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6章 千里傳情 文 / 清雨綠竹
記得出門前,君墨蕭那歇斯底里的狂怒。她都懷有他的孩子了,而他卻還不瞭解她。她不喜歡這樣。前世,她獨來獨往。從來沒有人能夠約束她。她懂他真正的用心,但,他認為她真的是還是孩子嗎?有這麼幼稚,需要他來命令嗎?
讓她滾是嗎?那麼,她臉皮有那麼厚,居然還想著回去?
「他只是為你擔心而已!」安臨風眸光深不可測,而所言,卻是結合夏紫冰內心所想而言。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諷刺,若是他,他會選擇和冰兒一起面對。君墨蕭的做法,的確是太逃避責任了。亦或者可以說自私,而且很承受不住打擊。在知道冰兒獨自來到雲夜山的時候,理智沒有佔上風。而是選擇沉淪,這樣的做法他想說,的確還夠不上照顧冰兒的資格。
但是,他很清楚。坐在旁邊的女孩,那心靈很小。從裝下君墨蕭那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有變過。無論他再如何努力,也無法住進她的心裡。他又能如何。
「擔心就可以剝奪別人的自由嗎?我說了我可以救允辰,他為什麼不選擇相信。」淡淡的月光之中,夏紫冰一雙眸子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們曾經有過約法三章的,而如今,既然違反。那麼如何能怪得了她。
安臨風轉移目光,仰頭望著嘹亮的天空,有一絲無奈。感情的事,或許的確會多一些磨合。罷了!
「冰兒,這雲夜山其實你沒去過的地方多著呢。我這幾天在雲夜山無聊閒轉,發現了好多好地方。不如明天去玩一下?」安臨風抿起一絲微笑,寵溺的看著夏紫冰。
雲夜山雖然雲很漂亮,但這幾日,也是有些膩了。對於安臨風所言,的確是有一絲誘惑。她是殺手,暗夜女王。如何能被一個男人羈絆!雲落清,才是真正的自己。一個追求自由靈魂的自己。便是有了孩子又如何,她不是沒有能力養活。
「好!」夏紫冰漸露一絲笑意,堅定的看著安臨風。
冷夜國
兩國聯軍,攜手打贏挽月國。夜色,歡聲笑語,三軍共樂,燈火通明。所過之處,無不是戰勝國的喜悅。而一時間,君墨蕭亦是被捧上了天。秦允辰的死訊雖然沒有公開,但大家都覺得沒有多大的希望。而君墨蕭,一下子在朝野上下的地位變得很特殊。也可以說,這個目前的攝政王,只要秦允辰不會醒來,成為皇帝是理所應當的。
高山上,君墨蕭獨自一人佇立。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歡舞的士兵,而內心卻總是有一種惆悵。揮之不去。如今,距離王位只有一步之遙。稍微一努力,不光可以做皇帝。冷夜國的疆土都可以擴大很多。但是他卻不再想繼續做下去,對於挽月國並沒有過分打擊。而是在挽月國君兒子中選擇了一個比較好控制的人做了皇帝。便就此準備班師回朝。
秦允辰也說過,江山以後交給他了。就算他真的醒來,那麼這天下秦允辰依然不會再過問。只是上天,為什麼在此時告訴他。江山如畫,群雄逐鹿,而最後換來的又是什麼?是冰冷的龍椅,還是禁錮一切的金色囚籠。
他仰天輕輕一笑,還是那丫頭在自己身邊的日子愉快。無憂無慮。而手握權力,馳騁疆場的日子並不是他想要的。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錯的很離譜。
如刀的風刷得刮過,他微微歎息。那日,他或許真的不該說那麼重的話。那日冰兒的眼神告訴他,他的不信任,他的霸道讓她很失望。走出殿內的時候,冰兒的眸內,似乎含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他竟然忘了她是誰了,他忘了曾經那隻小老虎只是暫時收了爪子並不代表以後她就不是老虎了。既然愛了,他就不應該不瞭解她的個性。欠別人的命,她會用自己的生命來還都在所不惜。他該做的,應該是一起面對。
「小子!過來陪朕喝酒。」山上,臨帝霸道的一個人撐起一張桌子,霸道的叫君墨蕭過去。
「沒空!」君墨蕭不耐煩的瞪了臨帝一眼,一動也沒動。
「沒空?」臨帝無奈的看了看君墨蕭,看他一個人無聊很久了,他心地善良的想同他作伴,卻不想被拒絕。不過,他沒有氣餒。而是抿唇一笑:「臭小子!有朕當年的風範。」
他輕輕一拍桌子,而那桌子卻是飛一般的朝君墨蕭砸過來。他微微一運力,讓桌子不偏不倚的落到自己旁邊:「老東西,你當本王真的不敢砸嗎?」
「哈哈!」臨帝乾咳兩聲,一個飛身到君墨蕭面前:「好久沒跟小輩這麼鬧了!突然覺得,朕的確老了!」
君墨蕭無語望天,你不老他能叫你老東西嗎?這老東西今天怎麼回事,平日裡嚴肅得連他都敬三分。今天卻像個老頑童一樣。是因為殺了挽月國君王嗎?
