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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大病一場 文 / 玲瓏如玉

    凌清然獨自一人,騎馬奔來,引得官兵一陣騷動,手持武器戒備。

    她跳下馬慢慢的朝著賀蘭雲走過去,突然有人攔在前面,刀光凜凜,「站住。」

    她仍舊不聽,繼續向前走著。

    「朝廷重犯不許任何人靠近,站住。」

    她仍舊往前走,充耳不聞,雙眼悲痛,彷彿眼前的刀光劍影根本沒入她的眼。

    「你若是在往前一步,我們就不客氣了。」

    凌清然在北冥聲名狼藉,卻也名聲鵲起,百姓茶餘飯後的八卦閒話,名門貴族教女馭夫的典範。

    也許,帝都的百姓只是聞其名而少見其人,但是栗煌一戰,卻讓無數將士認識了她。

    所以,押解賀蘭軒的一隊將士,自然是認識她的,才不敢輕易動手。

    她是賀蘭楓的心頭之愛,如今又與太子扯上關係。

    「讓她過去。」身後傳來一聲清淡的聲音。

    凌清然沒有回頭,卻也知道那人是誰。

    賀蘭雲高高的立於馬上,眼神深遠的看著她。

    今日的太子,亦非往日。

    幾日前的朝堂上,皇帝賦予了他監國之權。

    如今,更加霸氣逼人。

    士兵閃出道路,讓凌清然過去。

    聽到身後男子下馬的動靜,凌清然微微側頭,「就站在那,不准跟來。」

    果然,腳步聲停止。

    所有人都驚駭,這個女子竟然敢對當朝太子這般說話。

    由此可見,太子迷戀瑞王舊愛,果然不假、

    所有人頭垂得更低了,甚至不敢肆意的呼吸。

    賀蘭軒一身囚衣,頭髮微亂,卻更增添了幾分頹廢之美。

    看著昔日風流倜儻,儒雅瀟灑的賀蘭軒,此時臉頰深陷,一身憔悴。

    凌清然的心,狠狠的痛了。

    一步一步走向他,她從未想到今日的一切竟會是自己一手造成。

    若是,當日她知道,那一張白紙竟會斷送了賀蘭軒的一生,她死也不會去做。

    可是,時間從來無法因為誰的悔恨而倒流。

    事情已經注定,無法更改,她也無力回天。

    幾步之搖,她卻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愛屋及烏,她對他在乎的人,從來都無法狠心傷害,東方舒如此,夏琉璃如此,沈秋歌亦如此。

    可是,她卻害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這樣,如殺了她自己帶給他的痛苦有何分別。

    而更折磨他的是,這個仇他要如何報?

    她明白,都明白,所以不能委屈,不能埋怨。

    「五哥,我來送你。」來的路上,她拚命跟自己說,見到了賀蘭軒一定不要哭。

    無論他怎樣對待自己,打她也好,罵她也罷,她都要心甘情願微笑著承受。

    可是此時此刻,一句五哥叫出口,卻已經是物是人非,淚水在她還來不及隱忍的瞬間滑落。

    賀蘭軒清瘦的臉上緩緩綻放一絲笑容,「你從前都不這麼叫我的!」

    凌清然點頭,想微笑卻抑制不住淚水,「以後,我都想這麼叫你,可以嗎?」

    賀蘭軒笑道,「當然。」

    「五哥,對不起。」沙啞的聲音自澀疼無比的嗓中艱難蹦出。

    她知道,此時最蒼白無力的話莫過於這三個字。

    可是,她怕此時不說,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賀蘭軒仍舊帶著和煦的微笑,「清兒,別這麼說。我知道,這並非你的本意。」

    凌清然緊咬雙唇,不想讓自己哭出聲音。

    瘦小的身影,瑟瑟發抖孤獨的站在眾人之間,面對著賀蘭軒在說不出一個字。

    太子冷傲的雙眼,緊緊盯著她,雙手緊握。

    「回去吧。」良久賀蘭軒終於說道,他仰頭看看天將眼中的潮濕斂在眼底,「要下雨了。」

    隨後,他慢慢轉過身。

    終於衝破咽喉的刺痛,她再次艱難的開口,「五哥拼了性命我也會照顧好姐姐的。」

    賀蘭軒的淚水終於落下,楚蕙蘭是他一生最脆弱的軟肋,也是最溫暖的嚮往。

    他點頭,抬手擦去眼中的累,深吸口氣,「別怪老六,他早晚會想通的。」

    「我不怪他,即便他殺了我也是應該的。」

    「回去吧。」

    「五哥,再見。」

    「希望還可以再見」

    「一定會再見。」

    賀蘭軒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想逃離痛苦,還是逃離牽掛,他走的很快,轉眼間就消失在眼前。

