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反擊 文 / 心靜如藍
「側妃娘娘，醒醒，側妃娘娘，醒醒！」一大早，玉蟾就開始催促沐雪然起床。沐雪然才剛剛睡了一會，現在正困到極點，那裡願意起來。
「別吵本小姐睡覺，再吵，拖出去砍了！」沐雪然皺著眉頭說，眼睛卻沒有睜開絲毫。
玉蟾搖了搖頭，真不知道沐貴妃怎會挑了沐雪然這樣的人進宮。這樣的人，怎麼能幫貴妃娘娘實現她的心願呢！
只是，她畢竟是沐貴妃看中的人，玉蟾還是耐著性子催促沐雪然起床。
「側妃娘娘，今日，你還得去給太后請安呢，快些起床，太后可不喜歡別人遲到！你第一天見太后，可不能給太后落下不好的印象！」玉蟾湊到沐雪然的耳邊提高了聲調。
果然，沐雪然睜了睜眼。眼睛還帶著惺忪的睡衣，可她已經明白過來，就在昨天她已經成為太子的側妃了，而今天她還要去給太后請安。
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之後，沐雪然一骨碌坐了起來，睡意也頓然消去昨晚玉蟾的話再度在她耳邊響起，她還沒有將太子從柏路箏手中搶過來呢，怎麼能夠放鬆呢！
「速速給本妃更衣！」沐雪然臉上閃過一抹決然。這樣的沐雪然儘管因為休息得不好，容色顯得有些憔悴。可恰恰是這種憔悴為沐雪然遮掩了眉眼之間那種天生的狐媚，更顯柔弱，也更有楚楚可人之感。
玉蟾點了點頭，高聲喚道：「來人，給側妃娘娘更衣！」兩三宮女端水的端水，奉衣的奉衣，魚貫走了進來，在玉蟾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為沐雪然洗漱更衣。
半個時辰之後，沐雪然已被玉蟾指揮的宮女裝扮一新。
水綠的翠煙衫，紅梅水霧韻白百褶裙，身披玉翠束腰薄羅紗。以一種淡雅的色彩遮掩住沐雪然那狐媚的顏色，以紅梅的高潔襯托沐雪然那風流的神韻，束腰薄羅紗則若隱若現的展露出沐雪然那姣好的身段。
光從玉蟾這一番專門針對沐雪然身體特點的著裝考慮，就足以看出玉蟾的玲瓏心思，難怪姑姑會和她說，玉蟾是她的一個寶貝！
就連沐雪然臉上的妝容，也是根據玉蟾的意思來進行的。少了脂粉的艷色，只薄薄的敷了一層淡粉，略略描了描那兩彎細眉，將原本過於彎秀的眉描得英氣硬朗以遮掩沐雪然眉間的媚意。那薄嫩的唇也沒有點唇色，其自身的豐潤卻尤顯奪目。
這樣的沐雪然有一種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淡雅，所以，當沐雪然望見鏡中的自己時，她怔了怔。這是她麼！
以往她總想著往艷處著妝，現在竟玉蟾這麼一改變，沐雪然發現自己登時變了另一個人。若以往的她是艷麗的，狐媚的，那此刻的她則是清淡的，可人的。比起以往，沐雪然更喜歡現在的這個自己。她有一種直覺，寧君堯一定會被這樣的自己所吸引。
這種直覺讓她有一種隱匿不住的雀躍與期待，期待快點讓寧君堯看見淡雅的她，看見他因她的改變而流露出驚訝的神情。就這樣想著，沐雪然就有一種報復般的滿足。
「回側妃娘娘，一切皆已妥當！」玉蟾又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為沐雪然換了支和田白玉雪蘭簪，戴了一雙白玉嵌珠墜，以配襯她的裝飾打扮。
「那就出發吧！」也許因為著裝的改變，沐雪然連說話都變得清淡起來。
這邊，柏路箏也早早的起了床，昨晚寧君堯的溫柔纏綿讓她到現在還渾身酥軟，可那種因溫存之後才顯露的亮麗之色卻讓柏路箏整個人都顯得賞心悅目。因而，柏路箏就算是未施脂粉，那種天然的風姿也足以引人注目。
且柏路箏平日裡也很少塗脂抹粉，加上寧君堯不喜歡她化妝，她總是一張素臉朝天。這些日子來，由於寧君堯的滋潤，柏路箏的面色更顯紅潤，櫻唇也變得更加潤澤誘人。就像一朵徹底綻放的雪蓮花！
