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地牢,宛如冰窖 文 / 紫蘇1
夏若昀最先從這種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萬萬想不到一個商人之女,竟然也會有這種風姿!一股無名妒火在胸口處騰騰燃燒,夏若昀瞇著眼睛狠狠看著鳳吟,這個女人雖然已經得到了教訓,可還不夠,遠遠不夠!她要的,是讓這個女人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年僅十八歲的夏若昀終於露出醜惡一面:「姐姐,你終於出來了,官差們等你很久了。」
一句淡淡的話語,讓那些官差門回過神來。
「王妃,請!」官差領事一個揮手間,兩名官差便走上前來,作勢欲抓。
鳳吟蹙眉往前一步,躲開了官差們的拉扯,倔強的挺直了身軀冷冷開口:「我自己會走。」
幾名官差再次一愣,實在想不通這個王妃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氣勢。
領事點了點頭,那兩名官差便放下手,恭敬站在鳳吟身後。
「王妃,請。」這一次開口,鳳吟敏感的捕捉到那領事的語氣帶了幾分剛剛不曾有的尊敬。
「小,小姐!」薔薇哭泣著衝了出來,一把抓住官差領事,彭的一下子跪了下去,「要抓小姐就讓我一起去吧,小姐手指受傷了在牢獄裡怎麼照顧自己,嗚嗚……」
「薔薇!」鳳吟低喝一聲,知道薔薇是真心為自己好,便放緩了語氣,湊近了她小聲再次凝重的吩咐:「不要忘記給鳳府傳遞消息!」
薔薇一愣,小臉含著淚水點了點頭。
鳳吟闊首挺胸,毫不留戀的向院門口處走去,剛剛走到門口處,她驟然停下腳步,回頭向著遠方的閣樓看去。這榮親王府中,有一座閣樓矗立在其中,站在閣樓中能夠看的到府中所有地方的風景,不出所料的,在那裡鳳吟看到了那個黑色身影。
南宮卓一身黑衣,挺拔的身軀站在那裡宛如一座大山般沉沉壓了過來,壓得鳳吟的心口一疼,呼吸一滯,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心好似被狠狠地揪住,哪怕已經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可這具身體看見他時的自然反應讓鳳吟覺得鼻子酸酸的。
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自己嗎?宗人府,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為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女人?背部繃得筆直,鳳吟垂下眼簾,邁動著腳步沉穩的向外走了過去。
南宮卓渾身都透著一種陰冷的氣息,沉默的站在閣樓上一直觀察正王妃院落的事情,待看清楚鳳吟那望著自己略帶失望與挑釁的眼神,南宮卓稍稍一愣。
那瘦弱身軀堅定走了出去,沒有慌張,沒有迷茫。再想到鳳吟昨夜的反常,他的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婚前,他並不是與鳳大小姐沒有交集,可此刻他覺得,那個女人,好似跟以前不一樣了……
身後管家正在回稟消息:「王爺,王妃被抓的消息,屬下已經放出去了,相信鳳老爺很快就會知曉……」
……
宗人府大牢。
門前的一條小徑兩邊綠樹成蔭,陽光從天空灑落下來,透過晃動的樹葉被切割成萬千碎片。
明明是夏日炎炎,這裡卻充滿了陰涼的感覺。
鳳吟下了囚車,雙手雙腳被鐵鏈鎖住,走動之時鏈子在地上發出嗤啦嗤啦的聲音。風乾的血跡仿若墨汁一般貼在衣服上,腳踝早已被磨破,雙手因為摩擦著鐵鏈子更加疼痛,可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仰頭望去,兩扇朱漆大門給人無盡的壓迫感。門頭正方懸著黑色匾額,上書三個大字「宗人府」。
進入其中,鳳吟發現這裡是一個封閉的建築,牢房裡僅有幾個洞口通風,內部很昏暗,兩方的牆壁上每五步便掛著一個火把,陰風呼呼吹過,火苗隨風搖曳,鳳吟只覺得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
冷,潮,這是鳳吟對宗人府的第一印象。她四處打量著,碩大的牢房裡關押的犯人不多,並未血流成河,堅固石頭建立的牢房走廊處反而乾淨的很。
可透過火把的昏暗光線,鳳吟能夠看到牢房之中犯人的淒慘摸樣。
他們瑟瑟發抖的蹲坐在牢房裡面,偶爾有蟑螂爬過便會立馬抓過來,吃到嘴裡嚼的有滋有味。他們都曾經是皇親國戚,風光無限,可在這裡,他們便連人都不是。有幾人被關在一起,因為寒冷所以互相搶奪衣服,身體弱的便會被剝光衣服生生凍死,身體強壯的,在這樣陰冷的環境中,也活不了多久。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人權……根本就不算什麼!
