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晚宴驚艷 文 / 心靜如藍
冬去春將至,歡歌共迎新。吹彈燈燭舞,笑語盡皇孫。
夜色融融,燈火通明,冬末的寒氣也被這暖和的燈火驅散。行在路上,還沒靠近天壽宮,柏路箏便遠遠聽到從裡面傳來的管弦聲、歌樂聲、笑語聲。
光是聽著聲音就可猜到裡面多麼的熱鬧了,柏路箏卻不由自主的懷念起在相府時和老爹、娘親和一眾婢女共度除夕,一起守歲迎新的情景來。
世人都以為,天下歡樂盡皇家。卻不知,最讓人銘記的卻是與家人的歡樂團聚。
今夜,也不知老爹和娘有沒有受邀進宮呢,此情此景,柏路箏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想念自己的爹和娘,還有遠在二十一世紀的親人。
「太子妃,怎麼了?」見柏路箏行著行著就停了下來,望著高高掛在牆頭的宮燈出神,蓮香不由問道。
聽得蓮香的問話,柏路箏回了神,輕聲道:「無事,只想起了些往日舊事,走吧!」
見言,蓮香也不多問,默默的跟在柏路箏身後。
到了天壽宮,當蓮香與秋棠扶著柏路箏跨過宮門,守門的公公便高呼:「東宮太子妃駕到!」
柏路箏的心緊了緊,目光不自覺的往殿裡掃了掃,當她看到鶴立其間的寧君堯時,她的心隨即就鬆了下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淡定無異。
當她在兩婢的攙扶下踏進天壽殿時,她看到所有人都瞬間靜了下來,並不約而同的朝她凝視而來。她看到,殿裡眾人臉上皆一片驚愕之色。
眼前的柏路箏,鬢髮高束,尊貴雅致,一枝翡翠紅玉屏,一朵醉月芙蓉,數點天星白玉碎花簪於鬢髮之間,貝耳下墜著兩點透亮的紅玉耳墜子,清新裡透著風華,簡約處更顯喜慶。一襲梅紅玉羅裙趁著一條白雪翠煙飄帶,肩上披了層秀錦金絲纏邊罩煙薄春衫,娉婷而來,脫俗出塵。
更難得的是,在這脫俗出塵的氣質裡還有一種孕期女子的慵懶與嬌憨,煞是迷人。
柏路箏的目光卻是越過眾人往寧君堯望去,當她看到寧君堯落在她身上的炯炯眼神,柏路箏不由嘴角微挑,淺笑盈盈。行過大殿,不理會眾人的凝視,卻徑直行到太后、皇上、皇后等身邊福身行禮,受過恍然驚醒的眾人的行禮之後,便低眉斂目的行到寧君堯身邊悄然而立。
柏路箏這來時眾人驚詫,過後平靜無哇的舉動博得了太后的微笑頷首,就連一向對柏路箏不大在意的皇上也滿意的點了點頭,皇后就更不用說了。在皇后心中,她的這個侄女永遠都會給人帶來驚喜。
柏路箏在寧君堯身旁站定後,衣袖下的小手一暖,柏路箏顫抖了一下,微微側頭,便看見寧君堯悄悄的握住了他的小手。瞬時臉上一熱,火辣火辣的紅了起來。
想著大殿裡人多眼雜,若是被人看到了,有失皇家臉面,柏路箏不由輕輕的抽了抽小手,試圖從寧君堯的掌裡抽回,卻聽得寧君堯微微傾了傾身,挨著她的耳邊說道:
「往昔讀曹子的《洛神賦》,念到『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總覺得曹子言辭過於浮誇,今日得見卿卿之卓越風姿,方知曹子不曾欺我呀!」
寧君堯的話讓柏路箏的火熱滾燙到了心底,寧君堯竟說她美若洛神,這是何等的贊謂!素來女為悅己者容,她這一翻打扮雖說為的是皇家顏面,可私心裡她也想讓寧君堯看看她與眾不同的一面。如今,寧君堯看到了她的這一面,還對她予以這麼高的讚美,柏路箏的心瞬間便湧出無數的喜悅和激動來。
可女兒家的嬌憨卻讓她禁不住嗔道:「你何時也學了那些紈褲子弟的滑舌之語!」
「嘿嘿,這話若是用在別人身上,那是滑舌,用在我老婆身上,那是實言。」寧君堯越加不依不饒的與她糾纏起來。