「想媳婦了?」臨帝自顧自的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夾菜。
「與你何干?」君墨蕭不耐煩的回答。
但提起媳婦,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冰兒。和她的種種,他都記憶猶新。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愁怨,從來沒有什麼東西記得比這個還清楚過。那老東西和他心有靈犀嗎?連他想誰都知道。
但一切,在臨帝眼中。卻是分外熟悉,曾經他也是這樣輾轉反側的想雲兒,一想便是十五年。愛恨綿綿,至今猶存。今日,他終於算是報到仇了。他被別人左右命運了一生,這一次總算是為了自己而爭取了一次。如今想的很簡單。過完剩下的日子,隨波逐流。
「能讓從來不近女色的永陵王掛心的女子,倒是真的少見!」他故作輕鬆,而內心,卻對夏紫冰早已有了結論。那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孩子。這次來冷夜國,他最想見的還是她。
君墨蕭的嘴角動了動,沒有言語。她的確很優秀,優秀得讓他有時候覺得不真實。但是,那一次卻因為他的激動讓他離去。冰兒自尊很強,便是想回來,心裡還有他。也不會輕易回來。
「臨帝!」君墨蕭終究是認輸的坐了下來,舉起杯子,先乾為敬。
「你怎麼看待江山和美人的問題?」他一本正經的問。如此偏向一個女子,對於君墨蕭來說,內心的確是有一絲疑惑的。
敢問世間男兒,誰不想榮登大寶。而他,如今卻是極其害怕那張椅子。會讓他和冰兒最終最向分別。曼羅,只是其中一個而已。若是他真的登上了皇位,還有多少個曼羅。他和冰兒就算是再厲害,也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別問朕,問你自己!」他輕描淡寫的言道,「你自己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君墨蕭動了動喉結,那淡淡的眸光之下,似乎突然默認了自己心中所想。對,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說能捨棄就能捨棄的。」君墨蕭無奈,這世間的一切看到現在他懂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也很多。若是以前,他會丟掉一切毫無顧忌的去把冰兒找回來。但是現在,三軍必須帶回。而且,朝政上多少事需要他去幫助此刻還躺著的秦允辰。是的,他該努力。
這話,無疑讓臨帝一愣。這世間,往往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讓一對對情侶失之交臂。他,不正是因為覺得有些東西不該捨棄,所以才走到了今天。當年,他冒著大病準備回到冷夜國再見見雲,父皇卻重病在床,告訴他他必須娶挽月國長公主。他當時看見病的大口大口的吐血的父皇,他選擇了順從。婚後,那位所謂的長公主亦是「溫婉賢淑」的想盡辦法將她留下。直到後來查清一切之後才發現了皇后的真面目,所謂的溫柔,真是可笑。
他沒有言語,而是靜靜的品著飯菜。情情愛愛折磨了他一輩子,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忠孝節義是對的,還是花前月下,與愛人攜手一生是對的。或許,兩者都是錯的。
這天下,其實怎麼選擇都是錯的。總會有人說自己不對,所以,選擇好自己的路一生無悔的走下去才是對的。
他沒有給君墨蕭答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人,偌大的桌上,飯菜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而君墨蕭卻是此時才發現。
他站起身,在風中傲然而立。似乎已經下了抉擇。
「爺!」魅影走過來,將君墨蕭大黑色的袍子披在他身上,「邊疆天冷,爺請注意身體。」
他冷呼一口氣,轉過身子看著魅影:「明日,你代本王回城。三軍,可隨意支配。魅影,跟在我身邊近二十年了。冷夜國的一切大小事務,希望你能夠處理好。」
「爺……」
「魅影,私下,咱們是兄弟!」君墨蕭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安慰。轉身離去,沒有做片刻的停留。追風踏著沉快得步伐,舉步堅實,一路飛馳前往雲夜山。魅影看著君墨蕭遠去的背影,並沒有像暗影那樣跟著去。
一直以來,他便覺得爺對他不一樣。他所做的努力,君墨蕭是看在心裡的。
翌日
三軍整理行囊準備回家,這一切都在預料之內。一戰便解決了挽月國,這在歷史上是空前的。三軍此刻,所有人都準備高昂著頭顱回到冷夜國。但所有人都沒忘記,這一切,靠得全是君墨蕭的戰略。
而君墨蕭,一夜兼程。終於到中午的時候,到達了沼澤地。全身上下,透露著一種寒氣。
「爺,不要再前進了。」暗影飛身過來提醒道。
君墨蕭看了看前面的一切,恰如書中所述,腐爛的味道從泥土裡滲出來。很是刺鼻。他眺望遠處,卻是連雲夜山的影子都看不到。冰兒真的在上面嗎?他看了看四周的一切,無論如何都難以置信。而他的二影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事實。王妃真的上去了。
