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告訴我,別再折磨我。 文 / 玲瓏如玉
東方舒腳步驟停,背脊一僵,「這個你自己問他吧。」
說完便快步走出了房間,小藍不知所以只盯著鍾離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上便失了準頭。
手臂上一疼,她驚呼出聲,小藍才慌忙道歉,「姑娘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她卻搖搖頭,一張煞白的小臉上浮現一絲輕笑,「沒事。」
這一天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幾乎讓她應接不暇,每一刻都彷彿有一把刀子高懸與脖頸,一不留神,就會命喪當場。
那時候看著眼前那個男人一直鼓勵安慰的眼神,她的心中充滿感動,也暗暗發誓,這一次若可以安然度過,她便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如今事情都過去了,她也安然無恙了。
心中卻苦澀無邊,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有太多的秘密她所不知道的,那個有著身孕的女人,留太子的女子在身邊,和他的病。
這麼久的相處下來,她突然發現,他竟是如此的陌生,她一點也不瞭解他。
他站在院子裡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來,不由自主的邁開腳步上前便將女子擁入懷中。
「你是在等我嗎?」女子在他的懷裡輕聲說道,她沒有掙扎,十分柔順的任他抱著。
他點頭,又緊了緊懷抱,「不是等你,等誰?」
她卻輕吐幽藍,「你許久未曾等過我了!」
「對不起!」男人滿心愧疚的說著,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神采。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良久,他抱著懷裡的女人不肯鬆手。
女子緩緩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威武的男人,心中嗖然一疼,「你的病沒好之前,我不會走的。」
男人笑意將在唇角,「如是好了呢,你就捨得離開我了嗎?回到他的身邊,去做太子妃嗎?」
東方舒慢慢抽回身子,對上他急迫的視線,「凌天,你非要這樣苦苦相逼嗎?」
有多久,她沒這樣叫過他了。
賀蘭楓,字凌天。
在北冥卻幾乎無人知曉,也只有極其親近的人,才敢這樣叫他。
可是男人只覺得胸口處驟然一冷,「跟在我身邊五年了,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是種折磨。我喜歡你,卻得不到你。你說是我苦苦相逼,還是你太過絕情?」
男人的話響在耳側,卻有如風刀一般割劃在女子的臉上。
「今天你就回答我,在我身邊五年,是為了我,還是只為報答母妃相救之恩?」
「舒兒,只要你說,從此以後我絕不會再逼你,也絕不會再讓你為難。」
「告訴我,你究竟喜不喜歡我?如果你說沒有,我便再不會妄想,從此刻起便只當你是我的嫂嫂。」
這回換做男人苦苦相逼,女子的心此時狂亂不已。
男人的話,也是她最為痛苦的糾結。
她想告訴他,自己從未喜歡過他。
這樣一了百了,省的日後諸多煩惱,揪腸撕肺。
可是,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怕,怕自己說了之後,便真的失去了他。
她本來就是要做他嫂嫂的,可是這兩個字自他的口中說出來與她來說卻是那麼的刺耳。
突然間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出自己的慌亂的內心,怕他看出自己對他的不捨。
可是,今天他卻打定了主意要將她的心看的清楚。
伸手握住她的下顎,白皙的肌膚上嵌著他寬厚古銅的手掌。
他迫使她的視線看著自己,「回答我,東方舒。不要再逃避,你已經逃了這麼久,今日我不准你再逃。」
他字字灼灼,眼神熾烈的看著她。
她想掙脫,可是在他的面前卻猶如以卵擊石,分毫動彈不得。
「告訴我,別再折磨我。」他聲音沙啞透出幾分痛苦。
他掌中的嬌嫩肌膚已經一片嫣紅,她疼,可是卻執拗的不肯喊出聲,只是咬唇看著他。
素眸中有霧氣不斷升騰,漸漸瀰漫了視線。
「如是只為報答娘娘的救命之人,我不知道救了你多少次了,賀蘭楓,你覺得我償還的還不夠嗎?」
終於她咬牙說出,淚水自傲然的眸色中緩緩流出。
男人的表情慢慢轉為驚喜,看見她的淚水頓時心中一疼,眉頭一蹙將她緊緊抱緊懷裡。
「舒兒,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為什麼你要讓我等這麼久?」
他抱著她,喃喃的話響在她的耳側。
懷中的女子卻一發不可收拾,淚水漫過她的臉頰染濕他的衣襟,「賀蘭楓你這個大壞蛋,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我陪了你五年,你竟然還如此想我。」
男人溫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不停的道著歉,「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舒兒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會讓你幸福,不會讓你再哭的。」
女子的雙唇顫抖的第一次迎接了男人的深吻,這一刻她不再清醒的提醒自己,還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她已經有了婚約。
賀蘭楓從未有過的激動,暴風驟雨般的吻落在女子的眉眼上,最後深深的探進她的香口中。
一把將她抱起,他邁步走進寢室。
女子嫣紅的模樣,嬌柔的低呼,讓他頓時全身血液膨脹,將她壓在身下,伸手便撕去她的衣衫。
女子芬芳柔軟的身子便呈現在眼前,輕顫的肌膚,粉紅透白,他難以自持的吻上她的身子。
女子卻在此時倏然推開他,攏過已經殘碎的衣服護住胸口。
突然間,空氣變得驟冷。
賀蘭楓有些無措的看著女子落淚的模樣,「舒兒是我不好,是我太高興,太心急了。」
說著便要過去擁抱她,「你別過來!」她聲音急促的說道。
賀蘭楓卻一把將她拉至懷中,「舒兒,對不起!」
「你別碰我!」女人卻用了狠力一把將他推開,他猝不及防被她推到地上。
眼神中有什麼慢慢沉澱,又有什麼漸漸升起。
他站起身子,緊緊盯著床上的女人,此時她雙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衣服,眼中都是防備。
「你為什麼要騙我?」他的聲音已經毫無溫度。
女子抬起眼睛看著他,眸色中帶著驚訝。
「你若是愛我,不會是這種被侵犯的表情。你知道嗎,你現在像只被困的刺蝟,毫無禦敵之力,卻滿身防備。」
「東方舒,我就算是再愛你,也絕不會強迫你。你何必如此呢?」
「還有,我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軟弱,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倒下。」
男人笑的有些輕薄,又帶著幾分自嘲。
「你走吧,我不會強迫你離開,但是你現在自由了。」
他轉身離開,丟下這句冷冷的話給床上一句話都未說出口的女人。
淚水自眼中傾瀉而下,雙眸刺痛猶如針扎一般。
賀蘭楓,我只是害怕自己會沉淪,只是怕一碰觸到你的懷抱,就會失去理智。
現在我還不能將自己給你,至少要我將自由真正的要回,可以名正言順的將自己交給你。
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自由了!
