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復仇 文 / 清雨綠竹
「好了,蕭,笑一個。」夏紫冰清澈的目光一亮,討好的對他一笑。
君墨蕭低沉的臉容半響才抿了一笑,但很勉強。
夏紫冰撇了他一眼,並不以為然,「蕭,你不覺得這裡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嗎?」
「嗯?」
他神色疑惑,不由看著四周。說起來,這家店雖然有些殘舊,但卻很溫馨。各方面打理得緊緊有條,有心人很容易便忽略掉那種殘舊。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房屋再破舊,都不能掩蓋這主家的氣勢。他眼前一亮,再不糾結這屋子的好壞。看著被擦得透亮的筷子和桌子,真心的佩服店家的用心與積極向上,面對困難從不氣餒的生活態度。
「看出來了吧?店家可不一般哦。」她輕聲說著,「這裡離青城很近,百姓過得很清苦。但看得出這家店的主子從未放棄過自己的事業。」
君墨蕭顎首,半響才傾然一笑。心中接受了夏紫冰的話。有這樣的百姓支撐著,總有一日能帶動所有百姓的信念。的確值得他君墨蕭敬佩。
「客官,您的面。」
兩碗刀削面在不知不覺中放在了夏紫冰和君墨蕭面前,店家的聲音很有感染力,讓人聽起來便有一種愉悅的感覺。
「謝謝!」夏紫冰抬起頭,微笑著言道。
在與那中年男子面面交接間,夏紫冰的笑意頓時凝固在了嘴邊。呼延玉決?近四年了,與他見面甚少。但曾經那張如玉般潔美的面容,精美的五官。如今看來,多了許多歲月的痕跡。
「師兄……」或許她該叫他一聲皇兄。畢竟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論起年齡他比她大三個月。但那聲哥哥,或是皇兄卡在喉嚨卻是怎麼也叫不出來。只有師兄這個稱呼聽起來很親切。
須臾,才見她的唇角微微動了動,聲音極輕的叫著,「小師妹!」
夏紫冰凝固許久的笑意終究得以釋放,冰月長公主的事情鬧得滿國風雨,他呼延玉決應該不是沒聽到。既然他也只認這個身份,罷了,便一直以這個身份相稱吧。畢竟這個身份投入了他們兩人的親情。而兄妹這一身份,卻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原來是你」她輕笑,想起剛才她和蕭談論的話題,這下終於得了結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顏兒呢?」
「她很好,我帶你去!」他抿唇一笑,像是很久沒有見到過熟人了。那種愉悅,至心底傳出。
夏紫冰看著呼延玉決轉身收拾東西,低首看著君墨蕭,「蕭,我可是好久沒見到顏兒了。不知道她怎樣了!」
「嗯,今晚可是有地方住了。」
想想如今都已是半夜了,偌大個城感覺空無一人般黑暗死靜。這個時候幾乎所有地方都是關門的。除了花街柳巷。君墨蕭本以為今晚怕是要露宿街頭,卻不曾想還能有地方睡覺。
夏紫冰不由一笑,清目淡淡的撇了一眼此刻正像個小孩似的君墨蕭。轉身看著呼延玉決,「唉,師兄我們幫你收拾吧。蕭,快點過來。」
「好!」他回答的有些懶洋洋的。原來愛他家冰兒,還得會做這樣的活。
在離城中心約十里左右的小村內,一座茅屋佇立在眼前,秋月如霜,昏暗的燈火下,一個女子坐在床沿,輕拍著手中已經熟睡的孩兒。隨後,將孩子輕輕放在搖籃內。
不久,女子逐漸從屋內走出。長髮隨意用一隻簪子固定。上身著翠霞散星布衣,下身一襲翠柳色長裙。素顏素衣,依舊掩飾不住那清麗的容顏。清透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遠方。
