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雪妃產子 文 / 玲瓏如玉
欒晉的握筆的手一直抖得厲害,凌清然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很久沒這麼緊張了,甚至能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可是,許久,欒晉都沒有寫下一個字。
最後,他疲倦的將筆扔下。
凌清然不敢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他卻出乎意料的說了讓凌清然更加吃驚的話,「無憂,他不是朕的骨肉。」
凌清然的唇角動了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欒晉彷彿早已料定了她的反應,反而微微笑了,滄桑的雙眼中帶著沉痛之色,蒼白的雙唇緩緩顫抖。
「朕,這一生到了將死之時,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繼承朕的江山,朕是不是很可憐?」他說著,眸色複雜的看著凌清然,彷彿要自凌清然的眼中得到答案一樣。
凌清然心中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更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皇上,奴婢覺得這天下最可憐的人,應該是沒有朋友,沒有人可以信任,更加沒有人尊敬愛護。皇上英明神武,受百姓愛戴,您怎麼會如此說自己呢?」
凌清然沉了沉心情說道。
欒晉突然笑了,「朕還有你可以相信,所以還不是那麼可憐是嗎?」
「皇上,您與太子之間奴婢不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奴婢卻聽聞太子殿下自小便孝順賢德,皇上得到太子的愛戴,又怎麼會可憐呢?」
凌清然雖然是別有用心,但是這麼多年來,欒無憂卻的確如此的。
欒晉心中一陣柔軟,良久未語。
凌清然神經緊繃,彷彿一根被拉緊了的弓弦,她一直在等著,等著欒晉最後的意思。
她知道,也許一切就快要結束了。
未來的結局,也漸漸浮出水面。
最好是欒晉念及舊情,將皇位傳與欒無憂,這樣才是最圓滿的。
很久,他低低的輕歎一聲,「可是,他偏偏是那個人的兒子。朕」
接下裡的話,他並沒有說完。
但是,凌清然的心已經如遭重擊,狠狠的顫抖著。
不用他將最後的話,說出口了。
她已經知道,他心中是有多麼不甘心,更知道只要有一線轉機,他一定不會傳位於欒無憂。
「雪妃還有幾日生產啊?」欒晉突然問道。
「就在這幾日了,產婆和御醫都在水月宮候著呢。」凌清然回道。
「好,那就再等等吧。」欒晉將遺旨收起來。
凌清然扶著他,重新躺會龍床上。
突然,他一陣劇烈的咳嗽,一口鮮血自欒晉口中噴出。
他頓時定住了身子,愣愣的看了那鮮血很久。
「想辦法讓雪妃盡快生產吧,朕怕等不了多久了。」欒晉慢慢的躺下,沉聲說道。
凌清然心中一頓,沒有說話,退了出去。
鐘樓,她好久沒有上來了。
手中的酒壺中,是雲蒼特產的美人釀,專門給女人喝的酒。
聽說是甜中帶香,十分好喝的。
她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
沒有半分甜味,滿嘴苦澀。
仰望藍天,俯視大地。
一切終於就快結束了,可是,她的心裡卻不知為何,心酸的很。
欒無憂,此時此刻你還在日夜憂心,為了對付叛賊絞盡腦汁。
明裡,你父皇不讓你染及一分,怕你奪權。
暗裡,你就苦心周旋,夜不能寐。
如果沒有你源源不斷的糧草運往洛河,如果沒有你掌握大局,將一個又一個的戰略送往軍營,如果沒有你派去的兩萬精兵,直搗敵軍主力,燒盡糧草。
那麼,此時此刻,叛賊早已橫渡洛河,兵臨城下了。
我多麼想將你所做的這些,所耗費的所有苦心,都講給皇上聽。
我多想告訴他,你若是有異心,又怎麼會將自己手下僅有的兩萬人馬全部派往前線,最後全軍覆沒。
我多想告訴他,即便他對你懷疑不止,搜刮權利,可是,你從曾怨恨過,一如既往,視他為親父。
無憂,可是我什麼都不能說。
皇上對你心結已結,我不敢那你的命去賭。
雪妃生產之時,正值午夜。
凌清然一直等在寢殿門外,她在心裡不停地祈禱,祈禱上天送來的是個公主。
雪妃拼盡全力的嘶吼著,她的心亦心亂如麻。
林辰走了進來,二人相見,卻無言以對。
「你終於達到了目的?」林辰言語中充滿凌厲。
凌清然搖搖頭,「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
「無憂,真是看錯了你。」林辰狠狠的說道。
「是娘娘看錯了我。」凌清然肯定的看著林辰。
林辰冷冷的轉眼看向雪妃的寢殿,「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無憂的。」
凌清然輕輕點頭,「我與娘娘終於還有一點是相同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林辰語氣嘲弄的說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我永遠只信我自己。」凌清然淡定的說道。
