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被逼上山 文 / 清雨綠竹
「主子」她難以左右自己的情緒,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但自從跟了夏紫冰之後便是這條命都屬於她了,「屬下陪你一起面對!」她知道輕雲要的是主子,她的命不值錢。
「含煙,你看不清形式嗎?」她狠狠的瞪了含煙一眼,「我的侍衛,給我有骨氣些。到了安全的地方給我發信號。」
看著夏紫冰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含煙內心強烈的掙扎著。作為她的侍衛,卻只能看著她獨自一人進入在這狼穴虎口。她這侍衛當真是失敗到了極點。但想想,若是連主子的命令都辦不了。豈不是更失敗。說不定,真的出去了才能想出辦法去救主子吧。
「是!」她不得不答應下來。
「不,朕不走。」
臨帝深斂的眼睛憤憤的盯著輕雲,週身上下,散發著皇者獨有的霸氣。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如何能讓自己的女兒為救自己而喪命。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羞辱。就算是死,他也不會
「放了我女兒,我把我一切都給你!包括朕的命。」
臨帝全身散著寒氣,像是剛從冰窖裡出來的冰人一般。眸光更是懾人,本是一個佇立於九霄的王者。而此刻,言語間卻是如此軟弱。竟然到了要用自己的命來換自己女兒一命的地步。
「還有本宮!」
雲牆一直未言一字,夏紫冰早就看出,母親似乎真的有病。亦或者是在那寒冷的密室內被關的太久,原本紅潤的唇竟然是瘀青的。讓人不得膽戰。
「雲兒!」臨帝似有一絲感動,他呼延天衡的妻子自然不是泛泛之輩。但想到,此刻要自己的妻子陪著自己一起死,不由的有些揪心與不捨。
「我們早該如此,便不會與今日的麻煩了。」她倒在臨帝的懷裡,雖然有一絲責備,但更多的卻是順從,「我們自己犯的錯,自己負責。冰兒還有自己的人生,怎麼能為了救我們丟了命?」
「雲兒說的對!」他想起那次自己幹的蠢事,內心便忍不住一陣揪痛,「朕絕對不走,要殺朕的女兒。除非朕死了!」
「爹爹!」她一時間,竟也沒了主意。看著裡裡外外,數百個御林軍已經齊聚。只要她稍微一鬆手,後果便會不堪設想。
「真是感人啊!」言語爭執間,輕雲的聲音顯得很慵懶。全然不像個如今被刀架在脖子上,面臨著隨時可能會死亡的人,眼神充滿諷刺,「是他們不走的,夏紫冰,你可怪不了我。」她不禁有些得意。
「爹爹真的不走?」
她思慮良久,暗淡的眸色破出一絲幽斂的寒芒。像是饑旱已久的幼苗重新獲得甘霖。一切死灰復燃。充滿了嗜血的可怕。她很清楚,若是他們不願意走,此刻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可言。因為今天,無論如何都是死。倒不如,拼一下。
「是!爹爹不走,就算是死,爹爹也會陪著冰兒。」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滿寵溺。父親,可別忘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縱容寵溺所造成的。
她看了看輕雲,手中的匕首閃著銀白色的寒芒。刀刃處,好沾染著她的血液。這是一把嗜血成性的刀,說起來,這還是他給的呢。
「既然如此!」她看了看四周,「何不一搏?」
「夏紫冰,你想幹嘛?」一路跟著她走到東臨,夏紫冰的個性她很清楚。若是真惹了她,什麼事都可以幹得出來。那殘忍嗜血的個性,比其他慕輕雲可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可以說,這女人渾身是膽。沒有人能阻止她的決定,「你要知道,只要你敢碰本宮。宮廷上下,光是亂箭便可將你射成靶子!」
夏紫冰不以為然,沒了顧及,一切都是扯淡的。暗夜女王最不缺的就是膽子!
