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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也會心痛嗎? 文 / 玲瓏如玉

    一路上賀蘭楓的心都一直緊緊的繃在一起,他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琉璃再一次的夢遊。

    疾馳的腳步終於趕上了夏寒,夏寒一見他過來頓時神情嚴肅的跟他簡單的匯報了一下。

    他打發走了夏寒,自己一個人悄悄的跟著夏琉璃。

    女子的腳步很慢,很穩,但是似乎有很著急,卻又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走不快。

    終於女子站定了身子,他抬頭望去的時候,已是滿眼疼痛。

    女子站在青園的院子外,靜靜的看著裡面,看著那束燈光,看著那滿樹枯枝的桂花樹,還有滿庭的梅花。

    她一動也不動,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望向曾經她度過了一年快樂時光的院子。

    賀蘭楓心如刀割,他此刻的心情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更不會有任何人可以理解。

    長期以來的內疚和想念,這兩天已經抵達來到了頂點。

    一瞬間,他會以為眼前站著的女人依舊是凌清然,是那個愛說愛笑,敢愛敢恨,機靈調皮的清兒。

    可是,白日裡她淡漠清冷的眼神,是琉璃,是那個剛剛死而復生的女子。

    慢慢的他來到女子的身邊,與她同排站定了身子,這一次,他沒有去觀察她的眼。

    因為,不管他是如何的想念凌清然,心中卻也十分清楚,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是夏琉璃。

    然而,心中對凌清然的想念卻將他的心智撥亂,他想這一刻就當她是清兒。

    他知道她聽不到,但是他卻仍舊開了口,「清兒,是你嗎?」

    他眼角的餘光感受到,女子快如閃電的轉過頭看他。

    賀蘭楓心中頓時一驚,轉頭看她的瞬間,他如遭雷擊一般,定在了那裡。

    女子的眼神不是那一日的呆滯無神,而是慌亂的,驚訝的,還有無盡的痛恨。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卻直達他的心底最深處。

    她是清兒!

    實際上女子只看了他一眼,便昏厥了過去。

    可是,這一眼卻化作了巨大的力量,將他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直到,女子暈倒在他的腳下,他才慌忙彎腰將她抱在懷裡。

    女子容顏蒼白,雙眼緊閉。

    他抱著她看了許久,想張口將她叫醒,卻終於還是沒有開口,抱起她往望月閣走回去。

    月光下,他緊緊打量著她的容顏。

    不是美麗傾城,卻偏偏那麼深刻的刻在了他的心裡。

    將她放在床上,他仍舊挪不開視線。

    就那麼一直守著她,毫無睏意,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將她想像成她,也是這個時候,她的容顏更加刺痛他的心。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他的手上沾滿了心愛之人的鮮血。

    她悠悠轉醒,帶著幾分疲倦,卻在看到他的時候,滿眸刺心的痛。

    「阿璃,你醒了!」話說出口的剎那,他頓時愣怔住在當場,隨後是比女子更加嚴重的慌亂。

    「你你是清兒?」這樣憎恨痛苦的眼神,只有她才會有,心頭頓時一陣狂喜。

    凌清然只覺得一陣強光刺眼,靈魂慢慢聚集,卻仍舊虛弱無力,她慢慢的坐起來,眼睛卻一直盯著面前的男人。

    「清兒,是你嗎?」他急切的說道,此刻心中的期望升至最高點。

    片刻之後,女子卻突然笑了,清靈的聲音,嘲笑的唇角牽動,「你也會心痛嗎?」

    一句話卻包含了太深太深的恨意,賀蘭楓卻頓時上前一步,將女子緊緊抱在懷裡,心中充滿了感動與驚喜,「清兒,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彷彿沒有看見女子憎恨的眼神,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只是緊緊的摟著她,心中巨大的狂喜,幾乎讓他的淚水奪眶而出。

    「清兒,真的是你嗎?」他慢慢將她放開,看著她滿是恨意的眼睛。

    凌清然幾乎沒有力氣,所以,連掙脫都不能。

    他拉開她,才得以看清她的容貌,也更真切的看到了她眼中決絕的憎恨。

    「賀蘭楓,讓你失望了,我還沒死。接下來,你打算用什麼方法弄死我?」她語氣寒涼的說道。

    絕情的話,響在耳側,他卻絲毫不覺得刺耳,「清兒,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會讓你再死了。我不能沒有你,失去你之後我才知道,我有多麼痛苦。」

    女子眼若冰霜,唇出刀劍,「失去才懂得珍貴嗎?不懂得珍惜的人,不配擁有快樂。賀蘭楓,你現在不想殺我了嗎?我卻偏偏不想活,痛苦,怎麼只能讓一個人去承受?」

    說完,女子閉上眼睛倒了下去。

    他驚慌的將女子抱在懷裡,看著她緊閉的雙眼,頓時心神具裂,被巨大的恐懼包圍。

    「清兒,清兒,清兒,不要,不要,不要死」

    他嘶啞著聲音叫著她的名字,眼神驚恐,瞬間已經血紅一片。

    可是,女子卻再沒有睜開眼睛。

    在她的身體內,凌清然抱著雙腿蜷縮在一個黑暗的角落中,聽著男人一聲背泣一聲的呼喚,蒼白的小臉上已經淚如雨下。

    身邊一束泛著藍色光芒的身影蹲下身子,將瑟瑟發抖的她輕輕擁在懷裡。

    「傻丫頭,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說話的是個紫發藍眸的男子,只是他的頭髮很是奇怪,一半紫發,一半白髮。

