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敞開心扉 文 / 玲瓏如玉
過年頭一天,沈相派人來邀請賀蘭楓與沈秋歌去府上吃飯,沈秋歌手裡捏著爺爺的書信,卻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賀蘭楓這幾日一直沒在理她,而她不想去見他。
這是,入府之後,兩人第一次發生的衝突。
只一次,她的確很傷心,無心之失,卻換來他惡語相加和猜忌。
她自問已經夠讓步,可是,他卻似乎從來未曾往心裡去一樣。
一個人站在梅園裡,靜靜的想著多日來發生的一切。
「今年的冬天似乎並不是很冷。」一個清麗的聲音在背後傳來。
沈秋歌立即回頭看去,有些驚訝,隨後卻也輕輕的點頭,「是啊,所以雪都化了。」
凌清然走進來,微笑著說道,「王妃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呢?」
沈秋歌有些憂傷的嗓音說道,「整個王府中,只有這裡最靜了。」
凌清然點頭,「是啊,我也只有覺得,只是安靜從來都是屬於孤獨的人,王妃不應該如此。」
沈秋歌笑道,「你是在故意取笑我嗎?王爺的心從來不在我這,你是知道的。」
「他的心從前是屬於東方舒的,可是不是一樣將她送到了郡主的寶座?男人的心從來都是多變的,久了就會看透了。王妃聰明,何必跟一個永遠無法影響到你的人一般計較呢?」
凌清然開解著說道。
沈秋歌怎能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你也聽說了!」她垂下頭,有些自卑的說道。
「東方舒曾經為他五年灑熱血相救,這份情誼即便是我也無法比擬,所以,他對她終歸還是有情的。若是當真無情無義,便可想而知他會如何待你了,那時候你還會真心愛他嗎?」
凌清然的話猶如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啊,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若是,他當真置東方舒與不顧,絕情絕義,那麼又會如何對自己呢?
那一日,東方舒受傷而來,她的確是未曾知覺,所以他才會誤會自己的。
東方舒為他付出一切都是無法磨滅的,舊日時光一卻不復返,那樣淒慘兩難的境地是東方舒陪著他,在他的心裡她早該知道,東方舒是無法替代的。
而就眼前的凌清然來說,亦是如此。
玉龍關發生事,她亦有所耳聞,若是沒有凌清然便沒有他的今日,皇上的信任,手中的權利,和他的生命。
所以,她不該嫉妒任何人,誰讓那樣困境的時候不是她陪在他的身邊。
而捫心自問,真是她,能不能做到還是兩說。
「謝謝姑娘今日一席話。」沈秋歌輕輕施禮說道。
凌清然輕笑還禮,「王妃客氣了,聽說王爺已經回來了,就在書房。」
沈秋歌如釋重負,深吸口氣便走了。
看著沈秋歌離去的背影,她突然覺得一陣欣慰。
「主子,為什麼要撮合他們?」鍾靈說道。
她笑著回頭,戳向鍾靈的腦袋,「你懂什麼?」
「奴婢是識字不多,但是卻看得出來主子是在勸慰王妃不要去王爺生氣。」鍾靈說道。
她點頭,「王妃是個善良的女人,我不希望她有一天因為自鑽牛角而變了本質。」
鍾靈卻不解其意,「我倒是希望王爺身邊誰都沒有,只有主子您,只有您跟王爺也不用這般苦了。」
她的心一顫,隨後說道,「不許胡說,這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是我教你的呢。」
「難到主子就不想與王爺在一起嗎?」鍾靈撅著嘴說道。
凌清然被問的一愣,她還想嗎?她在心中著問著自己。
答案是,不知道。
她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還是不是想和賀蘭楓相守到老。
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可以離開了,是不是真的能瀟灑的離開,頭也不回。
突然,一陣眩暈。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鍾靈急忙過來扶住她。
她搖頭,「沒事,可能是早上吃的太少了。」
眩暈很快就過去了,「奴婢看是您最近睡眠不足造成的。」鍾靈說道。
「呵呵也許是。」她輕笑。
「主子,您說您大半夜的不睡覺淨想些什麼啊?奴婢是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雷打不醒。」
鍾靈一邊扶著她往回走,一邊說道。
她苦澀的笑道,「我也不知道,最近很難入睡,要是有薰衣草就好了!」
「薰衣草是什麼?能治療睡眠嗎?」鍾靈問道。
「是,可以舒緩心情的一種紫色植物,很是美麗。」
「那奴婢明兒給您去採點,對了,主子,那薰衣草是長在什麼地方,冬天會有嗎?」
「傻丫頭,薰衣草生長在普羅旺斯,無論冬夏咱們都是採不到的!」
「那咱們就去普羅什麼斯的地方唄,反正只要是主子要的,王爺都會同意的。」
「好,等有機會,我帶你去普羅旺斯,去看大片的薰衣草」
書房裡,賀蘭楓靜靜的坐著,不知道思索著什麼。
敲門聲響起,他懶懶的說了句,進來。
沈秋歌走了進來,這是自從上次之後她們第一次見面。
「你在忙嗎?」她小心的站在桌案前面。
他輕聲的說道,「不忙,有事嗎?」
「爺爺說要讓咱們去府中一聚。」沈秋歌將手中的信交給他。
他接過,看過之後說道,「好,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