他想讓我離開了嗎?
淚水綿綿不絕的自含滿傷痛的眼中流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賀蘭楓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青園
賀蘭楓漫無目的在府中走著,抬頭之際卻發現,竟然走到了這裡。
想起今日,鍾離月受傷的手臂,他邁步走進去,是該去看看她了。
此時天色已經大黑,院子裡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淡黃色的燈紙讓人心中徒然生出一絲溫暖。
小藍一見到他,立即見禮。
他擺擺手,隨後目光落在墨玉桌子上的茶具上。
「有人來了嗎?」他問道。
小藍搖搖頭,「沒有,是姑娘自己喝的。」
「她自己喝的?」他走上前去,端起茶杯,還是溫熱的。
「姑娘獨自坐了許久,後來喝了藥來了睏意,這才回去。王爺要進去嗎?奴婢去叫姑娘。」
小藍說著就要進去,被他阻止。
見他坐了下來,小藍急忙說道,「奴婢再去給王爺泡壺熱茶來。」
「不必了,放下吧。」他示意小藍將手中的茶具放下。
小藍遵從的放下,「那小藍去取一個乾淨的杯子來。」
院子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煩亂的心卻莫名的安靜了下來。
執起一旁的茶杯,上面彷彿還帶著她的溫度,他為自己倒滿水,然後送至唇邊輕輕的喝下。
今天,她一直表現的很好,很勇敢。
可是,最後她回來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他,他知道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可是,他卻沒有送她回來,任由東方舒將她送回。
一瞬間,突然有種愧疚的感覺在心底滋生。
這個女人,他著實愧對了。
自從知道她是至陰之體的那一刻,他便注定了要愧對她。
不過,利用他人,他早已習以為常,這些年手上沾染的鮮血數也數不清,更何況他並非要她的命,只不過要借她的身體而已。
可是,現在面對她,心中卻再無法平靜,無法忽視她的傷心與悲痛。
小藍拿來新茶杯的時候,卻見主子已經喝著茶,她一時間愣怔在那裡。
王爺肯用姑娘用過的茶碗,是不是說王爺對姑娘也是喜歡的。
「她的傷怎麼樣了?」直到他開口,小藍才緩過神。
「回王爺,上了藥,姑娘說好多了,已經不疼了。」小藍如實回答。
男人嘴角卻蕩起一絲輕笑,「她還真是會騙人,那麼重的傷,怎會不疼呢?」
他沒注意到,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糾結著的痛,也許心中的痛他早已分不清是為了東方舒還是鍾離月。
「奴婢知道姑娘只是寬慰奴婢的,怕奴婢太心疼。滿是泡的傷口,又挑開了露出細嫩的皮肉,重新澆上開水,怎麼會不疼?姑娘姑娘甚至疼的暈了過去奴婢從未見過像姑娘這樣的心狠的人」
小藍哭著講話說完,雖然鍾離月什麼都沒說,可是小藍知道她在等王爺。
男人的心上最後的堅硬頓時瓦解,那是怎樣的錐心刺骨的疼痛,看到她傷口的時候,他還在想只不過是開水燙了一下,怎麼會那麼的血肉模糊,甚至看不清傷疤。
原來是這樣的,這個女人的確是夠狠,她對自己下得了這麼重的手,那傷口卻也烙在了他的心上。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又怎麼不知。
小藍膽顫的站在那裡,王爺是何等聰明,自然不會不懂自己的用意。
可是為了這個真心對她好的主子,她什麼都願意做。
「我會送來最好的藥,你小心伺候著,有什麼事馬上去靜園找我。」他吩咐著小藍,然後轉身離去。
她值得別人為她付出,這個丫頭眼中的恐懼他盡收眼底,可是她最後還是為她的主子說了不該說的話。
鍾離月,你並非世人眼中的那般,如果早知道你的到來會攪亂我的心虛,我寧願不救你。
今日又是十五了,頭上撕裂般熟悉的疼,陣陣傳來。
已經有多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他強支撐著自己走出青園。
「小藍,你跟誰在說話?」鍾離月醒來,披著衣服站在門口。
小藍急忙走過去,「姑娘您快進去,別著涼了。」
「我問你剛才跟誰在說話?」她恍惚中彷彿聽到了賀蘭楓的聲音。
「奴婢跟王爺說話。」小藍趕緊說道。
「他走了多久了?」她急切的目光向遠處望去。
「剛走,而且,王爺似乎不舒服,奴婢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小藍擔憂的說道。
鍾離月拔腿便追出去,賀蘭楓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看看我,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