不見，只聽得舒貴妃繼續淡然的說著與這玉有關的故事。
記得，當時我被路邊風車小攤檔的那一排五顏六色的風車給吸引住了，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爹娘都是清貧之人，從不給我零花碎銀，我只能站在那裡看，那時我想，要是有人肯給我買個風車，他讓我做什麼都行！
或許莫無涯那時聽到了我的心聲，他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從風箏架子上取下了我最喜歡的那一個，放到了我的手上。
我不敢相信的轉身去看給我風箏的莫無涯，便看進了一雙我有生以來看到的最好看的眼睛裡，他的眼珠就好像這墨瞳一樣，幽深、透亮，裡面好像還有法術一般，讓你看見了怎麼都轉不開眼。
我便又呆呆的看著他，他便和我說：「小姑娘，你要是幫我做一件事，這風箏便是你的了！」
於是，我就問：「什麼事啊？」
「我要你幫我送一份禮物給一個人！」
說到這裡，舒貴妃突然的停止了講述，她的神色依舊淡然，但她的眼睛卻陷入了一種回憶的惘然中。
似乎，接下來的那個鏡頭讓她的回憶發生了轉變。
柏路箏也不出言提醒，舒貴妃沉默，她也跟著沉默。反正，好的故事她不急於聽完。
沉默了片刻，舒貴妃才又慢慢的續著講。
我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他就一把將我抱到了他的肩頭上，他的肩頭是那樣的有力，比我爹的還要有力，我爹從不那樣抱我，我坐在上面甚至可以甩動雙腳一蕩一蕩的，那時我想，要是可以一輩子都坐在他的肩頭上就好了。
他卻帶著我到了當時做太子太傅的唐大人家裡，唐大人家我是知道的，因為唐大人很喜歡我爹，說我爹是難得的人才！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我甚至想，難道他想見唐大人嗎？
直到他從懷中掏出了這一個盒子，放在我手上，和我說：「你把盒子送給裡面最漂亮的那個姐姐就好了，我在這裡等你！」
那時，我並不知道盒子裡的就是這墨瞳，那時，我也不在乎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我在乎的是他那句，我會在這裡等你！
我雙手接過盒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頭也不回的跑了進去，因為我想，這樣可以快些出來再見到他。
唐大人府裡最漂亮的姐姐我並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我只知道唐大人有一個小妾，長得十分好看，人人都說她就是月宮裡的仙子，我想他說的應該就是她！
唐大人府上守門的家丁都認識我，因為爹爹每次帶我到唐大人府上玩，我都在屋裡呆不住，跑來跑去的就將裡面的人都熟悉了，也同時讓他們都熟悉了我。
所以，我很快就進了府，問了路，就往唐大人小妾所在的綠綺軒跑去，因為跑得太急促，不小心被一處迴廊的門檻給絆倒了，手中的盒子也摔到了地上。我怕摔壞了盒子裡的東西，就偷偷的打開了盒子，於是就看到了墨瞳。
只是，那時墨瞳還沒有這麼墨綠，這麼盈亮，可也非常的好看。我忍了好久，才忍住了沒將那墨玉藏進懷中。
將玉放好，從地上起來，又跑了一會，終於找到了綠綺軒，也找到了唐大人的小妾。
我果然沒有猜錯人，當唐大人的小妾一看到我手中的盒子，她就哭了，她沒有哭出聲，眼淚卻像止不住的珠子一樣往下滾。
我嚇呆了，快速的將盒子塞到了她手上，就想逃跑，可這個美麗的女人卻叫住了我。
說道這裡，舒貴妃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方才說道：
後來，我時常想，若是她當時不叫住我，也許就不會有往後的許多事！
她叫住了我，問交盒子給我的人現在哪裡。我便告訴了她，就在大門外。
她聽了，二話沒說，抱著盒子就衝了出去。我遲疑了一滑，也快速的追了上去。
可等我們出到門外，莫無涯已經不在了。他騙了我，他說會在門外等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很生氣。
唐大人的小妾見不到莫無涯則更傷心了些，她站在那裡等了半日，都沒有等到莫無涯的出現。
後來，我爹和娘來找我，找到了唐大人這裡。
在我爹帶我回去之前，我問唐大人的小妾，要怎樣才能找到莫無涯？
她沉默的看了我片刻，幽幽的說，你殺了我，搶了這玉，便可以再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