今天要與沐雪然一起去給太后請安，想到這個，柏路箏有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奇怪感覺。後來，她想，換了任何一個現代女人，讓她與老公的二老婆走在一起大概都會覺得奇怪的吧！還好，這裡是大齊，換了二十一世紀，一定會被人唾罵的！
柏路箏是與寧君堯一起出門的，一出門就剛好碰到從雪然軒裡出來的沐雪然。兩人的目光第一時間碰到了一起，頓時，柏路箏感覺她與沐雪然之間的目光都迸發了火花。當然不是有愛的火花了，而是帶著火藥味的火花。
與此同時，柏路箏頓感眼前一亮。昨日她還覺得這個沐雪然不足為懼，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沐雪然卻猶如變了一個人一般，她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發出了警覺的信號。
柏路箏不禁向寧君堯望去，她發現，寧君堯落在沐雪然身上的目光也顯得有些詫異，她甚至發現寧君堯的目光本已從沐雪然身上移開，卻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一眼有驚訝，有打量，有欣賞。
柏路箏的心咯登一聲，從她認識寧君堯至今，除了她自己還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讓他多看一眼的，現在沐雪然辦到了。幾乎是突然的，柏路箏心中生出一團醋意，還有想要發火的鬱悶。
「臣妾，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沐雪然如期的看到了太子眼中的那一抹訝然，儘管是一閃而逝，可她還是看見了。沐雪然的心是那樣的雀躍，那樣的激動，就像是等待了一個寒冬，終於消融了的冰雪一般，蔓延了她的整個身體。
這種雀躍與激動，慢慢的染紅了她的一張臉，還有那隱隱溢出的笑意，合著她身上的清淡，越發動人。
可惜，寧君堯此時的驚訝已經過了，再度回復了平常的冷淡。此時的寧君堯腦裡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沐雪然如何改變，她依然是那個設計了他的女人，因為她，他甚至失去了柏路箏。這種認知，已經讓寧君堯入了心，無法消去。
「嗯，走吧！皇祖母不喜歡等人！」寧君堯淡漠的說道，而且說完話，寧君堯就徑直當著她的面牽上柏路箏的手：「箏兒，走吧！」
柏路箏原本生出的醋意，就這麼一瞬間消失得徹徹底底，俏臉綻出一朵笑容來，她反握著寧君堯的手：「夫君，今天的天氣真好！」
「嗯，確實，今天的天氣真好！」看見柏路箏笑得這麼燦爛，寧君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柏路箏那燦爛的笑落入沐雪然眼中卻成了刺目的光，她禁不住側頭。轉眼又聞得寧君堯那開懷的笑聲，沐雪然不由自主的又衝寧君堯望了過去，當她看到寧君堯的笑時，沐雪然彷如電擊一般，整個人愣住了！
世間竟有這樣奪人心魄的笑！沐雪然還是第一次看到，只是可惜，那笑不是為她而流露的，是因柏路箏而笑的。一想到這個，沐雪然那樣清雅的臉頓時變得慘白。
她的手藏在衣袖下已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太過用力，指甲刺著手掌的肉，隱隱的痛。
玉蟾及時上前扯了扯沐雪然的衣袖，並脆生生的提醒：「側妃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經走了。」
沐雪然才回過神來，臉色剛露出氣惱之色，玉蟾的手不知何時已經伸了過來，她一把握著沐雪然藏在衣袖下的手：「娘娘，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