「顏兒!」
正等得有些焦急之時,呼延玉決的聲音至遠方傳來,溫潤若初。暗處,她期待的人出現在她眼前。
「決……」訪如天籟般的聲音響起,帶著愉悅迎了上去,「今日怎突然回來得早些了?」雖然她每夜都等待他回家,有時讓她很是焦急。但也知道,決每日回來很晚。他有他的打算,她這個做妻子的只要默默支持,便覺得很幸福。
「顏兒,知道前幾日為何回來得如此晚麼?」他笑問。
秦玉顏秀眉一揚,不由搖搖頭。呼延玉決至手中行囊中拿出一件用黃油紙包著的禮物,緩緩打開,月光下一件粉色蠶絲所做成的衣裙,顯得格外耀眼。
「顏兒,這件衣服我看上一年了。今日終於能夠買給你了。」他輕聲言道,看著秦玉顏眼底深深的充滿愛意。在他心裡眼裡,都只有她一人。
「決……」
秦玉顏看著那件衣裙,再也移不開視線。曾經還是冷夜國十三公主的時候,哪一件衣服不比這件好。但如今能得到這樣一件衣裙,卻是玉決每日熬夜換來的。
「好了顏兒,今夜可是有客人在。你能猜到是誰麼?」他目光狡詰,帶著神秘。
「啊?」她斂回思緒,好奇的看著呼延玉決,「咱們在這裡住了三年,可從來不曾有過客人呢。」
「呵呵,這個客人我相信你會又驚又喜的。」他習慣性的柔了柔她的玉間,看向遠處,「還不出來?」
聞言,只見一旁偌大的樹上突然飄出兩個人影,緩緩朝秦玉顏走來,「三年不見,不知夫人可還記得在下?」
秦玉顏笑容凝固半響,紅唇輕啟,「怎會忘記你?冰兒!」
「呵呵呵……」夏紫冰快步走上去,擁住秦玉顏,「這麼多年沒見,你變了不少!不過還好,你還是我最好的顏兒。」
秦玉顏輕笑,緩緩將她推開,「冰兒,進屋說話吧。」
「好!」夏紫冰淡淡答道。
她顎首看了看秦玉顏此刻所居之地,雖然茅屋有些破舊。但秀水青山,桃李羅堂,闌珊環繞。說不出的農家風味。倒也讓人看著舒心。
「我這裡可是簡陋得很,怕是怠慢了冰兒。」她看著夏紫冰到處打轉的眼神,突然間有些驚慌失措。
夏紫冰不由輕笑,「昔日的十三公主,倒看不出原來是個持家的好手。這農家小院,弄得跟仙境似的。讓我都恨不得永遠都在這裡住下呢。」
「你說笑了……」秦玉顏羞澀一笑,拉著夏紫冰的手走了進去,「不過在這裡的日子,的確是比在皇宮要快樂很多。」
看著兩人進屋,呼延玉決回眸看向君墨蕭,「走,我們也進去。」
「等等,我有話要說。」君墨蕭口氣堅決,步履至今未挪半步。
呼延玉決一怔,轉身看著君墨蕭,「皇上有何吩咐?」
君墨蕭負手而立,不由揚眉半響,「皇上?玉決太子真要與我這般說話?」
呼延玉決不禁苦笑,「沒有,只是不知該如何稱呼。莫要再提什麼太子,我不過是一介小民。當初既然決定離去,就已經放棄了一切。」
「包括你父親去世,也不曾想過回去?」他目光肅冷,看著呼延玉決輕聲問。
呼延玉決薄唇微微動了動,寂靜的夜下半響才再次有了言語,「去過,但因為皇宮守備深嚴不曾進去過。」他不由仰天一笑,「母后被罰入花樓,他愛的是冷夜國雲將軍的女兒。只有師妹才是他的心頭肉。我於他來說算什麼?一個恥辱而已!」
「他不曾排斥你!」君墨蕭言道。
「或許是我自己無法面對他」他低首,拳頭緊緊捏著,青筋彈跳。
「玉決,沒有人怪過你。不如跟我回去吧,整個東臨,能找到的自己人已經不多了。」他算是懇求。冰兒的父母雙雙去世,他從小便是孤兒。說來,沒有人不渴望那一點親情。而呼延玉決,也算是他唯一想要認親的人吧。
「回去?我好不容易逃離宿命,如何還能再回去?」呼延玉決仰天一笑,呼吸著這片自由的天空,再累他也願意。
「我保證給你絕對的自由」他怔怔的望著呼延玉決,他所想他如何不知呢?只是如今在皇宮他孤立無援,的確是需要一個可信的人手。這江山,畢竟不是他的,而是呼延家的。也正如呼延天衡所言,誰讓他娶了他的女兒?
