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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大婚 文 / 心靜如藍

    柏路箏其實並不是從相府接出來的,從相府接出來的是扮作她的秋棠,而寧君堯為了留面子給柏路箏與相府,就讓他的親信簡易易容成他的模樣前去接親,而這兩個真正的新郎新娘則是在花轎穿過東大街拐入南大街的時候由蘇傾衍掩護換下來的。

    柏路箏一入花轎秋棠就開始為她上妝,絕口不提她逃婚一事。柏路箏有些心虛,她掀了花轎簾子的一角,看著前面高頭大馬上的傾長背影,她其實是幸福的。再看了看轎子的周圍,還好,她的六個丫頭都來了,以後在皇宮,沒有她們可不行。

    放了簾子,柏路箏定定地看著秋棠,嚴肅地囑咐道:「皇宮不比相府,你與蓮香是我身邊最聰慧得力的人,以後做什麼事情都要多長個心眼。若是沒有我在身邊又碰上了宮裡的貴人,切記禮數周全,謹言慎行,倘若她們藉機發難,也要給我忍住,回來再告訴我,我定會為你們報仇,但若你們衝動行事連累了我和太子,那我就保不住你們了,知道了嗎?」

    「是,奴婢明白。」

    秋棠知道,一旦主子表情嚴肅之時,就說明是遇到了嚴重的問題,所以這個時候,她也絕對不敢跟主子開玩笑。主子做事一向有章法,待她們幾個也很好,是以她絕對不會做讓主子為難的事。

    柏路箏其實對她們有信心,可是該交代的事情還是要交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瞇著眼睛任由秋棠在她臉上塗抹,她收了方纔的嚴肅,但也不見得多輕鬆。

    「還有,以後就不許再叫小姐了,要叫太子妃,外人面前也不可以與我不分大小,但在自己人面前,我還是希望你們和以前一樣,我不想進入皇宮沒了自由又失了快樂。沐貴妃那邊要從入宮開始就派人給我盯著,當然,能打入內部自然是好,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要來通知我,咱們不做害人的事,但人家要是來害我們,我們也不能讓她得逞不是嗎?再者,皇后娘娘那邊肯定會派人來聯繫你們的,到時候你讓銀翹、墨蘭小心行事。」

    「是。」

    秋棠答完,妝也上好了,她便先將鳳冠給柏路箏戴上,面前長長的流蘇垂下來,風輕輕一吹便是叮叮噹噹地響。戴上鳳冠,秋棠又將蓋頭給她蓋上,等一切都妥當了,她才將自己原先穿的喜服脫下,換上她自己的衣裳。

    一路上十里紅妝、嗩吶震天,圍觀的百姓更是將道路兩旁給擠了個滿滿當當。柏路箏現在是又餓又累又暈,她問秋棠有沒有吃的,結果秋棠說不能吃東西,而且也沒帶,於是她便渾渾噩噩地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得外面有太監拉長了嗓音在說話,隨後,她覺得應該是進入了皇宮,進去之後又是七拐八拐,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轎子才穩穩地停下。

    「小……太子妃,太子妃……」

    耳邊傳來秋棠急切的喚聲,柏路箏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只覺眼前一亮,前面的轎簾就被打了開,然後她看到一隻大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且看著漂亮舒服,她的唇瓣勾起一抹微笑,輕輕將手搭了上去,心卻砰砰地直跳。

    她跟著他一直往前走,一路上,宮人依次站著為他們行禮,周圍有賓客高談的聲音,還有絲竹管弦之聲。穿過這條路,她便到了東宮正殿的台階前,一路向上,她跟著他進了殿內。

    拜過天地,她與他被送入洞房,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他又被人拉去喝酒。

    待聽到關門聲後,柏路箏終於偷偷挑起蓋頭的一角去打量原本屬於寧君堯以後卻屬於他們兩人的寢殿。這寢殿很大,起碼有她在相府的閨閣十倍那麼大,紅紅的綢緞紅紅的蠟燭紅紅的喜字,所有的一切一切全是紅的。她本還想伸長脖子去看看簾紗與屏風外面的地方,可卻聽到一聲恭敬的提醒聲。