「輕雲,我不笨。你要正確面對這個事實。」她嘴角掛起清然的笑意。一個計劃早已在腦海中生成。
慕輕雲聞言,沉思片刻臉立馬變色。
「你是我見到的最聰明的對手!」夏紫冰毫不吝嗇的誇讚,「和你姐姐那個繡花枕頭比起來,好很多!」
「住嘴!」她立馬揚起頭顱。厲色以對。細嫩的脖子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鮮血很快滴入了衣衫內。淺色的侍女衣衫,一時間,映出鮮血。不過,所幸的是,沒有割到動脈。
「有兩個選擇!」她無奈的閉了閉眸,「要麼你自己自殺!」
「要麼……」她言語及慢,像是在凌遲著她一般。夏紫冰很清楚,等死是最折磨人的方式。良久,聲音才再次響起,「我就不信,我這樣抵著你。你的人敢置你的性命於不顧。」
一行人,朝著龍儀殿外走去。她知道,從這裡逃出去並不容易。這次,她幾乎拿出十二分的勇氣。獨自一人面對一切。或許,她從來就不該奢望會有人幫助她。
一路假山樓閣,亭台水榭,閣亭回轉。雖然冬季,一切都沉睡著。但寂靜的夜裡,卻也不失為一番美景。只是,此刻。兩方對陣,她幾乎是一點一點的從刀光劍影下開闢出一條條通往光明的道路。稍不留神,一切都將成為妄談。
「不想你主子活命了嗎?都讓開!」含煙的口氣不容置疑,陰森冷淡。看向誰,都像是要將那人凌遲一般。夏紫冰身懷有孕,虎口下逃生很不容易。而含煙唯一能做的便是,為她驅散那一道道凜冽的目光。
便是因為這樣的威脅,那些御林軍不得不讓出一條小道。而對於臨帝,卻是形同陌路。對於這點,呼延天衡內心無比痛恨。當初自己為何會如此愚蠢,讓這該死的女人控制了整個宮廷!她早該想到,女兒不會如此任性。而自己,卻是總覺得心裡有虧欠未曾說她半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若不是他的縱容,這件事絕對不會發生。
而這樣的求生方式,機會的渺茫自是不言而喻。
閣樓之上,眾多弓箭手之間。一男子,全身纏著黑布。只露出那一雙清冷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子。只見他雙手持箭,深深的拉開弓。瞄準,正是夏紫冰。弓被拉的咯吱咯吱響個不停,那種狠虐。似是要一箭解決了她。
只聽「艘」的一聲,箭離鉉而出。迅雷不及掩耳的射了過去。那一箭,無疑成了夜空中最耀眼的一幕。所有的目光,轉瞬既然全部轉移到了那上面。
「冰兒小心!」
臨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夏紫冰面前,順勢拔出士兵手中的劍,將箭揮落在地。而很快的速度,第二隻箭接憧而至。避之不及,那箭直接射入了臨帝的胸襟。
「爹爹!」夏紫冰大叫一聲。
卻沒發現,就在此時。慕輕雲拼了命似的掙脫。那刀,順道劃過去。雖然沒有命中動脈,卻在她的背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而就在此時,那個全身上下纏著黑布的男人,更是猖狂的放起了冷箭。沉浸在震驚中的夏紫冰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鋒銳的箭迅速的靠近自己。
眼看,那箭即將入體。含煙才驚然發現,身體迅速劃至夏紫冰前面。讓她幾乎嚇斷魂的是,箭卻與她失之交臂。繼續向自己的主子射去。那一刻,她臉色瞬間長白入紙。全身冷汗倒流。竟比她自己死去更加痛苦。
而當她轉過身來時,箭卻其妙的停在了空中。箭柄上,一隻用黑布包裹著的手緊緊的捏著那只箭。在所有人都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僅僅憑著一隻箭,竟然穿過那一排所謂的御林軍。微微一用內力。亭蘭上,再也看不到一個敵人。慕輕雲捂著自己的手,本欲反抗卻再也抬不起來。
剛出夏紫冰的手心,卻再次被那黑衣人掐著脖子控制在手。黑衣男子,詭異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台上之人。那目光好像台上的弓箭手,若是敢有輕舉妄動。下一瞬,這女人的脖子馬上就會搬家。
很快,亭蘭左右。幾個黑衣人將所有的敵人都包圍在外面。
「走!」黑衣男子言出了第一個字。
夏紫冰看了看黑衣男子,並沒有說些什麼。跟雲強一起扶著臨帝,一點一點的走下殿去。外殿下,放著一輛寬大的馬車。一時間,偌大的外殿。馬車周圍佈滿了精銳的黑衣人。那黑衣頭領的下屬,共計大概有一百多人。他,竟然出動了他所有的精兵。
幾人很快走了下去,東臨皇宮裡外三層。龍儀殿處於中界地點。若要出宮,必須經過三重大門。在手持人質和一個精銳的保證之下,幾人很快上了車。並且,一路上雖然有點小坎坷。但最終,算是要到達了宮門外了。
