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文 / 若水如煙

    單格爾看著我，忽然笑了一下，慢慢把手裡的茶杯放下，「中原的土質和氣候果然是很適合種植茶葉的，不似我們域外的那麼難喝。」

    我端著茶杯，微微笑，「不錯，你們那裡的菩提也是極其好吃的。皮薄水多，也不似我們中原的那麼難吃，酸的很。」

    單格爾歪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還有你們的烤肉，也是極好吃的。我們這裡的肉，那裡就可以做出那樣的味道了。我倒是很羨慕你們。可以那麼自在的生活，不用我們這般辛苦。」我低著頭喝水，再也不去理會單格爾。很多事情他不會明白，不論是身在何處，都會有很多不對。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只能這樣。

    單格爾看著天，忽然苦笑，「你見過域外的狂風沙嗎？

    你有沒有見過乾旱，全部人都沒有水喝？

    你有沒有知道，沒有固定的住處，四處找地方住？」

    我怔了怔，單格爾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那你有沒有經歷過發洪水？知不知道收不上糧食大家只能離開多年的家鄉一路討飯？知不知道，這裡時不時會有暴雨，大家都被淹死？」

    單格爾也是極其意外的看著我，貌似從來沒有想到過。

    其實，沒有什麼好爭的。

    地方不一樣，從來沒有經歷過，怎麼可能會知道。所以就算是相互爭執，也一樣沒有什麼辦法。

    看著一個人過的貌似是比自己好，其實中間的苦痛只有自己知道。

    而被別人看到的，卻往往是自己最好的方面。

    也就會招來別人的嫉妒。

    只是別人不知道，自己在嫉妒著另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其實也是在嫉妒著自己。相互坐下才知道彼此的痛苦和難過，才會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單格爾有自己的難處，中原其實也有自己的難處。只能彼此羨慕著。王者，才會注意全觀，不至於疏忽。

    單格爾抬起頭看著天，忽然笑開，「文晴，我們快要行動了。」我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單格爾的表情，「我們會先行動，和混進宮裡的人來個裡應外合。到時候，就需要你們的配合了。」單格爾頓了頓，笑道，「不過若是我們不在了，百花宮也算是自己解脫，不需要再幫助我們。若是我們失敗了，必定會連累你們幫我們隱藏。」

    「我知道。」料想之中的事情。

    「你怕嗎？」

    我愣了愣，搖搖頭，「不知道需要害怕什麼。也許是什麼都害怕，也許，什麼都不怕。這個事情我們早就想到會來，所以也就不害怕了。但是大家和你一起，自然害怕不負責任。那麼，你害怕嗎？」

    單格爾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來的時候就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決定。」

    我看著單格爾，他以為他自己已經很慘了，卻不知道有人比他還要慘。

    我喝著茶水，怕單格爾看到我的臉色。

    文尚書被斬首的那天，我沒有去，直接回了百花宮。我害怕看到文尚書和嚴將軍的臉，在我心裡，不論他們養著我是出於什麼目的，都是養了我十六年，都是極其寵愛，於外面的傳言不假，也是沒有什麼出入。所以心裡也還是有所眷戀，不願意去親眼看到。

    臨走的時候去見嚴小姐，文夫人。她倒是很平靜看著我，該來的總歸會來，皇上此次也是不留任何情面，想來，求情也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也是難為你了。

    我看著姨娘，「皇上會派人給你。保你周全。」

    這個可能是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孩子嗎？」姨娘抬起頭看著我，冷笑了一陣，「外人說，是我不能夠生，其實大家都不知道，當初我嫁過來的時候，文尚書什麼都沒有要求我做，只是要求我對你好。可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討厭至極。」姨娘慢慢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我慘慘的笑，「可是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直到有一天我懷有身孕，我以為他會開心會高興。結果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什麼都不說。

    然後便是一碗保胎藥。」姨娘冷笑，「可是，那個哪裡是什麼保胎藥，根本就是墮胎藥。不對，」姨娘皺起眉，「若是墮胎藥也就算了，它比墮胎藥更加恐怖，它是讓女人永遠都沒有辦法懷孕的藥。」

    姨娘閉上眼睛，有些疲倦的樣子，「我才知道，不論我做什麼都進入不了他的心，他的心裡只有文夫人。其他的人再也不會被他看到。他的眼裡也不會有別人。

    而現在我也同樣知道，為了那個女人，他可以傾盡一切，包括去搶奪這個江山也是在所不惜。

    他可以為了文夫人，做任何事情……」

    我呆呆的看著姨娘，當初未嫁時在將軍府，她是怎麼樣的傾國傾城，怎麼樣的受人矚目。只因為愛錯了一個人，就必須為自己的錯付出代價。

    繁華落盡……

    君已老……

    風長老低頭看著石桌。

    雨長老安靜的看著別處。

    雷長老冷著臉沒有動靜。

    電長老風情萬種擺弄著自己的頭髮。

    我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歸會來。

    「單格爾已經帶兵走了。」弱弱的聲音。

    「我知道。」四個鄙視的聲音。

    慘慘的聲音，「他是要去刺殺皇上的。」

    「我知道。」四個不願意理睬的聲音。

    「……」我無語的看著大家，「你們既然都知道，還能坐的那麼安靜。」

    風長老鬱悶的看著我，「宮主大人，你感覺，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雨長老歎了口氣，「百花宮，多事之秋呀。」

    雷長老看看兩個人，很堅定的點點頭，「我同意他們兩個說的話。」

    電長老扶著自己的頭髮，忽然拔出劍，「不如我們去滅了他！」

    「……」四個人頭上同時出現三道黑線。

    我忽然笑出聲，「玩命我玩不過你的。先把劍放下，有事好說。」

    和四大長老在一起，心情也會忽然好起來。他們總是很沒心沒肺的樣子在那裡，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只要看著他們就可以了。

    最近百花宮也進來不少新人。

    我和四大長老也是暗自猜測，應該會有單格爾的奸細在裡面。

    單格爾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定然是先派人進來，自己才會過來對百花宮進行威脅。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

    四大長老索性就以靜制動。

    坐著不動也就不會讓別人探出什麼秘密。

    從一開始百花宮就是在明處而他們在暗處。

    所以，只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