    「太子妃娘娘,這新婚蓋頭需得太子來掀。」

    意思很明顯,就是人家發現了她的舉動,讓她放下蓋頭端坐身子。

    柏路箏暗自吐吐舌頭縮縮脖子,收回眼神的那一刻才看見,哇塞,屋內還有幾十名宮女麼麼呢,一瞬間她的小臉就紅了起來,忙放下蓋頭端端正正地坐著。

    等了好久,等得她瞌睡都來了,手也軟腳也軟,快要餓暈的時候終於從門外傳來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而後殿門就被打開了。她知道,他回來了,一瞬間就開始緊張。

    不一會兒,她就瞧見她的面前出現了一抹紅色的緞子,那是穿著喜服的他到了她的面前。

    「箏兒。」

    寧君堯有點醉醺醺的,走起路來都有點踉蹌,當然這不全是因為喝了酒,最關鍵的是,他終於娶到他的箏兒了。他喊了她,便就轉身拿起旁邊宮女手中托盤裡的喜秤,愣了愣,他問著一旁的喜娘。

    「本宮可以看本宮的娘子了麼?」

    喜娘笑瞇瞇地道:「回太子殿下,可以。」

    聽了喜娘的話,寧君堯二話不說,反手就挑起了柏路箏的蓋頭,不過她始終低著頭,他也看不全她的臉,只知道她的耳根子及脖子都紅了。

    放了喜秤,他忙挨著她坐在榻上,看上去有些侷促。他握著她的一隻小手,手心滿滿的全是汗,她能感覺得到他的緊張,從而她也更加緊張,坐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喜娘見狀笑意更深,忙開口道:「請新娘新郎喝合巹酒,寓意兩人合二為一、永不分離。」

    話落,便有宮女奉上兩杯酒來,兩人手挽手喝了。又按照喜娘說的,將一切禮數做完。而後,喜娘拿著大大的紅包帶著一干宮女走了出去。

    柏路箏見人都走了,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哪知一抬眸,就對上寧君堯火辣熱情的眼睛。

    「喂,不許這麼看我!」

    沒好氣地將他推了推,柏路箏也順勢往後挪了挪。

    寧君堯笑笑,並沒說話,只伸手為她除去頭上的鳳冠,頓時,三千青絲完全鋪散開來,有著道不明的風情。

    「啊,輕鬆多了。」

    腦袋不用頂著那重重的東西,柏路箏自然好受多了,她自動忽略他那種灼熱的目光,兀自扭扭酸痛的脖子,而後以風的速度衝到不遠處的八仙桌前,狼吞虎嚥地開始吃起東西。邊吃還邊沖寧君堯招手,「你快來吃啊,在外面想必只是喝酒很少進食,肯定也餓了,快來吃吧。」

    說實在話,寧君堯現在想吃的不是桌子上的飯菜,而是她,可是無奈,他知道她餓了一天,要是不讓她吃飽,他也會心疼,便悠閒地邁著步子走過去,拿起筷子優雅地陪著她吃起來。

    寧君堯這樣斯文的舉動無疑讓柏路箏暗自羞愧了一下,人家一個大男人,吃起飯來都這麼文雅,她一個小女人,吃起飯來卻比大男人更大男人。不行,以後她就是太子妃了,要像在相府和長輩們一起吃飯的那樣,細嚼慢咽才行,這樣想著,柏路箏已經放慢了速度,規規矩矩起來。

    「吃飽啦?」

    見她前後舉止變化如此大,寧君堯不免有些狐疑。

    「嗯。」

    端莊地點點頭,柏路箏放下了筷子,反正不是很飽也有七分飽了,就懶得再吃了。

    於是兩人就這麼隔桌對望,邊上的紅燭發出吱吱的蠟油聲,在這安靜的時刻顯得特別刺耳。

    「箏兒,咱們洞房吧。」

    嬌妻在前,寧君堯若是個男人,就絕對忍不住,何況,他還喝了酒。再看那柏路箏,白皙的肌膚在紅燭的映照下多了幾分紅暈,精緻的面容,嬌羞的模樣,換做任何一個男人,怕也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

    柏路箏有些忸怩,哪怕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紀是個男女關係開放的時代,可她也並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啊,所以,她並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面對。