夏紫冰看著此刻還控制在那黑衣頭領手中的慕輕雲,車上,已經被她的血液染紅。而此刻,她的眼眸裡除了恨再也看不出任何東西。
她微微歎息,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心裡終於鬆了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她贏了,換來了這孩子和自己的生。原來在這古代,走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慮。一點偏差,幾乎讓她滿盤皆輸。
「你不會贏的!」
沉浸的馬車內,本只聞馬蹄之聲。卻不想,這女人此刻鮮血淋漓。竟然也還能開口說話。
「我已經贏了。」她很確定的言道。雖然父親受了點傷,但還好只是手臂很容易治癒。她本以為今日,他們一家四口人以及含煙會命喪宮廷。能有現在的局面,已經是萬幸了。
她不語,眸中只有一如既往的恨意。嘴角,劃過一抹及其妖艷的笑。她在篤定著什麼。而夏紫冰,卻是沒有在意。
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對於像這樣的女人。她真的見多了。其實她很搞不懂,為何一個女人會有這麼多恨。而在恨之前,有沒有想過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對方的錯還是自己的錯。只是一味的想著報仇。對於這樣的人,她從來都不以為然。只要別惹到她,一切都好辦。惹到了,她便是拚命也不會讓那人好過。
「馬車已經到宮門口了,而你還在我們手裡。你還一致認為我會輸嗎?」她嘴角揚起一抹諷刺,輕聲笑道。
她不語,虛偽的笑了笑。黑衣人似乎很不滿她對夏紫冰那種不屑的態度,竟然在一次掐上那細嫩的脖子。該死,這女人竟然和她長著一張如此相像的臉。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夏紫冰沒有任何意見的看著慕輕雲各種難受的表情,平靜的眸子似乎在看戲。對於一個她討厭的女人,她的死活她從來不在乎的。她只是懶得動手,不過若是能死在她面前她倒是一點都不介意。
「慢著!」
就在馬車緩緩前行,即將完全離開皇宮的時候。前方,一個聲音打斷了馬車前進的腳步。
撩窗一看,原來是剛才在城樓上射箭的那個男人。穿著和宮裡的隱衛沒什麼不一樣,但是,就是那全身上下發出的肅冷之氣以及那聚光的眸子告訴夏紫冰。這人並非是泛泛之輩。
夏紫冰挑開簾子,跳下馬車看著來人。微微蹙起眉睫。似乎很不滿這男人耽擱自己的時間。
「把輕雲主子還給我!」他的口氣不容置疑,像是在命令夏紫冰做事。
夏紫冰眸色如凝霜一般,她很不滿這種口氣。如今自己是佔盡優勢的,剛才那一箭,傷了她父親。對於這人,她怎麼會有好感。縱然是不用這種口氣說話她也不會照辦,何況還是真的用這種口氣說話呢?
「到了安全的地方自會考慮!」她平靜的言道。
「不行!」他冷冷出口,「必須現在就還。」
「憑什麼?」
她閃過一絲寒芒,乾脆利落的口氣絲毫不比那男的好到哪裡去。但隱隱之中,卻有一絲好奇。這人的口氣,怎麼好像在跟她談條件?
「就憑你師父在我手上!」他引著夏紫冰看向後方,只見,一個御林軍押著一個身著藍衫的男子。全身用繩子捆綁著。鬍鬚,好像比起以前更加凌亂。密長的白髮,像是再也找不出一根黑的了。才三個月沒看到。就這樣了?那張臉,的確是她的師父。她的師父怎麼會在這些人手上?
「夏紫冰,如果你不在乎她。我無話可說!」他像是篤定夏紫冰的回答一般,沒有絲毫壓力。
對,三國之內,誰不知道冰月公主聰穎絕頂,天不怕地不怕。但有一個軟肋,那就是很在乎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師父……」她難以言語此刻的心情。不可否置。這是她的死穴。就連她自己都解不開。若是讓她就這樣放著自己的親人不管獨自逃命,夏紫冰做不到,殺再多的人都不會做噩夢但是這個絕對會。
難怪這一路上,慕輕雲一直很自信。原來,這一切還是掌控在她手上。她終究是棋輸一招。
「我不要你救,趕緊滾!」
這樣的口氣,對於夏紫冰。他是第一次用。都言鍾九離脾氣古怪。但從來沒有對這個鐘愛的徒弟發過任何火。而這次卻是一個例外。天知道,他鍾九離一生行走江湖從來不曾有過牽絆。而這次,僅僅因為臨後生病這消息被知道後。火急火燎的跑回來才發現這是一個陷阱。他當時就恨自己聰明一世,這次卻糊塗得像個蠢豬一樣。
當被囚禁之後,便一直自盡。不讓這些抓他的人得逞任何陰謀詭計。而這些人似乎比他更加精明,不光給他戴上腳銬手撩。連嘴都給堵上。從此,便是過著這暗無天日的地牢生活。當再次重見光明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些人的目標竟然是他的冰兒。他一生最愛的徒弟。他老頭如何能耽誤自己徒弟的終生,讓這些人得逞?
