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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感傷 文 / 心靜如藍

    齊貴妃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望著柏路箏。

    柏路箏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

    「沐珂在信裡是不是提到你給皇祖母下毒以及與姚平鶴暗中相好的事她早已知曉?」柏路箏直直望進齊貴妃的眼裡,她看到齊貴妃在聽到她的話之後露出了微微的詫異,儘管那詫異一閃而過,柏路箏就已經知道她猜對了信中的內容。

    「沐珂還在信裡說,如果你肯和她合作,她就幫你除掉皇后,並助你登上皇后之位,是麼?」柏路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齊貴妃的眼。

    她的話剛落,柏路箏就看到齊貴妃這次不但是眼睛裡露出驚訝的目光,就連臉上都有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

    於是,柏路箏繼續說:「同時,沐珂還在信裡提到,這一切都不需要你動手,你只需要讓姚平鶴用盡辦法來讓眾人相信邪魔就藏在皇后的鳳梧宮裡即可,是麼?」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齊貴妃終究忍不住開了口,柏路箏連猜了三條,每一條都幾乎與沐珂寫給她的那封信上的內容相一致,若不是柏路箏早就看過了,那就是柏路箏的實在是太讓人驚恐了。因為,就那封信就連樂兒都沒看過,即使樂兒知道沐珂要讓她做的事,可樂兒絕不會知道信裡的內容。

    「齊貴妃這樣說那就說明白路箏猜得沒錯了!」柏路箏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的顏色。

    「沒錯,你猜對了,那又怎樣?」齊貴妃沒好氣的瞪了柏路箏一眼說。

    「有了你這句話,路箏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只不過,到了最後,你還是給她做了替死鬼!」柏路箏帶了些憐惜的望著齊貴妃說。

    「哼,收起你的同情吧,我齊寒秋即便是死也不需要你的同情!」齊貴妃的臉色煞白,柏路箏的同情卻讓她惱怒。

    「當然,你當然不需要我的同情了。只是,你就這樣為沐珂當替死鬼,你就沒為君雄想過麼?你死了,他怎麼辦?他還這麼小就沒有了母親在身旁,你就真的捨得!」柏路箏淡淡的說著,臉上卻沒有一絲同情,一絲嘲諷,只有一種認真與真誠。

    齊貴妃沉默了,她的臉甚至閃過一絲愧疚和傷感。

    柏路箏說的沒錯,她確實是當了沐珂的替死鬼,儘管一開始她是打著利用沐珂來實現她的夢想,可慢慢的,她卻陷入了沐珂設的圈套之中。

    她本想著,答應了沐珂,讓姚平鶴進宮驅魔除妖,並且誣蔑鳳梧宮對她也是百利而無一害,卻沒想,事情一旦敗露,卻變成她是罪魁禍首,而沐珂卻一點責任都不用擔負。而她甚至連一個冤枉都說不得,君雄的命還在沐珂的手中,若是她將沐珂也扯下來,君雄也必定會死掉的!

    想到這裡,齊貴妃臉色一暗,沉聲說:「問完了吧!問完就走吧!我討厭看見你!」說完,齊貴妃再次將頭埋進了膝蓋中。

    柏路箏本還想再問的,只是,齊貴妃這樣子怕是怎樣都不會再看她了,問也是白問,反正該知道的她已經知道了。柏路箏轉身就欲離去,卻在行到門邊的時候,齊貴妃突然抬起頭對柏路箏說:「若是我死了,你就幫我告訴君雄,就說我去了一個美麗的地方,在那裡等著他,等他長大成家立業之後,就會回來找他!謝謝了!」

    齊貴妃說完,徹底的埋下了頭,再也不看柏路箏。

    柏路箏在聽到齊貴妃的話之後卻禁不住感到一陣心酸,伸手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冰冷的夜風吹來,吹得柏路箏的眼一陣酸脹,落下幾滴淚來。可這幾滴淚又能有什麼作用呢?終究不能改變已然發生的過往!

    墨蘭見柏路箏臉帶憂傷,靜靜的跟在她身旁沒有說話。

    柏路箏卻在心裡問,權位真的就這麼重要麼?為了皇后之位,為了皇子的太子之位,蘇貴妃如是,如今齊貴妃也如是,還有一個執迷不悔的沐貴妃也如是!難道除了權位之爭,這皇宮裡就沒有其他值得去爭取去奮鬥的東西了麼?

    柏路箏想了好久好久都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齊貴妃為了皇后之位,為了讓寧君雄當上太子,不僅放棄了與太后的親情,還放棄了與皇上之間的愛情,還有與莫貴妃、皇后之間的姐妹之情,最終她得到的卻一無所有。

    不知過了多久,墨蘭才吶吶的問:「太子妃,你這時要去哪裡?」

    聽到墨蘭的問話,柏路箏不由停了下來,轉頭呆呆的望著墨蘭問道:「墨蘭,你覺得人這一輩子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墨蘭似是沒想到柏路箏會問她這樣的問題,愣了片刻方才說:「墨蘭認為,這一輩子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護好太子妃,不讓太子妃受半點傷害!」

    聽完墨蘭的話,柏路箏一陣感動,眼眶一酸,又落下一行淚來。

    「太子妃……你……你怎麼哭了……」墨蘭驚慌失措的望著柏路箏,想要掏手帕,可她又是六婢中最不喜歡帶手帕的一個,平日裡她總覺得身上帶了塊手帕礙事,如今,墨蘭才發覺,原來手帕也是一件必備的物品。慌亂間,墨蘭只得提起自己的衣袖為柏路箏拭淚。