柏路箏都羞得臉紅欲滴了,生怕在眾人面前露了窘態,哪裡還敢與寧君堯糾纏,急忙轉了話題:「哼,你不是說我醒來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為何拋下我自己就先來了,敢情你說的都是哄我的!」
為了增加震懾的效果,柏路箏乾脆把一張俏臉都板了起來。
寧君堯一愣,沒想柏路箏這麼快就跟他算起了小賬來,連忙賠笑說:「呵呵,這事呀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回去再說。」
正說話間,柏路箏便聽得守門公公那尖細脆亮的聲音再度響起:
「鎮國侯沐侯爺駕到……」
守門公公的聲音剛落,柏路箏便看到鎮國候沐襲隆領著兩個人大踏步走了進來。
柏路箏望著沐襲隆身後的兩人皺了皺眉,不由自主的問寧君堯:「那兩人是誰?」
寧君堯臉上閃過一抹冷笑,淡淡的說:「他們可是鎮國候身邊的紅人,左邊那個是都察院新晉的左副都御使原洛城知州範文達,右邊那個則是都察院新晉的右副都御使原洛城鹽課提舉司提舉劉通。」
「哦!按理說,他們不過是正三品的品階,父皇怎的也邀請了他們?」柏路箏疑惑。
「前些天震驚洛城的「漕運事件」便是這範文達和劉通二人的傑作,為此父皇不但將此二人一一予以晉陞。還欽點了沐襲隆要帶上他們同來赴宴。」寧君堯解釋時眼底儘是冷意。
柏路箏心中一動,漕運事件她多少是有所聽聞的。前些天,掌管洛城漕運的漕運總督顧建忠及其下屬一干官員撤職的撤職,調查的調查,整個洛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三月匯報給她的信息裡,多半都是與漕運事件有關的,只是柏路箏沒想到這麼大的事情,竟是鎮國候身邊的人幹的。
「因為這件事,父皇最近對沐襲隆也是青睞有加,很多事原不是沐襲隆管的,父皇都派給了他!」寧君堯眼中的寒意愈加盛了。
感覺到寧君堯的變化,柏路箏不由伸手反握了寧君堯的手,緩緩的落座,沒再出聲追問,但其中奧妙,她卻多多少少可以猜得到。
先說那漕運總督顧建忠,他掌管洛城的漕運已經數十年了,這數十年裡洛城的漕運就是他一個人的天下,從中搬了多少,貪了多少沒人知道。若是換了其他人也就罷了,可他還偏偏在朝中攀了顆大樹,這顆樹就是他表妹郭倩倩,當今齊王曾經盛寵一時的胭脂夫人。
那胭脂夫人當時可是艷冠大齊宮的,可惜沐珂進來之後,就給比下去了,皇上漸漸的也冷落了她。也合該那顧建忠時運盡了頭,明知道自己在朝中的大樹已風華不再,日漸枯萎,還貪心不足想趁著年關將洛城漕運的漕運金給私吞了。誰知,不小心給抓住了把柄,以致樹倒猢猻散。
再說,那顧建忠平日裡的所作所為,皇上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終究對胭脂夫人負有愧疚。當年,沐珂進宮時,胭脂夫人便已身懷龍種三個月。那時,皇上徹夜流連棲霞宮,胭脂夫人熬不過就帶著宮女婢子到棲霞宮去找人,卻在棲霞殿外被沐珂的婢女攔住,拉扯之間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龍胎不保。事後,皇上雖處置了那名婢女,可他心中卻依舊愧疚難平。在這份愧疚的束縛下,皇上便一直只眼睜隻眼閉,任由顧建忠在洛城漕運胡作非為。
這次,沐襲隆的人主動出擊為了除去了這個爛攤子,又不用他出面,更保存了他對胭脂夫人的情誼,皇上自是對沐襲隆青睞有加了。
如今皇上對沐襲隆青睞有加,想必君堯在朝中的地位多少也受到了威脅,不然君堯不會如此愁悶,柏路箏心想,遂握緊了寧君堯的手以示寬慰。
寧君堯收回了目光,衝著柏路箏溫柔一笑。
緊接著,其他各宮各室受邀請的嬪妃及皇宮內外的賓客都一一到了,在皇上講了幾句對來年的祝語之後,除夕晚宴宣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