    她抬頭看著男人,「朔,為什麼要救我,我此時更痛!」

    是的,眼前的男子叫做朔,也是他在她將要魂飛魄散的時候,將她救了。

    她的靈魂每日受他滋養,四十幾天過去了,卻仍舊虛弱的很。

    她偷偷的躲在身體中的一個角落中,朔用法術給她開闢的一個小小天地,這才逃過老人的眼睛。

    開始的二十多天,她幾乎都沉沉的睡著,只有最近,每天了醒來的時候才漸漸多了起來。

    她十分擔心鍾靈與小藍,賀蘭楓能對自己如此絕情,她不知道他會如何對待那兩個丫頭。

    那兩個丫頭,是生是死,一直是她拚命活下來的決心和理由。

    白日夏琉璃的陽氣太盛,她無法出來,只有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夏琉璃睡著,靈魂鬆懈的時候,她才有機會出來。

    看到了青園的那盞燈依舊亮著,看著屋子裡兩個丫頭的身影,她終於安心。

    她們還活著,只要活著就好!

    「丫頭,她忘記了你的初衷了嗎?」朔抱著她憐惜的說道。

    她卻搖頭,「我始終不信那是真的,七世情劫?怎麼會?」

    當她的靈魂飄在半空,離開身體的一刻,腦海中突然湧進了許多陌生的記憶。

    包括那個一直困擾自己的夢,也終於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你是星奴,深愛著七公子的星奴。只要你願意,你就會全部記起來了,因為那些記憶是我親手封存在你的體內的。丫頭,不要放棄、」

    女子抬眸看他,「那好,你說我身上有七世情劫,那麼你就告訴我,為什麼我會有七世情劫?」

    朔頓時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幾千年來,我能為你做的,都已經為你做了。關於七世情劫的來由,卻是我無能為力的,一旦你得知事情的真相,七世之苦,你便功虧一簣,算是敗了。」

    女子倔強,「我不會後悔的,你告訴我吧。才走到這一步,便已經如此痛苦,我不想再去嘗試,敗就敗了。」

    男子頓時低聲怒吼,眸色一片沉痛,「敗就敗了?你怎麼能如此輕鬆的就說出口?這點痛苦,你就退縮了?那麼三千年日日承受剜心之痛,會不會比你更痛?」

    她頓時顫抖著眼睫,看著一臉痛苦的藍眸男人,「你這麼說什麼意思?」

    男人當即靠近她,額頭幾乎要頂在她的額頭上,語氣灼灼的說道,「那個男人為了跟你在一起,受了三千年的剜心之痛,才換來上天感動,給了你們七次機會。不過是被一個男人利用了,傷了心而已,你就要放棄嗎?現在,他還在努力。無論多麼的艱難,無論多麼的痛苦,他從來沒退縮過一步,你如此輕易的說,敗了就敗了嗎?」

    朔,痛苦的眼神,和令她出乎意料的話,幾乎讓她的心痛的死過去。

    剜心之痛,三千年!

    她從來不是膽小的人,可是此時此刻她真的毫無生存下去的意志,每每清醒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賀蘭楓絕情的+話,她的心幾乎無一處完好,處處都是被鋒利的刀劍割劃的傷痕,早已經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

    男子的手,突然變出一朵橘色的無葉華,絢麗極了。

    「還記得嗎?」朔將話放在她的手心中。

    她盯著手心中的花,腦海中不自覺的拂過有關這朵花的記憶,女子走在花中的身影頓時掠過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她。

    初次見到這花的時候,她覺得奇怪,這花竟然只有花,沒有葉。

    「彼岸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傳相惜永相失!」聲音比人先到,藍眸男人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曼珠沙華!」她不禁喃喃的說道。

    朔點頭,「你還記得!」

    她抬頭看他,「那時候你的頭髮沒有白,怎麼現在會白呢?」他不應該是神仙才對嗎?神仙是不老的啊。

    朔微微一笑,唇角苦澀。

    「先看看這個。」

    蒼白的手指輕輕指向她手中的曼珠沙華,那花竟然慢慢合攏,在開放之際,裡面竟然出現了畫面。

    她吃驚的看著,漸漸的淚水落下,隨後鋪滿整張臉。

    他就是那個人嗎?

    朔點點頭,那一世你為奴,稱他為七公子。

    原來經常纏繞我的夢中景象,竟然是我死後的這一幕。

    朔回憶起那一刻說道,「那時候,你也是這樣,哭著求我,寧可灰飛煙滅也不要下一世。於是我帶你返回了陽間,看到了七公子死了,你才肯繼續去輪迴。」

    她淚眼含笑,他們為什麼都一樣?

    都要到我死了之後,才知道我的重要,才知道已經不能沒有我?

    「這就是天劫,你們只有衝破了天劫,才能逆轉天命。丫頭,今日我依然這樣說,最後的決定權在你的手裡,到了此刻,若是你依舊堅持不願繼續,那麼我馬上將一切真相告訴你。」

    朔,眸光堅定看著她,不想勉強,卻又心疼不止。

    「到了現在,你讓我怎麼放棄?如是我放棄了,我還是人嗎?可是,這一切真的太突然了,讓我始料不及,甚至現在還不敢相信。」

    男子的藍眸含笑,笑的妖冶,「我就知道,二十一世紀的凌清然是最勇敢的,因為與你的本質最像。丫頭,加油!我等著你們成功的那一天。」

    她點頭,笑容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眉頭緊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怎麼了?」男人趕忙垂頭將她攏住。

    「我覺得自己好像要散了,朔,即使我現在想活,是不是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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