「師父……」夏紫冰雖然有些驚愕。但並沒有計較鍾九離的語氣。自己的師父有多愛自己,她比誰都清楚。無論做出什麼事她都會選擇相信她。
「我叫你滾!」
他加大了語氣的速度。
夏紫冰並未言語,只見那黑衣人從馬車內走出來。手上依然挾持著慕輕雲。站在她身邊,像是在等待她的命令。夏紫冰沒有對他說些什麼,只是淡淡的歎了口氣。
獨自一人走了出去,一點一點的走向鍾九離。仔細的看了看這個經久未見,還真有些想念的老頭。轉身,「我師父不會武功,先用我換我師父如何?」
站在馬車旁的黑衣人似乎有些站不住了,眼神中盡顯不願。但看著夏紫冰已經決定,只能緊緊的捏著手中的人質一直不放。
男子沉思片刻,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夏紫冰身邊的御林軍將鍾九離放了下來,然後,用劍抵著夏紫冰。那一刻,夏紫冰清晰的看見黑衣人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圓。手上的力道不禁加大。他,在憤怒。突然,她的眸光有一絲暗淡。看著他如此擔憂的眼神,夏紫冰突然良心很愧疚。內心,突然出現一絲傷感之色。
「不,死丫頭。你怎麼可以這樣?」只見兩個黑衣人拉著鍾九離往馬車那邊靠近,依然很不爽快的看著夏紫冰,「死丫頭,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嗎?你放開我,放開!」
夏紫冰無語,額上出現兩條黑線。無奈的搖搖頭。待黑衣侍衛將鍾九離拽上馬車之後,夏紫冰才吩咐道:「含煙,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就到。」
良久,才聽到含煙答應的聲音。
「主子,萬事小心!」
她知道,如今已經出宮。又有剛才那黑衣人保護,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所有人都救出皇宮。免除她的後顧之憂。夏紫冰微微闔了闔眸,表示應允。
看著馬車緩緩駛出皇宮,夏紫冰的目光漸漸的轉向前面的黑衣人。那深邃幽靜的眸子,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因為那雙眼睛,她看過無數次了。就像這樣一直看著,內心便會有一種充實的幸福感。即使要親臨刑場,她也不會後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四目交接。就那樣看著對方,沒有言半個字。偶爾,可看見那深邃的眸光散發出怯弱的黯淡。而她鳳眸一閃,給他的卻是一個自然的微笑。
雙方在宮門口,交換人質。城樓上,有御林軍。也有宮中隱衛。他的精銳之侍雖然不多,但是足以以一敵百。散佈在眾多御林軍中,待命而發。慕輕雲一直在他手上,竟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寒意。此刻能脫離魔爪,她竟然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一切。夏紫冰的步伐很快便到了黑衣人身邊。
一時間,沉默已久的戰爭終於爆發。冷兵器相互碰撞,殘忍的收割著別人的生命。他抱著夏紫冰,從自己的侍衛手中拿過自己的大刀。為夏紫冰前行開闢著一條血路。原本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中間再出這麼一出。倒是讓他微微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此刻宮門外已經設下了天羅地網。但他必須創出去。
箭,如一般的下著。他將夏紫冰護在後面,一邊橫掃身邊的御林軍。一邊擋住箭。當退出宮門的時候,看著倒在他面前的一堆屍山,粗略的統計一下不會下於千餘人。右手,在強烈的顫抖。而他的侍衛,卻依然還在斷後。他帶著夏紫冰,一路拚命的跑著。由於太累,體力透支。輕功也顯得很慢。偏偏,慕輕雲連她的傷勢都沒有管。只是拿著布條將血止住了。便一路緊追不放。種種表明,這女人的怒氣竟比天高。竟然緊追不放。從宮中一直追到了城北外二十里路外。
山上,那把曾經叱詫風雲的寶刀不滿鮮血。躺在地上,夏紫冰扶著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的他坐下。
「他們暫時應該不會追來!」夏紫冰寬慰著她的心。
男子沒有言語,看了看夏紫冰。確認她沒有受傷之後,才閉目調息自己的經脈。明顯為了殺出皇宮,他的體力早已透支。夏紫冰靜靜的看著此刻專心致志調息經脈的他,那眼神一時間竟然充滿溫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