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9章 回憶12 文 / 寫出一心人
尹沅希第三次見到臧舶烈的時候,是她記憶深刻的清明節。
他的出現讓她忍俊不禁,甚至時常用來取笑他的誇張,臧舶烈十分無奈,他試圖跟她解釋那天之所以傳成那樣的緣由是什麼,可她卻依舊不信,到最後,他索性給她取笑,不再多加置評了。
人與人相識,記憶最深刻的東西,也都是最初的感覺,所以在當經歷過時間考驗後,覺得最珍貴的,也是這最初留在腦海裡的印象——
這天是清明節,是尹沅希和尹天勇每年都要固定見面,去看望媽媽。
十六年來,這個行程都沒有斷過,無論天氣有多惡劣,他們父女倆都會同行,一個看望自己早逝的愛妻,一個看望為自己而貢獻出生命的偉大的母親。
但是這一年,尹天勇的運勢開始出現衰退的跡象,很多很多麻煩和生意交疊著,將他纏繞得幾乎喘不上氣,為了不讓自己唯一的女兒知道他過得不好,他甚至很少回家了,在堂口裡出入,進行生意往來。
尹沅希這日起了個大早,為了讓爸爸不來回奔波,昨晚他們已經商量好,她親自到他「上班」的地方等他,然後倆人再一起去公墓。
她按約定來到樓下,令司機上去傳話,可左等右等,只是等到司機一個人下來,無奈地告訴她,尹天勇現在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過去。
尹沅希很生氣,隨即撥打了父親的電話,在電話裡,父親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惋惜無奈,他是真的沒辦法過去了,隨後就叫了一名手下,說是帶他前去上香祭拜,尹沅希氣呼呼地掛了電話,準備一個人上山去,正叫司機開車時,見到對面走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認出了來人是誰,便開始趴在座椅上使勁地笑著,笑得身體都快軟了,可就是停不下來。
那人走到了車邊,半彎下腰,對著裡面的人道,「大小姐,勇哥讓我……」
「哈哈哈哈……」
聽見裡面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臧舶烈微微蹙眉,當發現尹沅希看著自己一個勁地笑,又是拍手又是流淚的,終於知道某個人發神經是因為他!
他還納悶呢,有什麼好笑的?
司機隨後下了車,問明白了臧舶烈的來意,便讓他坐上副駕駛的位置,載著他們直奔公墓而去。
車上,尹沅希還是笑聲不斷,停歇了一會,又呵呵地笑起來,坐在前方的臧舶烈臉色越來越黑,如果不是身邊有人,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問她夠了沒有。
這個尹大小姐,還真是傲氣,也不管別人什麼感受,笑也笑的如此肆無忌憚,難道別人就沒有自尊心,沒有羞恥心了嗎?給她這樣嘲笑,別人受得了嗎?
可是奇怪,究竟有什麼讓她覺得這麼好笑呢?
「大小姐,你這是笑什麼啊?說給老陳聽聽,也讓我老陳樂樂!」
被她的笑聲感染,也是莫大的好奇,司機老陳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笑靨如花的尹沅希,也跟著呵呵笑起來,無意中看見坐在副駕駛裡的小青年一臉嚴肅,好似提醒自己一般,正了正臉色,又專心地開車。
尹沅希笑累了,靠在一旁的車窗上調整,若是視線盯著別處還好,一看到臧舶烈又忍不住想笑,她捂著嘴,用力地咳了兩聲,忽然一下靠近了副駕駛的位置。
纖長的手指戳了戳他結實的胳膊,看見他回頭之後,她嘴角的笑容再次拉大。
她忍住笑,呵呵問道,「臧舶烈,你幹嘛穿得這麼正式,難道我爸爸沒有告訴你你和我是去幹什麼嗎?」
「知道啊……」臧舶烈還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尹沅希捧著肚子又哈哈大笑了一陣,抹著淚光道,「那你幹嘛穿著西服啊……只有去參加婚禮才會穿這樣正式,你陪我去看媽媽,你穿成這樣做什麼?」
臧舶烈一怔,看了看自己身上根本來不及換掉的黑色西裝,淡淡道,「我是因為……」
還沒有等到他解釋完畢,尹沅希已經毫不客氣地打斷道,「還有啊,你穿西裝好難啊,你這麼瘦,這麼高,穿西裝根本就撐不起來,好像個唱大戲的,你知不知道你這身行頭很可笑啊……哎喲,我受不了了,陳叔你說是不是,他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老陳隨即別有深意地掃過臧舶烈身上的外套,也含笑地點頭,「是啊,小伙子,不過是去掃墓,不用穿得這麼正式!」
「我這是……」臧舶烈皺著眉,想解釋清楚自己這身裝扮不是因為去掃墓而穿,而是之前和勇哥在談一筆大買賣,德叔要求他們這樣穿的,不是來不及換嘛,可就算這樣,這尹沅希是說的什麼話啊,什麼叫做他撐不起這身行頭,像唱大戲的,他有這麼差嗎?
本來就不喜歡與人解釋,被尹沅希這樣一貶,更加不想去跟她爭辯什麼了,於是把臉一別,看著窗外風景,不當一回事了。
見他不吭聲,尹沅希更覺得他是被說中了心事無地自容,雖然還有更多感受沒有說出口,可看他不高興的樣子,也就收斂了一些,把笑意緊緊地憋回了肚子裡。
腦海裡,回想起前兩次臧舶烈的穿著,至少是休閒隨意的,那樣更能展示他的青春活力,現在套上西裝,老氣橫秋又搭配一張完全不一樣的年輕容顏,怎麼看都覺得彆扭,實在是可笑。
終於,爸爸不能陪她去掃墓的鬱悶,在臧舶烈的笑話中飛到了九霄雲外,尹沅希滿意開心地坐在後座玩手機,見他還是一聲不吭地模樣,便跟他電話交流起來。
「你是不是生氣了?下次記得別這麼穿,就穿你平時的衣服多好看啊!」
回復的短訊,是他慣用的冷哼。
「我知道你就會發這個表情過來,你真是一個沒有趣味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趣味?你瞭解我嗎?還是說,你很想瞭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