    凌清然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這個時候,他最想見到的應該是楚蕙蘭吧。

    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還準備哭多久?」他輕聲問道。

    凌清然理也不理他,他就站在她的身邊等著。

    過了很久,她依然不起身,他想去將她拉起來,她卻拚命掙扎。

    他無奈,放了手。

    留下兩個人看著她,賀蘭雲回了城。

    凌清然血紅的雙眼帶著吃人的神情,發了瘋似的將那兩個人趕走。

    腿猶如灌滿了鉛,沉重的酸疼不已,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痛。

    茫茫的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慢慢的走著,哭著,悔恨著。

    遠處一個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模糊不清。

    直到,走到跟前她站定了腳步,心在看清對方容貌的那一刻狠狠墜落。

    賀蘭楓看著她,眼中除了恨,再無其他。

    他對她的愛,全部消失了,一點不剩。

    她看看他,他身上的孤寒,讓她不敢靠近。

    他也無意走過來,儘管她很狼狽,儘管她渾身冷的顫抖。

    他再也不想溫暖她,保護她,不在擔心她了。

    「能聽我解釋嗎?」她終於沙啞著嗓子開口。

    「信是不是你送的?」賀蘭楓說道。

    「是。」她承認。

    「是不是我讓你去的?」他再次問道,語氣緊迫。

    「不是可是」

    「那你還想解釋什麼?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賀蘭楓打斷她的話。

    蒼白的淚顏上,她苦澀一笑,是啊,都是她做的,她有什麼話說?

    即便,她告訴賀蘭楓一切是沈秋歌的陰謀又怎樣?

    最終的儈子手是她啊!

    「沒有了。」她輕聲說道。

    男人手指脆響,一身雷霆之怒似忍的十分痛苦。

    她緩緩的閉上雙眼,「你殺了我吧。」

    一瞬間殺氣橫生,冷氣逼人,卻在將要砍到她脖頸上停下動作。

    每一次面對死亡的時候,她都奮力掙扎想活下去。

    可是現在,她的心從未有過的平靜,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生有何戀,死有何懼?

    耳邊響起狠扈的聲音,「你我之間,恩斷義絕。」

    她再睜開眼睛,只看見一縷青絲在風中飄遠,那是她的發,被他曾經小心愛撫過無數次的。

    他的背影再眼中越來越虛幻,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渾身上下,冰冷如霜。

    終於她昏倒在帝都之外,迷糊間她彷彿看到一個人焦急的向她跑過來。

    抱起她輕聲說道,「為什麼總是折磨自己?」

    她聽出那人語氣中的心疼,她一把抓住男人個手臂,「賀蘭楓,你原諒我了嗎?」

    最後,她聽到一聲歎息,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天之後,她一病不起。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後了。

    鍾靈看見她醒來,高興的哭起來,「主子,你可醒了。」

    她靠坐在床邊,「那天是誰送我回來的?」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日。

    鍾靈端過水餵她,「是八爺。」

    她心頭一顫,眼中佈滿失望之色。

    「主子,您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鍾靈不停的重複說著。

    「我不是已經好了嗎?」她淡淡的說道。

    良藥苦口,卻醫不了心病。

    她一趟就是兩個月,仍舊不怎麼見起色。

    這一天,她精神稍微好一點,便與鍾靈說要上街去走走。

    鍾靈卻有些支吾,左擋右擋。

    她立即察覺出不對,落下臉子,鍾靈才說了實話。

    原來她病的這一個月裡,她從一個帝都富商便成了一個窮光蛋。

    她當即大吃一驚,忙找來段霜細細打聽。

    段霜將事情仔仔細細的與她說了一遍,凌清然靜靜的聽著,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

    「好吧,我知道了。」她輕輕的說道。

    段霜終於忍不住哭了,「姐姐是我對不起你,沒有將店舖守住。」

    凌清然揉著她的頭髮,「傻丫頭,不怪你,有人故意而為之,你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抵擋?」

    段霜與鍾靈驚訝的看著她,「姐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奪走咱們的鋪子?」

    她點頭卻不想讓她們擔心,「一切都交給我,不是還有逆月和凝月嗎?餓不死咱們的。

    東宮

    管家看到凌清然立即熱情的上前,「姑娘來了,太子殿下一直在等著姑娘呢。」

    凌清然走了進去,她養病期間,太子去過幾次,她都沒有見。

    來到正廳,賀蘭雲正在喝著茶,一見她微微含笑。

    「你來了。」他說道。

    凌清然冷冷說道,「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嗎?我怎麼能辜負了太子殿下盛情呢?」

    賀蘭雲命人上茶,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坐下,「我去見你,被你拒之門外,你說我不在府上等著你,能怎麼辦?」

    凌清然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我身體不好,容顏憔悴,怎麼敢見你?」

    賀蘭雲頓時心中一悅,「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麗的。」

    「聽說你做了帝都的府尹,掌管整個帝都?」凌清然突然問道。

    「你知道了。」頓時賀蘭雲露出驕傲之色。

    「太子殿下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月之內連收六十四家商舖,可是大手筆啊。」

    凌清然輕聲說道。

    「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帝都恐怕沒幾個人知道。」賀蘭雲雙眼微瞇的看著凌清然。

    凌清然冷疵一聲,「不是不知,而是裝作不知罷了。」

    「那麼你今日來不只是為了恭喜我,還有別的事情吧?」賀蘭雲說道。

    「賀蘭雲你別跟我裝糊塗,你既然知道風月公子住在風月庭院,自然不會不知道風月公子是誰吧?」

    凌清然凌厲的問道。

    賀蘭雲帶著一絲讓人看不透的神情看著凌清然,「我之前還有些納悶,風月公子富甲帝都怎會借住在風月庭院,現在來看,莫非那風月公子就是清兒你?」

    凌清然輕輕一笑,「是的,就是我。」然後她手一伸,「那現在請你將屬於我的三十六間店舖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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