她的視線落在桌案上女子的畫像上,賀蘭楓頓時輕皺眉頭。
「六哥畫的是凌姑娘嗎?」
他不假思索的點頭,「是。」
他以為她會不高興的轉頭就走,可是她卻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她卻走到了他的身邊,仔細端詳起畫。
「凌姑娘的眼睛靈動美麗,充滿生機和光彩,六哥不應該用這個墨色畫。黑色太多,反而畫不出凌姑娘的神采。」
她認真的說道。
賀蘭楓有些驚訝,但是卻問道,「那依你看應該用什麼顏色?」
「應該用藍色和棕色相協調,藍色能描繪出雙眼的澄淨,棕色便能畫出生機。我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但是我覺得凌姑娘的美就要這樣才能詮釋。」
沈秋歌說完,怯怯的看著他,擔心自己說錯了,惹他不高興。
賀蘭楓卻快速的拿起筆,「歌兒,幫我研磨。」
她高興的答應著,「好。」
半晌過後,賀蘭楓終於停筆,微笑著說道,「終於成了,謝謝你歌兒。」
沈秋歌也高興極了,「其實我也不懂的,只是平日跟凌姑娘見面看的多了,就想到了。」
「你經常跟清兒見面嗎?」賀蘭楓有些驚訝的看著沈秋歌。
他沒想到,沈秋歌會與凌清然有什麼來往。
沈秋歌點頭,「是,不過也不多。只是偶爾說會話而已,不過,你別擔心,我從來沒去青園打擾過她。剛才也不過是在梅園偶遇的,才說了會話。」
沈秋歌怕他誤會,趕緊解釋道。
賀蘭楓點頭,「我沒有說你去打擾她,再說就她那個性子,一般人也是打擾不了的。」
賀蘭楓臉上的笑容,與以往都不一樣,那種開心和欣慰是來自心底的。
沈秋歌看在眼裡,放在心裡。
時至今日,無論東方舒曾經都為他付出過什麼,在他的心裡真正裝著人只怕只有凌清然一個。
「她都與你說了什麼?」賀蘭楓很好奇,以凌清然的性子是不會輕易與人談心的,尤其是與他的女人。
沈秋歌是有問必答的,尤其是面對賀蘭楓,要原原本本的將今日與凌清然的對話說了一遍。
賀蘭楓頓時心頭一疼,清兒,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心疼我,還是真的已經對我沒有情誼了?
他的心有些慌亂不安,若是清兒還在乎他,為什麼會平心靜氣的開導沈秋歌,為什麼會為東方舒開脫?
他想不明白,他從不認為清兒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
可是,他卻是那麼的瞭解她面對感情是多麼的認真和求真。
不做賢妻,寧為小人,他的清兒是這樣的人,嫉惡如仇,她從不會手軟半分。
哪怕對他,亦如是。
可是,今日她卻與沈秋歌說出了這樣一番話,那麼的置身事外,讓他不安。
沈秋歌看出他的不高興,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六哥,是歌兒做錯了什麼嗎?」
賀蘭楓搖頭,「不是,跟你沒關係。」
「六哥,你是在擔心凌姑娘心裡沒有你了是嗎?」她說道。
賀蘭楓視線投向她,可是女子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嫉妒與不快。
沈秋歌彷彿看出他的疑惑,淺淺的笑道,「今日凌姑娘一席話讓我徹底放下了所有,我知道六哥的心裡現在只有凌姑娘一個人。可是我並不嫉妒也不怨恨她。」
「為什麼?」賀蘭楓沉聲說道,今日的沈秋歌讓他覺得有些不同,甚至有些陌生。
「捫心自問,若是當日在栗煌的是我,當日六哥身中劇毒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那麼今日六哥心中念著的人也許就是我。可是,時光無法倒流,過去的便早已成了歷史,刻在了心上。」
「我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替代的,有些人是不能辜負的,有些人是萬不能失去的。東方姑娘在六哥心中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而夏姑娘便是六哥不能辜負的,而凌姑娘才是六哥無法失去的人。」
賀蘭楓緊緊盯著她,默不作聲聽著她說。
「凌姑娘是陪著六哥共度過生死的,退一萬步講,即便真的給我機會,我自己也是清楚的,帶兵退敵,鎮守栗煌,步入死亡沼澤,我做不到。那麼又有什麼資格去嫉妒和憎恨。我只有感謝,感謝她救了你,讓我現在還可以看到你。」
輕輕的男人將女子摟入懷中,這一刻沒有任何的男女情愫,只因為她的大度和理解。
「歌兒,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他輕輕的說道。
女子在男人的懷裡落淚,「六哥,當日我也有錯。不過,以後我不會犯這樣的錯了。」
男人心頭一疼,「若是清兒也能如此懂我該多好!」他喃喃的說道。
女子輕聲的說道,「歌兒覺得凌姑娘聰慧,這其中的一切她都是懂得,只不過是有心結還沒有解開。」
「哦?你說說看?」賀蘭楓好奇的問道。
沈秋歌離開他的懷抱笑道,「我也說不好,我只是覺得她心中裝了太多的事,而多半應該都是因為六哥吧。至於心結,六哥應該明白才對。」
他笑的苦澀,「她的心結,只怕我這一生都無法解開了。」
沈秋歌看著他痛苦的模樣說道,「是因為我嗎?如果是因為我的緣故,那麼你告訴凌姑娘,我願意將王妃之位讓給她。我可以與她平起平坐,不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