鳳吟看著那些犯人們,只覺得背後發寒,宛如置身冰窖。
「王妃,請!」宗人府的人帶著鳳吟來到牢房最裡面,野蠻的伸手一推她便被推了進來,回身眼睜睜看著牢房門口卡嚓一聲被鎖上,鳳吟咬緊了牙關,沒有叫出聲來。
沒有審訊,沒有入口供,甚至都沒有問昨日究竟是怎麼回事便直接將她關了起來,這一定是南宮卓授意,她知道反抗無用,唯有積蓄力氣,熬過這無邊的寒冷。
鳳府沉得住氣,她便有的救。
若鳳老爺子沉不住氣將南宮卓要的東西交了出來,依著南宮卓的陰狠性格,別說自己,便是整個鳳家,都會滅亡!而以鳳老爺子對她的寵愛,她毫不懷疑的相信只要南宮卓要,他便會給!
鳳吟找了一個乾淨的角落坐下,垂下眼簾,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膝,大腦裡卻在想著自救的辦法。
然而她卻悲劇的發現,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放在薔薇身上,只有她將話傳到了,才能有未來。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牢房裡人並不是很多,最裡面這特殊的牢房四面都是牆壁,只有一道鐵門是幾根鐵欄杆做成,鳳吟看著四周的環境一陣冷笑,對付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用上這宗人府最堅固的牢房,她是不是要感歎一聲真是太有面子了!
鳳吟當然知道,將她關在這沒人的地方,是南宮卓要用孤獨、寂寞來衝撞她的心理防線。可南宮卓到底還是算計錯了,她身為特警,忍受孤獨的能力是常人的幾倍!
鳳吟躲在牢房一隅,沉沉睡了過去,低燒的身體在陰冷的環境中嘖嘖發抖,身體越來越不舒服,越來越冷,她知道自己已經高燒,神智越來越模糊,迷茫之中好似回到了現代,回到了警訓的時候。
疲憊向四肢百骸湧去,她只想伸開拳腳好好睡上一覺,永遠也不醒來。可是不行,她不能這樣!求生的意志讓她猛地將自己從睡夢中喚醒,沉重的眼皮好似黏在一起般怎麼也睜不開。
瞇著眼睛,她雙手在地上亂摸,來到牢籠旁邊,猛地敲打著鐵欄杆,張口欲呼,卻發現自己嗓子沙啞的厲害,竟是喊不出話來。身體因為發燒熱的厲害,從昨日到現在滴水未進讓她有些脫水,無力倒在那裡。
不能就這樣死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繼續敲打旁邊的鐵欄杆,終於引來了門外侍衛的注意。
「敲什麼敲!要死啊!」有侍衛大步走了過來,罵罵咧咧的聲音此刻聽到鳳吟的耳中是如此的悅耳。
她掙扎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不管自己髒亂的頭髮,低啞的聲音道:「侍衛大哥,我生病了,發熱,能不能去請醫者來……」
侍衛冷笑一下:「呵,這倒是好笑了,我在這裡當值這麼久,還從未聽說有大夫進入這裡為犯人看病的,你病死我們豈不是更好?」
侍衛的話讓鳳吟心中一涼。
南宮卓將她關押在這裡,恐怕只是給領事的交代了幾句,面前這個侍衛或許剛接班還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知道她現在還不能死,所以才會不管不問。
可眼看著那侍衛轉身就要離開,她知道她必須留下那侍衛,否則她不能保證自己還有將他再叫來的力氣。
情急之中,她摸到了身上的貼身玉珮,想也不想徑直拿了出來遞出去,「侍衛大哥,這玉珮給您……」
侍衛回頭,那玉珮泛著淡綠色的光芒,毫無瑕疵的一看便知道是上等好玉,可侍衛擰了擰眉頭,「宗人府確實沒有請大夫來為犯人醫治的先例,所以我……」
進入宗人府的往往都是皇帝心中判了死刑的人,病死在這裡可以為皇家省去不少麻煩,鳳吟瞭解這些,她知道她沒有能力改變什麼。
「侍衛大哥,我只要一碗加了鹽的清水。」鳳吟匆匆說道,將手中的玉珮再次往前遞了遞。
侍衛看了看四周,想到家中病重的母親,搖了搖頭低頭拿過玉珮,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桶加了鹽的水就送了過來,鳳吟看著那一桶水知道侍衛是個心善的,對他善意一笑。
侍衛離開,鳳吟低頭將頭埋進桶中喝了幾口。
淡淡的鹽水順著嗓子滲進身體裡,宛如死水之中突然注入了清流,讓她整個身體都感覺到十分舒適。
發熱因為炎症,炎症因為雙手的傷口,鳳吟看著自己的手,倒了些鹽水清洗一下,小心翼翼拿出早就藏在身體裡的小瓷瓶,為自己上藥的過程又是一場撕裂般的疼痛。
幹完這些事情,她再次躺在冰冷的地上,睜著眼睛休息。
她不敢睡,生怕這一覺睡去便再也不會醒過來。哪怕頭腦嗡嗡作響,哪怕雙眼皮開始打架,她也不讓自己睡著。
而在這樣的昏暗世界裡,她不知道外面到底過了多久。
「小姐。」
驀地,暗夜中一道低沉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讓鳳吟生出了一種親切感,她扭過頭來就看見站在牢房之外的一個黑衣人。