沐雪然側頭望向玉蟾，玉蟾毫不躲避的直視沐雪然，直到沐雪然眼底所有惱意全部消失。
「走吧！」沐雪然的聲音變得淡漠。以前她總不明白姑姑為何總是那樣淡漠，現在沐雪然懂了，進了這個地方，淡漠才是最正常的一種表情。
沐雪然快步跟上柏路箏與寧君堯。
沐雪然一跟上，柏路箏就感覺到了，她忍不住回頭去看，結果又看到沐雪然已然一臉平靜的跟在她和寧君堯身後。見她回頭，沐雪然甚至衝她燦然一笑，那笑容十分乾淨，就像是秋天大齊那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卻乾淨得動人心魄。
幾乎是反射性的，柏路箏也回了沐雪然一個微笑。
沐雪然在看到她的笑時，卻僵了僵，她估計沒想到柏路箏會對她笑，直到玉蟾再度提醒，沐雪然才回過神來。
柏路箏竟然對她笑，她剛才不過是不想讓她看出自己的狼狽才對她笑的呀！想要同情她麼！哼，她沐雪然可不需要她那多餘的同情！
沐雪然壓心中的再次升起的氣惱，緊緊的跟在柏路箏和寧君堯的身後。這次，沐雪然的目光不在盯向柏路箏，卻不由自主的被柏路箏與寧君堯緊緊相牽的手所吸引。
要是太子牽著的是自己的手該有多好，那怕是那麼的一小會，她也會滿足一輩子的。沐雪然呆呆的望著，呆呆的想著，呆呆的走著，思緒游移到很遠很遠，她又想起了那一晚，太子殿下和吏部侍郎蘇大人都喝了她的千日醉。
那晚，她主動的牽上了太子殿下的手，她喚他太子哥哥，他望了她一眼，嘻嘻的笑了笑，對她說，你真好看，就像是大齊草原上最艷麗的鮮花一樣！
那晚，她好開心。
可跟著，太子殿下又說了一句讓她很傷心的話，他說：「可是有一個人，她最……最美麗，比大草原上的最艷麗的鮮花還要好看！你知道她是誰麼？呵呵……她就是我……我心中的箏兒！」
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最開心，什麼叫做最失落。
她不甘心，於是，她主動的獻上了自己的吻，卻沒想到點燃了太子殿下的情，欲。可她怎麼都沒法忘記，那一整夜，太子殿下在她耳邊喊著的都是他心中的那個「箏兒」！可她卻並不為此感到後悔！
母親曾經告訴過她，能夠將自己獻給自己喜歡的人，哪怕是死，也無怨無悔！那時，她無法明白那種絕決，可現在她有點明白了。
此刻沐雪然臉上的神色有一種淒然，這種淒然讓她身上那種楚楚之色流露得越發的明顯。再次回頭的柏路箏看了不禁渾身一顫，這樣的沐雪然就連她也是心動的，與此同時也讓柏路箏對沐雪然的同情上升到了最高。
「君堯，我們還是不要牽手了！」柏路箏悶悶的說。
她剛才之所以主動的回握寧君堯的手就是為了刺激沐雪然，可現在沐雪然在她的刺激之下，卻如此的悲傷，這讓柏路箏很是愧疚。
「怎麼了？」寧君堯溫柔的問。
「她好像很傷心。」柏路箏悶悶的答。
寧君堯不禁啞然，可落在柏路箏身上的眼神卻變得格外的疼愛：「箏兒，你又心軟了。記著，有些傷心是她自找的，你不必為之愧疚，還有，我樂意牽著你的手，誰也無法阻止。」寧君堯的話如同一道道陽光射進柏路箏的心中，苦悶消散了一些，卻無法完全消去。
畢竟，她不是一個狠心的人。況且，歌兒也有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實在不想自己的行為會給另一個人造成傷害。
「君堯，我知道。可……我還是想，等她不在的時候咱們再牽好不好？」柏路箏低聲懇求著。
「呵呵，傻瓜，萬一她天天都膩著咱們，那咱們天天都不用牽手了，走吧！」寧君堯不再理會柏路箏的懇求，並用力握緊她的小手，加快了腳步。
柏路箏與寧君堯的對話一絲不漏的落盡沐雪然的耳裡，沐雪然非但沒有對柏路箏有絲毫的改觀，反而覺得柏路箏真的是在同情她。並且覺得柏路箏是故意在太子面前裝善良，好讓太子覺得她是一個多餘的人！
沐雪然心中冷笑，柏路箏，你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