    「太子妃,別哭了!別哭了哦!……你一哭,墨蘭……嗚嗚,墨蘭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墨蘭鼻子一酸,禁不住跟著柏路箏哭了起來。見過了柏路箏堅強和快樂的樣子,墨蘭真的是不習慣柏路箏這傷心的模樣。

    「傻瓜墨蘭!」柏路箏被墨蘭逗得呵呵笑了起來,可她一笑,眼淚反倒落得跟凶了些。柏路箏那有哭有笑的模讓墨蘭看了都有些忍俊不禁,也跟著呵呵的笑了起來。

    兩人清脆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冬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太子妃,我們是要回東宮嗎?」又毫無目的的走了片刻,墨蘭忍不住再次問道。

    柏路箏想了想說:「還是到永寧宮吧。皇祖母的毒不知道解得怎樣了,我還是有些擔心!齊貴妃白天的時候說得挺嚴重的,也不知道張御醫能不能給皇祖母徹底的解毒。」

    於是,柏路箏與墨蘭又折回了永寧宮。

    回到永寧宮的時候,柏路箏看到了崔嬤嬤。崔嬤嬤告訴她,在皇后的洗頭水裡下毒的嬤嬤已經死了,秋棠則連夜去追尋老御醫齊木清。

    柏路箏聽罷,不由歎了一口氣,她早該想到齊貴妃做起事來是絕不會留下痕跡的,若不是那老御醫是齊貴妃的遠房表情,恐怕此時也已凶多吉少了吧!

    擺擺手讓崔嬤嬤退下去休息之後,柏路箏又進去看了看太后,或許是張子鳴的藥發揮了作用,太后睡得很安穩。皇后也挨著床沿睡著了,柏路箏尋了件厚絨披風給皇后披上後,就靜靜的退了出去。

    不知不覺,柏路箏走到了今日撞到張子鳴的暢心園裡。因著月末的緣故,天上並沒有皓白的月亮,只有遠遠近近的散發著暈黃色彩的宮燈。映照著夜色中的暢心園,一片的暗影幢幢,若換了平時,柏路箏早就害怕的跑回屋子裡了,可由於心情惆悵,柏路箏卻忘記了害怕。

    靜靜的走在園子的小路上,柏路箏不由落下一聲輕輕的歎息。卻沒想一個低沉動聽的嗓音卻在她身後響起:「這麼夜了,太子妃為何還獨自在這園子裡歎息!」

    柏路箏雖說不恐懼夜色,可張子鳴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還是將她嚇了一跳,只不過,柏路箏並沒有生氣,只詫異的轉過身望著張子鳴,夜色中,他俊挺的身影越發顯得高大。

    「怎麼不說話了?莫不是太子妃也和子鳴一樣趁著夜色來哀悼傷感!」張子鳴微微偏頭望著她。

    柏路箏就著近處的宮燈,抬頭望著張子鳴那分明的輪廓,不由想起了寧君堯。可張子鳴那略帶青春憂傷的話卻又讓她禁不住覺得逗趣!

    這就好比一個本就沉悶的人,突然給你講起幽默來的時候,他本身就變成了一個幽默。同時,柏路箏也被張子鳴的話吸引了主意力。

    「原來張御醫是在這裡趁著夜色悼念傷感呀,那柏路箏不就打攪張御醫了麼!」柏路箏臉上慢慢的升起一抹戲謔。

    張子鳴的臉卻沉了沉,嚴肅認真的盯著她的眼說:「太子妃還是叫我子鳴吧!張御醫太過見外了!」張子鳴臉上有著一抹不容決絕的霸道。

    柏路箏有些愕然,可沒等她愕然完畢,更讓她愕然的事情發生了。張子鳴竟一把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到了十步之外的亭子裡,方才放開了她。

    「你難道就沒對我正在悼念的傷感有絲毫的興趣?」一放開她的手,張子鳴就盯著她的眼問。

    柏路箏眨巴眨巴了雙眼,片刻,她就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沒有。不過你想說本姑娘還是樂意洗耳恭聽的!」柏路箏在看到張子鳴即將露出的失望之色時,急急說道,末了還不忘向張子鳴拋了個鬼臉。

    柏路箏這調皮的模樣煞是可愛,看得張子鳴差點呆了去,幸好,他在跑神之前就側轉了頭。

    「怎麼,你不打算和我說了嗎?」柏路箏一臉興致的盯著張子鳴。

    「那你聽好了。」張子鳴低沉的嗓音忽然更低了一拍,音色裡有著微涼的感傷。

    接著,柏路箏就聽得他說:「就在今天,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本以為,她就是我夢中那在水一方的女子,卻沒想她已經是他人懷中的明珠。我在一天的時間裡,徹底的品嚐了轟轟烈烈的歡喜與痛徹心扉的憂傷!」

    聽著張子鳴的話,柏路箏在那一瞬間突然想道,這個時代要是有播音電台,她第一時間就會錄用張子鳴做播音員,而且是午夜場的那種,他不但聲音低沉動聽,就連說出的話都是如此的詩意洋溢,柏路箏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陷入自我思緒的張子鳴卻沒想到此刻柏路箏聽到他的傷感表白,卻在想著如此天方夜譚之事。若是他知道了,他真的是生生掐死柏路箏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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