「呵……跟你回去每日豈不是又得在算計之中過活?我呼延玉決野慣了,皇家的飯我吃不慣。」呼延玉決淡笑言道。
「你不是野慣了,而是不想鬥!」君墨蕭低首一笑,「罷了,我不勉強你。」他很想說他自私,只想著自己閒雲野鶴,不顧及別人的死活。而他如何不自私,又要將一個好不容易逃離宿命的男子拉回去。
不知為何,走到這裡他突然也很想從此在這裡定居。但……他和冰兒哪裡有這個福氣?他們不是不想撤離,而是已經沒了後路。整個江山的重擔壓在他們身上,所有的一切必須去面前。
負手佇立在蒼穹之下,萬物平靜得沉睡著。但身處仙境,卻絲毫沒有輕鬆之感。反而覺得壓抑。背後還有多少事,等著他和冰兒去面對。無法去估量。而可以預料的是,一場陰謀正在接近。若不除去對方,便是他死。
「住一晚再說吧」呼延玉決淡淡言道,「不過,我要提醒的是。這天下看似問題出在青城的大水,但個人認為那只是一個導火線。其實朝廷官員,似乎被什麼東西控制。雖然青城水災必須解決,但朝中的勢力也必須你親自去控制。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勸你還是回去吧。」
君墨蕭心神一蕩,神色有片刻的難以置信,「呼延玉決……」
不愧是皇家出生,政治才華絲毫不在他之下。此刻他真的很想把這男人綁回去,一定可以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可是偏偏他情系山水,哪裡有半分心思花在朝中。為什麼他和冰兒就沒這麼好命,可以像他這樣整日悠閒與山水之間?
「只是冰兒貪玩,可能我的確走錯路了。」他輕笑,不再理他,自來熟般的走了進去。
「你會成為一個好君王的」他斷定。
君墨蕭一怔,轉身看著呼延玉決,「嗯,若你來做。肯定會比我做得更出色。」
「……」呼延玉決感覺自己被將了一軍,頓時沒了言語。
君墨蕭回首輕笑,頓覺心中爽了很多。他就是看不慣這個本應該承擔江山之主的人,如今在這裡悠閒。而讓他渾渾噩噩的做了三年的君主。卻是什麼事都沒管。
夜下,夏紫冰靜靜的躺在君墨蕭身邊。看著窗前明月,始終是睡不著。
「冰兒,怎麼了?」君墨蕭微微抬首,將夏紫冰冰冷的小手裹在他的手心。其實,他也不曾睡著過。
「沒事,就是不想睡。」夏紫冰一雙清澈的眸子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明月,「你說,我們選擇去青城是不是錯誤的?」或許在她心底,只是不太想回皇宮。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那好,不如明日回去?我也正有此意。」他淡淡言道。大手依舊給夏紫冰的的手取暖。似乎這在最近已經成了習慣。她從再次回到他身邊之後,手便每日都是寒涼的。若是不待在他手裡,一晚上都會冰冷如霜。
夏紫冰思及半響,不得不閉眸應聲,「好吧!」
君墨蕭暗自輕歎一聲,將夏紫冰摟在懷內,「冰兒不喜歡宮廷,我知道。」
「在哪裡都一樣,只要在你身邊。」她櫻唇輕啟,嫣然一笑。朝他懷內縮了縮,「蕭,你可知我在梨園島的時候度日如年。回到你身邊已經很不容易了,我還能奢望什麼?」
「冰兒,我何嘗不是!」他胳膊一收,將她代入懷中。空虛了多久的懷抱,終於再次住進他心愛之人。這輩子,他再不會放手。不管是遇到什麼樣的事。
夏紫冰正欲閉上眸子,卻神色一緊,掙脫了君墨蕭的懷內。坐起身來。而君墨蕭,也在同一時間感覺到樓上的異動。