而他,站在原地。不知該是駐足還是前進。他知道,或許他再踏進一步。就算再輝煌的過去,終將被沼澤所吞沒。由不得他掙扎。
「本王將如何尋回你!」他無奈,看著重重山的阻隔。他第一次感覺到無力,那天他的話的確是重了,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君墨蕭後悔莫及。但如今說後悔,似乎已經晚了。
「爺,王妃處理好一切。會回來的!」暗影有些不忍的提醒,這個地方,他都有些受不了而君墨蕭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
「本王等!」君墨蕭負手瞭望著那座山峰,便是站在這裡,起碼能夠與她近一點。心裡會踏實一點。只是,為何他有種等待仙女下凡的感覺。還好,冰兒不是仙子。不然便是尋便世間,都難再見。
「……」暗影無奈,看著君墨蕭佇立在那裡等待。若是王妃真的四十九天之後才回來,爺豈不是要站死在這裡了?王妃,爺可能真的有錯。但請你不要再折磨他了,他知道錯了。
他靈機一變,這算不算是緊急狀況呢?反正戰爭已經過了,可能以後真的沒什麼事情可以用到那個錦囊了吧。這麼一想,暗影便忍不住摸出那個不大的錦囊。
「爺,這是王妃讓屬下轉交給您的錦囊。王妃讓您緊急的時候打開!」暗影走過去呈上,但願這上面真的指的是這事。
君墨蕭看著那個用冰蠶絲做成的錦囊,迫不及待的打開。錦囊之內,只有幾顆藥丸和一張紙條。當讀完那紙條的時候,君墨蕭眉宇一動,那愁苦的臉容終於有了一絲絲笑意。
冰兒,謝謝提點!
再話說,臨帝跟隨著三軍返回。再次踏進了曾經多次想來的冷夜國,這麼多年了過去了,斗轉星移,逝者如斯。一切都變了好遠,而他最想看到的,莫過於那個廟宇了。當身體再也不受別人的支配的時候,他終是如一隻脫韁的野馬一般。不受任何羈絆。
廟前,曾經留下過他發的誓言。而他終究是違背誓言,受到終生的詛咒。相思纏體,一生不能自拔。最終死在那詛咒之下。呵,誓言果然不能隨便留下。他對不起雲,讓她被那狼心狗肺的女人給害死。而他,卻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娶她為妻。還要與她共同扮演夫妻恩愛的戲碼。這世間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雲夜山,入夜一切清冷如初。夏紫冰正在山間採集良藥,自從那日和安臨風一起出去玩耍之後,便發現其實這裡,滿山都是很好的草藥。尤其是有一味藥,晚上才可以看得出他具體的行蹤,通體紅如燈籠一般。那藥草曾在書中見過,乃是人人嚮往的雲山赤龍果。即使沒病,也可以強生健體。
當然,對於這樣獨自的相處。安臨風是樂在其中的。幫助夏紫冰漫山遍野的翻,月,如臨頭頂一般出奇的大。累了,她便隨地和安臨風坐下。看著月光,她突然假想著身邊的人是他,來緩解一絲的不適。
夏紫冰微微歎息,生命中,真的非他不可嗎?可是,他都不要她了。她為何還要回去。
安臨風看著一停下,就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一樣的夏紫冰。完全忽視他的存在,頓時內心的喜悅一下子全然消失。他又忘了,他只是她生命中得一個過客。即使君墨蕭消失他也不會在她心目中有一絲地位。
「冰兒,聽話。回去吧!」安臨風無奈的勸阻,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若是在君墨蕭身邊她能開心,他也願意。
夏紫冰沉默,呆呆的望著月光,「會回去的,等允辰身體好了之後。我便回去。帶著我娘和我師父一起浪跡天涯,四處行醫救人,懸壺濟世去。」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四海為家,何需愛一個人而被關入金籠內一生不悅。看別人的臉色吃飯。
安臨風微微搖頭,好固執的女孩。四處流浪是嗎?呵!若是她真的能做到,他該有多高興。兩人心中都有愛,卻是死要面子,不願向對方道歉。何必呢!
「冰兒!」他嘴唇動了動,無奈的想說,其實君墨蕭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但可笑的是,做到又如何,他將一切話語都哽咽下去,沒有再說。
她仰頭繼續發呆,突然,天空中一道藍色的影子閃過。漸漸的飛了過來,越來越近,隨後,落在離夏紫冰百米之內的地方。
夏紫冰遲疑片刻,終究是好奇的走過去拾起。若是他沒猜錯,莫蕭肯定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她記得那製作燈籠的方法,是她臨行前放在錦囊裡的。她有為君墨蕭提供自己最新的毒藥以及一些制敵良策。這燈籠,是他解決不了可求助於她。
他遇到了什麼問題嗎?挽月國很難對付,這個她知道。或許她當初不該給他添麻煩,既然如此就讓她去解決吧。這是自己造成的,沒有必要給別人添麻煩。
她無奈的拿起燈籠上得紙條。渾然不知,那一刻她為了接近他找了無數理由。
夏紫冰打開那紙條,卻發現只有簡單的一句話:「請問,我丟了自己的妻子。你可以幫我找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