「生了,是位皇子。」
裡面終於傳出了報喜的聲音。
凌清然的心狠狠一頓,腳下不由得踉蹌的後退了一步。
林辰目光一凜,伸手一揮,身後瞬間飛入十多個手持利刃的侍衛裝扮的人。
凌清然鳳眸一凜,「娘娘這是要幹什麼?」
「本宮已經說過了,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無憂,這個孩子必須死。」林辰狠狠的說道。
凌清然搖搖頭,「您是太子的母親,當今的皇后,今日之後,您要如何面對雲蒼的百姓,更要無憂如何去面對你?」
林辰輕輕的笑著,無奈而蒼白,「我別無選擇。」
「動手。」
林辰冷喝一聲。
水月宮中的婢女和太監早已嚇的跪倒一片,凌清然雙眸一閉,心中疼痛。
事情總是會在一瞬間轉折,皇后的人還未到動手,不知道何方迸發出一陣利劍。
十幾個人頓時倒地斃命,林辰當即傻了眼。
「皇后娘娘,您累了,回宮去吧。」凌清然睜開眼睛說道。
「你你非要看著無憂死去才甘心嗎?」林辰憤怒的指著凌清然喊道。
「不,無憂不會死。」凌清然沉聲說道。
「送皇后娘娘回宮。」隨後,她朗聲說道。
皇后被宮女太監簇擁著,甩袖而去,「我不會放過你的。」臨走時林辰說道。
嗖嗖的自水月宮各處飛下來十幾個身手極高的黑衣人,他們站在凌清然的身後,等待命令。
凌清然早已想到了林辰最後一定會作此困獸之鬥,她事先在宮外讓李臻挑選了十幾個衷心之士埋伏在水月宮。
看一眼滿地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她心中終有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皇后剛才之舉,只能永遠成為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殺。」她輕輕吐出口,轉身走進大殿。
身後傳來刀劍割斷喉嚨的聲音,沒有一個人有機會叫喊出聲。
走進寢殿,她屏退了產婆。
她輕輕的接過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小生命,五官端正,發育的極其健康。
屋外,又傳來幾聲人倒地的聲音。
她什麼都沒說,抱著孩子就往外走。
雪妃甦醒之際,便看到凌清然抱著孩子往外走,當即就急了,「把我的孩子給我。」
凌清然的腳步停下,轉頭看著她。
「你醒了?」
雪妃卻滿臉驚恐,「把孩子給我。」她伸出雙手。
凌清然轉回身,走到她的跟前,將孩子遞到她的面前,「是個兒子,長大了一定會玉樹臨風。」
雪妃的眼淚瞬間流下來,她含淚看著襁褓中的嬰孩。
伸出雙手就要去抱,凌清然將孩子交給她。
她抱孩子,雙眼的盡頭只看得見溫柔的憐惜和驚喜。
原來,這個世上無論什麼樣的女人,在面對自己的孩子的時候,表情都是一樣的。
凌清然的心,狠狠地痛了。
可是,她卻沒有機會這樣抱著她的孩子。
那個孩子,她的孩子
良久,她將孩子自雪妃的懷裡抱過來。
「你要將他帶去哪裡?」雪妃瞪大了雙眼說道。
「我帶他去見皇上。」凌清然說道。
「那你還能將他送回來給我嗎?」雪妃彷彿猜到一般,顫抖的說道。
凌清然深吸口氣,不忍心在看她。
到底,她沒有回答雪妃。
「別傷害我的孩子,我願意用我自己的命來換。我求你。」身後雪妃哭泣著說著。
凌清然的眼中一陣刺痛,她垂頭看看懷中睡得安詳的嬰孩。
「你的娘親,很愛你呢!」她輕聲的說道。
凌清然來到正陽大殿的時候,外面魏炳義帶著幾位朝中重臣已經候在門外了。
他們看到凌清然都不自覺的頷首,將凌清然當做了自己戰壕中的一員了。
凌清然輕輕福身,抱著孩子走了進去。
正陽大殿中,一片死寂,空氣低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寢殿中外站著服侍皇上多年的總管太監,一見凌清然走進來馬上迎過來,小聲地說道,「姑娘可來了,皇上等了半天了。」
凌清然微微頷首,「雪妃娘娘那裡出了點事情,需得總管去處理下。」凌清然輕輕說道。
大太監一愣,「可是,皇上這?」
「這裡就交給奴婢吧。」凌清然肯定的說道。
凌清然是皇上眼中的紅人,也是時下最信任的人,誰也不敢質疑。
大太監走了,大殿中更加寂靜了。
凌清然走進去的時候,欒晉已經昏睡了。
「皇上」她叫了很久,欒晉才緩緩睜開雙眼。
「生生了嗎?」欒晉虛弱的問道。
凌清然點頭,將孩子抱到他的面前,「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凌清然說道。
欒晉虛弱的笑了,眼裡都是滿足。
他掙扎著要起身,凌清然扶住他,「皇上是要寫遺詔嗎?」
欒晉點頭,凌清然將孩子放在他的身邊,去將遺詔拿來。
「皇上,雪妃娘娘剛才托奴婢帶來了丹藥,她說今天到日子服用了。」凌清然將在雪妃那拿到的小盒子遞到欒晉的跟前。
欒晉很是高興,伸手抓過便吞了下去。
「朕服下病就會好了」
凌清然拿來水給他服下,「是的,服下就會好了。
略作休息,欒晉讓凌清然拿來筆墨。
可是,此時欒晉已經連筆都拿不動了。
「皇上,如果您信得過奴婢,奴婢代替您寫吧。」凌清然說道。
欒晉卻抬頭看看外面,「去傳魏炳義」
凌清然看了看外面,「皇上,夜深了宮門都關了,魏大人還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