「滾出來!」君墨蕭聲音頓時寒冽,與剛才的溫潤比起判若兩人。
頃刻,一黑影至樓頂移到窗前。隨後離開了如影般的離開。夏紫冰眸光頓寒,打開窗戶如影般的隨了上去。而君墨蕭,自然也片刻不停的跟了上去。
約至兩里,那抹黑影突然停了下來。而夏紫冰,輕撫衣袖站在了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
「看來這三年,都在進步。」黑衣人突然發聲,而那聲音,卻如修煉千年的魔鬼一般讓人不寒而慄,「竟然差點中了你的計,不錯,能熬的過那毒的人這世間怕是只有你一人。」
她轉過身子,讓夏紫冰和君墨蕭驚異的是,她並沒有蒙上面紗。那張臉,夏紫冰只看一眼便知道是誰。呼延玉決的母親,做了她父親十幾年皇后的那個女人。不知是練了什麼邪功,那眉宇之間染上一層邪氣,黑壓壓的,那曾經紅潤的嘴唇,也像是吃了死孩子似的,紅得發黑。整個面目看起來猙獰恐怖,完全像個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魔鬼。
「朕一直在想那幕後之人是誰,看來當初父皇罰得太輕了。不應該罰你進花樓,應該罰你進入地獄。」君墨蕭凝重的看著她,三年不見,竟不知這女人在哪裡修煉了這魔功。
「呵……」她不以為然,密長的睫毛微微眨了眨,「我一直在等,等有一天夏紫冰也回來了。將你們兩人一起收拾了。但我發現我還是太仁慈了,讓你們兩人團聚,還恩愛了這些虛日子。」
夏紫冰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怪物,「我說老妖婆,你能再無恥些麼?自己的武功沒有練到家,不敢去挑戰我家夫君。說什麼等我回來了一起收拾。等我回來了之後,武功還是沒練到家。若不是我步步緊逼,差點將你的老底全部抖出來,你估計還會像個縮頭烏龜樣待著不出來吧。」
那黑色怪物本就猙獰的臉上頓時越發怒沉,看著夏紫冰像是要將她血喝盡誓才罷休。
「你如今功夫還沒練到家,就敢出現在我面前。莫不是想靠你那張老臉將我嚇死?呵呵……」夏紫冰掩嘴一笑,「若真是這樣,你真贏了。我真快被你那張臉給嚇死了。」
「夏紫冰!!!」
可聞那黑色老妖怪言語間,指關節「咯咯」作響,扭曲的面孔伴隨著那張本就醜陋不堪的臉。頓時再不能看。
「那個,要跟我打可以。能不能先把你那張臉給蓋起來?」夏紫冰再看不下去了。那張臉說有多恐怖,便有多恐怖。實在是不能稱之為一個女人。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發瘋到什麼程度了,竟然會練這種邪功。
「該死!」她簡直氣得怒髮衝冠,「你好看?你消失了三年,怎麼回來的?那裡的男人怎麼沒將你留下!或者是你跟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慕翠華,你個賤婦!」聽到最後一句話,君墨蕭頓時怒不可遏,「說起做見不得人的交易,在花樓裡做了多少你自己心裡有數!敢再污蔑冰兒一句,朕叫你生不如死。嘗嘗什麼是世間最殘忍的刑罰。」
「我賤?」她不以為然,「是那男人逼的!」她不由笑了一聲,「而她,長得這麼好看。誰知道她骨子裡面是不是都透著賤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