    寧君堯見她沉默了,便自覺地起身拉著她往榻上而去,但見榻上被褥上全是些紅棗桂圓花生之類的東西,他粗魯地將它們全都掃在地上,然後一把抱住柏路箏,與她雙雙跌倒在被子上。

    「呵呵……」

    倒下去的時候寧君堯剛巧將手放在柏路箏的腰上,最怕別人撓她的柏路箏這下子便呵呵的笑了起來。反手又去撓寧君堯的腰肢,寧君堯哪裡能讓她得逞,反而撓她撓得更厲害。

    於是,上一刻還尷尬加緊張的兩個人就這樣樂呵呵地笑成了一團。

    又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終於止住笑聲,寧君堯嚴肅地看著柏路箏,道:「明日一早沐貴妃那一派肯定要對你發難,不過別怕,有我,有母后。對了,你見皇祖母的時候絕對不能表現得太緊張,要大方得體,聰明才智要表現,但不能牙尖嘴利,她不喜歡這樣小家子氣的人,就比如蘇貴妃,她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要不是因為她生了十皇弟,也坐不到貴妃這個位置。」

    柏路箏聽了,認真地點點頭,又問道:「可我見了那些嬪妃該怎麼自稱啊?」

    寧君堯笑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按理說皇祖母與父皇母后面前你都要自稱臣妾,不過你也可以自稱孫媳或兒媳,按照品級,你原比四妃要高些,但她們怎麼說都是長輩,所以在四妃面前可以自稱我,不必抬高自己也不能委屈自己,四妃以下的,你都要自稱本宮,在我面前嘛,隨意。」

    「哦。」

    柏路箏有些悻悻的,這就一個稱呼,怎麼這麼麻煩啊?隨即,她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你說,沐雪然進門就是側妃,也算是個娘娘,她又該怎麼稱呼?」

    說起這個人,寧君堯表情就不好看了,他偏過頭去,讓自己的身體躺直,然後拉著柏路箏趴在他胸膛上,一邊玩著她的秀髮一邊回答:「她,側妃?娘娘?做夢!要讓她進東宮可以,但我絕對不會納她為側妃,頂多就是一個嬪妾。先不說她家官階小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單說她敢跟我玩手段,又是沐貴妃的侄女,我就絕對不容許她位居上位。」

    「手段?」

    柏路箏一聽這個手段,頓時就嚇得坐直了身子。

    寧君堯順著她的身子也坐了起來,面色深沉,目光看向遠處,深邃難測,「憑我的酒量,哪怕是神仙一日醉,我也絕對不會三杯不過就倒,再說,你覺得我會看上她?對,事後她哭訴著說我把她當做是你,但你想想,愛一個人,會連她身上的味道都分辨不出麼?這樣的謊話,也就是像蘇傾衍那樣的笨蛋才會信,因為他不懂愛。」

    見他說著說著手已經緊緊握成拳頭,柏路箏總算是明白了,他根本不是有意背叛她的,他就是被人設計了。好一個沐雪然,好啊,連我的男人都敢設計,待你進門,看我怎麼收拾你!

    柏路箏現在很氣憤,很氣憤,但同時也很愧疚、很愧疚,因為自從出了那檔子事後她已經沒有聽寧君堯的解釋,結果,她還差點逃婚,想想,真是覺得愧對這個男人。

    主動伸出雙手環著他的腰,她輕輕地道:「沒事,她既然是想嫁入東宮,那就讓她嫁吧,這一切的一切,估摸著還是後宮那位的手段,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要耍些什麼手段。明明太子已經立了,卻偏有些人不甘心,那就讓她放馬過來,我柏路箏也不是好惹的。只是,我那表哥被人利用了還兀自不知,這個大笨蛋。」

    見嬌妻主動貼上身,寧君堯也暫時不去想那些費腦筋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洞房!

    慢慢將兩人分開,他深深地看著她,那樣癡迷、那樣深情,柏路箏被看得不好意思,剛想用手摀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他卻一把將她按回榻上。什麼話也沒有,溫熱的唇已經覆蓋上了她的。

    「箏兒,今夜你就別想逃了。」

    紅燭搖曳,在這個喜慶的夜晚,東宮正殿內,春光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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